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陈 (罐装酱油)

　　还有四天就是第三次月考，本来毫无改变平静无波，却因为两个人的各怀心思暗潮汹涌。
　　临近还款期限的最后一天，云毓真的很想快点把所有钱还清然后那些借贷催债的断得干干净净，这些都是他以前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A先生真的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完全没了踪迹，甚至还怀疑过，A先生知道了他的情况，所以才会给钱然后消失。
　　只是这个理由也并不成立，归根到底也只有一个凭什么。
　　再想着，就算是A先生重新出现要自己还钱，那也比欠着那些人的钱好，至少A先生有时候还对他很好的，如果他需要更多的话，自己也可以给他。
　　终于，在那个人来催债的时候，云毓下定狠心咬牙将自己本金和利息都清算好了转到了另一个账户里，把截图发给了借贷的老板。对面的人也很震惊，不知道云毓哪里来的钱，可到底欠款还清了也就没什么事了，在云毓把钱打过去不久后，就有人上门把签着云擎大名的，已经泛黄了的借条和合同还给了云毓。
　　在之后，云毓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删掉了那些借贷催债的人。
　　他原先有多喜欢爸爸，之后就有多恨他。哪怕他没有离开，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样，可是当真正拿到那几页纸的时候，云毓却觉得内心没有那么大的波动，哪怕云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也有底气直接忽略走过。
　　略带咸味的泪水从眼角慢慢倾出，很快溽湿了枕角，不是难受，全是欣喜，不用再通过身体赚钱，不用再对着别人献媚讨好，终于能为着自己而活。
　　不远之外的贺言却没有云毓这样好受，三天时间过去，吩咐下去的调查也没什么大进展，据他们说像是有人在遮掩着这些事情，有很多过往的资料要么遗失要么模糊。
　　贺言总觉得里头就是有大问题，想了想，只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过去，问他们知不知道云毓在哪儿住。
　　结果就连这个他们都回答不出来，问就是回应“您说让我们不打搅到他，所以我们就没去。”
　　这把贺言气得够呛，干脆打算自己跟着人走一趟，大不了小心一点，被发现了就说自己迷路了就行。
　　就这样想着，贺言躺在了床上，正要拿起手机给云毓发消息，又想到明天月考，云毓指不定在学习，发消息那就是打扰人家，自己以前也可不喜欢搞学习的时候被人打搅了。
　　那都没有A了怎么还没说分手的事，难道网恋对象另有其人？想了想，贺言还是跑到了书桌那儿把藏在抽屉里的卷子给找了出来。
　　一气呵成做完了全科，看到分数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装傻子结果变成了真傻子，有谁会喜欢成绩不好的人呢？是不是因为他总是考的差，所以才不能完全叫云毓喜欢上他呢？或者说是其实云毓压根儿就不喜欢他。
　　比数学题更难的问题出现了，要怎么才能毫无痕迹地、巧妙地把考试分数给提上去。又想着，好像什么都不会才能更靠近云毓一点啊，光讲一道题就能讲个二十多分钟来着呢。
　　问就是纠结，问就是不知道。
　　贺言努努嘴，这他妈就是自己造的孽，实在想不到了就不去想了，洗澡上床看看书，先维持现状就好，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调查清楚云毓的身份才对。
　　想着想着，头脑里也就多了计划，安下心来吃药睡觉。
　　第三次月考就是学校组织的考试，没那么正式，于是时间分配也紧凑一些，早餐后开始考试，上午考英语数学，下午考文综，晚自习是语文，一天正好能考完。又正好卡着晚自习的点，云毓跟当周的值日小组交待了一下打扫清洁后就和贺言一起出了校门。
　　本来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的，到了这时候，嘴就笨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只能聊考试题目，心里装着事，贺言也有些心不在焉，门口分别之后赶紧上车，确定云毓已经走远了之后又赶紧下车朝着云毓走的方向小跑追过去。
　　只是叫他奇怪的是，明明上一秒还紧跟着他的背影，下一秒就无缘消失，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团糟，面前有好多好多人，可这些人里没有云毓。
　　不仅是心跳失灵，眼皮子也开始跳动，总觉得不安宁，于是放开步子跑进了熟悉的小巷里沿着店面寻找。
　　在一次一次又一次无果寻找后，耳边传来了几个男人的说话声。
　　“看来这小白脸还真不是什么好鸟，那几个学生还真没说错，人让咱们给堵到了。”
　　他们就和贺言擦肩而过，走过之处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烟草的腐臭味。其中一个男人将嘴里的烟头吐到了地上，笑着说道：“今天就他妈让我看看这人有多牛逼。”
