云毓才要说话,没想到男人已经把矛头对向贺言,说道:“他欠了我们钱,你要替他还?”
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云毓才要辩解自己没有欠钱,下一秒,是贺言将手往身后更别了别,将云毓彻底藏在了身后,不叫他有任何受到中伤的机会,倾泻出全然的信任。
贺言冷脸扫了扫面前这群妖魔鬼怪,有人还带着指虎、下水管道还有刀,而自己这边倒也有可隐蔽的地方——就在这个胡同底,倚着侧墙摆着一堆有一人高的啤酒箱,看起来已经废弃许久。
他们不断逼近,贺言就慢慢后退,等到了啤酒箱边上就站定。
不管云毓以前发生了什么,欠了什么钱,只要他是云毓,就可以。
贺言都懒得跟他们废话,淡道:“我叫警察了,你们确定不走么?”
“报警?你他妈当我们吓大的?”头子缓过了劲儿,大抵也觉得一个高中生没什么好怕的,说道:“就算报了,他们来总要时间吧,老子就能在这段时间里弄死你信不信?”
“弄死我?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贺言的眼皮突突地跳,亦觉得全身冰凉,只想将全身的暖都集中到和人紧握的手上,或者那就是云毓的体温,他所乞讨的从来不可得。
紧抓着时间,没亲自参与报警,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去,不仅还没看到警察,他们却在一点一点逼近。
他有把握,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能逃开,那云毓呢?
又想着,要是自己今天没有跟踪的计划,那云毓是不是孤立无援,是不是只能······
耳朵只听到鸣声,一声尖锐过一声,像是生锈了的发电机,咔哒咔哒宣判理智的失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整个啤酒箱被人掀翻在地,在地上炸出了烟花,贺言笑着说道:“比谁命硬,谁不会。”
“你他妈装什么逼呢?”
“谁跟你装逼,我他妈想要你死。”
好不容易拎出一些清醒,明白这些人不见血不信邪,一次不解决就他妈是后患无穷,这次没了还有下次,就要一次解决,就要一次解决。
白道有白道的方法,黑道有黑道的路子,跟他们讲不了道理,只能看谁更疯。去弄死他们么?那是不是会要云毓害怕。
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理智又崩塌,地面上那些一圈一圈的淡白雾气蒸腾到了天上盖过月影,叫它颜色都朦胧。时间停摆,流沙寂寞,感觉慌乱中有人抱住了他的胳膊,却不知道是谁,只甩开,随着一声清脆的咣响,原本叫嚣着的人群变得安静,那些极端的词汇都变成了一片寂声。
啤酒瓶底都飞出去,咕噜咕噜滚到了那群人面前。
“碰他,你掂量掂量自己够格儿吗,我敢为他不要命,你们有谁敢收?”
回应他的是沉默,蒙着血色的目中是那些人由嘲讽转向扭曲的脸面,贺言才觉得畅快。
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云毓,获胜的小狼应该要得到奖励的,这才回过头要炫耀讨赏。可明明看着云毓嘴唇在张合,用力去听,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在哭,眼泪一颗一往下掉,贺言觉得自己的心里的那朵小云也融化成了大雨。
迷茫中抬起手去给人擦,这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顺着云毓的目光摸了一把脑袋,上面的血更多。
脚边是都是沾血的玻璃渣子,碎了的啤酒瓶铺了一地的翡翠,通往教堂里加冕的十字架。
左手上还拿着未被丢弃的瓶身,业已变得七零八落,怕吓到云毓,又丢开。
那些催债的干的也都不是正经事,本来也不占理,干这行最怕别人比他们更不要命,知道这次碰到硬骨头,有人要罩着云毓。更是有几个新来的吓傻了模样,一声大哥支支吾吾了好久好久。
正巧,不远处传来警笛声,呜啊呜啊地穿透空气裹挟着冷风而来,人群中有个人大喊一声“好像真的是警察来了!”那些人当即乱成了一团,带头的骂了句疯子就要带着人走。
满脑袋都是血,贺言还是强撑着精神伸手,咧开嘴笑:“手机还我。”
很快,一个黑乎乎的立方体就落到了贺言手上,等人走完了,贺言也缓过来了一点,本来要把手机直接还给云毓,可上面又沾了血,只好把手机在衣服上擦干净了再眼巴巴交给云毓。
云毓却没有立马接,只是一个劲用袖子给贺言擦血,很快,袖子全湿了,他身上也都是血迹,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血肉交融,满是贺言的味道,成为裹满他的血肉的幼兽。
云毓本来就生得白,现在一张脸完全失了血色,在昏黑的夜里更加明晰。云毓哆嗦着接过手机,好几次都划开,明明没有下雨,屏幕上却都是水痕,稀释掉那些深红凝固的痕迹。
瞬时紧绷又放松的神经,加上那样重的击打,痛感又归位,迷迷糊糊看着云毓要打120,终于还是把手机抢了回去,比谁都委屈,“不想去医院,不去医院好不好?”
一是生理性的厌恶,二是脑子成了一根筋,还不知道云毓住在哪儿呢。
眼看着云毓都被吓傻,眼黑和眼白都被眼泪搅和到界限不明,贺言解释道:“一点儿都不疼,你看血虽然多,但就是一点小伤,我哪能那么傻啊,直接敲脑袋的——”疼痛带来一阵眩晕,贺言后退几步让自己靠在墙上,缓冲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挑了个本来就有裂缝的,都不用敲就能碎,吓唬吓唬人的。哎,你别哭了,班长你别哭了,真的,我都计划好了,不然没碎我多丢脸啊,真不疼,脑袋没破,流血可能只是划伤。”
说完,还要蹲下去地上捡回刚刚丢掉的那个瓶子,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被云毓拦下。
话语还有逻辑,可行为却幼稚。云毓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要拦着贺言做大幅度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大脑都来不及反应。云毓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哭,不能再哭了,要先给贺言做最基础的清理工作,不然贺言会死掉的,好多血,怎么可以流那么多血。
要去哪里呢,哪里······对,对,只要再走一分钟就能走到出租屋了。
嗓音都颤抖,问道:“那······那不去医院,去我家里,我给你看一看好不好?”
“嗯。”贺言点点头。
明明不想再一步让人看见不堪,可在贺言的伤口面前,这能算的上什么。云毓不要自己哭出声,只是有眼泪溢出的时候就用袖子擦掉,好歹叫贺言微微靠在了自己身上,带着贺言穿过满是杂物堆积的楼道,带他去了自己家里。
才开门,贺言就有些沉默。
空间狭小,灯光也昏暗,里面东西却摆放得整齐,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还被一块塑料板强行隔开,西侧放着一张摆着东西的床,柜子上还摆着一张合照,隐隐看着像是有云毓。
没有称得上是客厅的地方,更没有沙发,在这个四方形的小屋里唯一能够坐人的地方就只有云毓的床,云毓叫贺言在床上坐好,才要走,却被重力带着往贺言那儿倒。
从一开始,他们就一直紧紧牵着手,连指端都近乎青白,只剩彼此存在。
云毓小声说道:“我去给你找急救箱。”
“嗯。”贺言很乖地就松开了手。
倒也不是说真的会想要松开,而是他现在整个思维都是停滞的,入目是熟悉的灯光、背景,还有床,证明着,云毓真的都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直播也在这里,怎么还被那群人追债,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可怜。
那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啊······
只要深想就会疼痛,好在是云毓抱着药箱赶紧回来了,他急得都没有换拖鞋,鞋子在光洁的地板上踏出一串乌黑的脚印,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
又看到贺言一直悬着腿,舍不得踩到地板上,眼睛酸酸涨涨的快要泄洪,他真的好难过。
云毓叫贺言放下腿后就站在他腿间,三下两下拆开药箱后用棉线沾了碘伏给人消毒。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在拨开头发看到脑袋上那个血淋淋的口子的时候,整颗心还是濒临破碎,再看一眼,就会完全碎掉。
伤口不大,可是一直在往外涌血,而且还是在脑袋上。
这恰好证明贺言没有说谎,那个玻璃瓶可能真的有缝隙,不然碎的就可能是他的脑袋,可是就算有那也是玻璃瓶啊,怎么会不疼,怎么会只是小伤,怎么可以不去医院。
颤抖着手,就连棉签都有千斤重,还强装镇定,“疼,疼的话你就跟我说,我会很轻的······”
“嗯。”
只是才要凑近,棉签就掉在了地上,时间来不及,云毓赶紧去换了一根新的,要去给人涂伤口,手腕却突然被人紧紧抓着,贺言安慰道:“班长,你别怕,真的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的。”
声音懒倦,眼皮子也有些合上,在眼下打出一个密密的三角形阴影,笑着,从他身体里汇出的血却将洁白的床面都浸透。
云毓再也撑不住,想要抱住他又不能,蓄在眼眶里喝饱了眼泪的水珠一颗一颗砸到地板上,声音也嘶哑,“贺言,求求你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去医院,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求你了,贺言,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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