　　像是社会上的人，不怎么好惹。不过贺言也没打算管，毕竟他还没有那份闲心去管别人，只是他刚要迈腿走开，心中那阵不安的情绪就加剧，虽然不愿意相信，到底还是跟上去。
　　又只能庆幸，幸好自己来了。
　　云毓似乎惹到了不该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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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吃肉了嗝


第90章 90
　　云毓只是正常上下学，唯一不同的就是不用再担心受怕被催债，却没想到现在会被人堵在巷子里。
　　为首的那人云毓认识，是那个催债公司的头子底下的小弟，一个留着大背头的男人，少了两根手指头，很凶，之前就是他总来，后来直播有了稳定收入后，云毓才带着程颐嘉换了个地方住，不想叫他们再打扰。可是现在，他们又出现在了面前，带来噩梦般的回忆。
　　简直是步步逼近，云毓只能重复强调他已经把钱还完了，可是回应却出乎意料，男人当面抛动着他刚刚从自己手里搜去的手机，问道：“不是，钱还完了是还完了，那我们的跑腿费呢啊？”
　　“什么跑腿费？”云毓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而且就算有，本来云擎签的就是高利贷，那些利息又怎么不能充当跑腿费，再加上，他们来每每也都是大张旗鼓地来，每次都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困扰，屋里的家具会被推到，房东和邻居都会赶他们走。
　　“我们这天天来来往往的十几个人，多累啊，你不得跟我们买点酒喝，是吧？”男人按开了手机屏幕，却因为密码无法破解，只能息屏，继续说道：“你说你这还钱之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咱们可是为了你这段时间都没接新业务呢啊，这全公司上上下下都要吃饭的——”
　　男人眼睛提溜一转，终于说到了正题，“小兄弟，一个晚上拿出来六百多万，这什么门路也跟我们说说呗，我看看，是吧，看看我们这群兄弟哪个能干这生计的。”
　　之后就是男人们的哄堂大笑，其中下流和猥亵的意味叫云毓头皮都是麻的，偏偏还有脸面和手都暴露在了脆冷的空气中，那些人的眼神比寒意还叫人发疼。
　　云毓拒绝说话，寻找时机逃脱，看着地面，好察觉又来了人，男人哈着腰凑到了新来的人的身边，说道：“哥，您看，人在这儿了，就是嘴硬，还没撬出来。”
　　男人逼近云毓，说道：“撬不开？撬不开就用别的方法撬呗，我就不信操——”
　　别说还没碰到云毓，就连话还没说完，他就几个踉跄倚到了墙边，小弟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哥就突然倒了，很快，他们也跟着脑袋后头受到了重击，歪的歪，倒的倒。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他们的围堵线被撕开了一个缺口，云毓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就要钻出去，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这一切变故的造成者。
　　目光相对，云毓微愣，对方比他反应的更快，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朝着巷口方向甩去，“跑！”
　　贺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让他跑动着，思绪却杂乱。
　　云毓知道最好的方法是自己跑到人多的地方求助，可是贺言呢，贺言该怎么办，就在他跑开的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只是世事难料，谁都没想到还有一拨人突然出现，本来贺言就是以一敌多，很快那些人就回过了神抄起东西跟贺言打了起来。
　　贺言偏头看到了境况，理智告诉他蛮冲已经不再是最好的策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到云毓身边，将他藏到自己身后。
　　很快，局面变成对峙，哪怕是贺言紧紧将云毓遮住，还是抵不过那些人的渐渐缩进的包围圈，只能一步一步朝里退。
　　没那么多时间说明，贺言干脆只跟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叫警察来，因为急，手机也没带进来，巷外不远处的地面上，屏幕在闪烁，照亮一方阴冷潮湿的角落。
　　催债公司的头子哪能收这种委屈，现在脑后被人直接一腿现在都还是痛的，又顾及面子不好直接上。刚才那个手下倒是会看眼色，主动承担起给大哥找面儿的活儿，笑得阴毒，越过了贺言，直接问云毓，“哎哎，这就有人来护着你了？”
　　除去担忧，那团被戳破后最难堪的空气如同不透气的棉被一样压在云毓心头，手都冰冷。
　　云毓知道他们都是贪婪的无底洞，哪怕自己把钱给他们都换不回安宁，云毓不打算这样做，可是现在贺言出现了，就算，他不可以把贺言搅进这摊烂泥里，他该高悬于晴空。大不了他就把钱都给他们，现在安宁度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