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贴身撞击的姿势,擦着他们侧面,径直飞跃坡度。
巨大的冲力让车身狠狠一歪,车头骤然失控,对准道路边的山石冲过去。
好在唐星辰反应很快。
在相撞的刹那,率先控住了方向盘。
脚下刹车踩到底,方向盘大幅度打转,往旁边飞速一拐。
阿斯顿马丁甩了个大尾,堪堪蹭着山壁而过,发出难听的刮擦声,急停在了路边。
车内两人因惯性身体向前倾,又被安全带给拽回去。
宝蓝色兰博基尼变为一马当先。
原本远远甩在后边的几辆赛车,也接连超过,领先他们一大截。
“操你妈。”唐星辰冷冷爆了句粗口。
开在最后的喻嘉岐见他们莫名其妙停下来,也跟着停了,降下车窗。
“辰儿!怎么了?”
唐星辰把车窗降一半,说:“没事儿。”
喻嘉岐:“行,那我先走了,终点等你!”
迈凯伦带着轰鸣声离去,唐星辰关上车窗。
“撞没撞到?”
他问的是应程。
戴着头盔看不见神情,但能听出语调很冷,跟刚才开玩笑时完全两个样子。
“没,”应程说,“开吧。”
唐星辰一踩油门,跑车重新飚上大道。
后面的路程没剩多远,那座铁门很快出现在视野里。
其余五辆车都已提前到达了终点,分散停在赛道上。
几个男生围着韩广,在一旁有说有笑。
唐星辰以慢速进入环形赛道,口吻说不上好坏,对应程道:“把下边那根安全带系上。”
座位间装了两根安全带,有一根是绑住腰部的。
刚才跑山道那样惊险,应程都只系了斜在身前的那根。
这会儿对方让他把另一根也系上……
应程拉出安全带,插进底座,不咸不淡道:“把我那份也算上。”
唐星辰漫不经心一勾嘴角,身体向后倚,脚下油门登时踩到底。
“行啊。”
阿斯顿马丁仿佛突然失控了般,直冲停着的兰博基尼而去。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嘭得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炸进了耳里。
兰博基尼尾翼被撞飞,车尾扭曲变形,中间整块凹陷进去,连车身都往前推了几米。
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弹出,唐星辰猛地刹车,推门下去。
无视一众当场傻眼的脸,他摘掉头盔,阔步上前。
一头盔重重砸在了韩广脑袋上。
韩广脸一偏,被砸懵了几秒。
没等他懵明白,唐星辰扔掉头盔,又是一拳朝他鼻梁骨过去。
鼻子猝不及防一酸,剧痛袭入神经。
韩广终于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他妈的我操你全家!”
紧跟着便扑上去,和对方扭打起来。
唐星辰打架完全没有轻重,他揪住对方衣领,一脚踹上了膝盖。
韩广膝盖登时一软,单腿跪地,拳头不甘示弱地捶向唐星辰胃部。
同时使劲把他往地上拽。
唐星辰顺势压过去,膝盖用力抵住韩广胸骨上窝,死死按在赛道上,一拳又一拳不手软地照要害部位打。
旁边愣了半天的几位人形柱子,总算意识到,跟前正在发生真人切磋。
赶紧停止魂游天外,手忙脚乱地上去拉架。
“你俩干什么?!别打了!”
“松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韩广!唐星辰!”
“再打他妈要出人命了,还不松开?!”
喻嘉岐和另一人架住了唐星辰胳膊,意图把他往后拉。
唐星辰又不管不顾地踢了几脚,把韩广脸上踹出个鞋印。
终于在几人合力制止下停手。
韩广奄奄一息蜷缩着。
身上凡是露在外边的地方,红一块青一块肿一块,光荣的见了血,像个五颜六色的发面馒头。
连骂人的劲儿都没了。
被拉开的唐星辰没挂多少彩,气势冲冲的模样,估计还能连揍三人不带喘气儿。
他甩掉喻嘉岐手,走到一边拎起头盔,扔在韩广身上,居高临下地嘲讽。
“赏你了,医药费和修车费管够,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保证,你后半辈子只能玩轮椅。”
说完,他没再管任何人反应,径自进了更衣室。
有人慢慢扶起狼狈的韩广,压低声音说:“你明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干吗还要去招惹?”
韩广嘴角破开,鲜血直流,但依然坚持不懈用嘴输出。
“他活该!真他妈当自己是大少爷了?有娘生没娘养,马上就要被赶——”
“韩广,”喻嘉岐开口,面无表情盯着他,“你找揍没找够?”
喻嘉岐在这群富二代里很受欢迎,他一出声,立即有人帮腔道:“差不多得了,都少说两句,韩广你赶紧上医院看看,别出什么毛病。”
另一人也道:“别磨蹭了,打电话让人把车抬去修车店,应该不至于报废。”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话题转移到别处。
韩广脸色难看,但也不好再说什么,被人搀扶着离开。
喻嘉岐走向赛道边,那里站着看戏看过瘾了的两人。
他说:“不好意思啊,辰儿他比较冲动,今天扫兴了,改天再请你们出来玩。”
“这有什么,”罗天锡摆摆手,“玩得很爽了,以后有时间我喊你们出来。”
喻嘉岐点头,面向应程:“你没受伤吧?”
结合之前的事,加上唐星辰说的话,十有八九是韩广在山道上犯贱了。
应程收回望向前方的视线。
“没有。”
刚才唐星辰换完衣服就离开了,背影潇洒得很,应该没太大问题。
喻嘉岐:“行,那下次见。”
—
应程和罗天锡打车回市区。
后者看着脚边的黑金色滑板,说:“你这板用了快两年了吧,要不换一个?我给你换。”
“不用,习惯了。”应程随手摸了下板缘的防撞条,“过段时间去换轴承就行。”
罗天锡也是随口一提,点点头,并未坚持。
继而又道:“什么时候开学?”
“三天后。”
“什么玩意?”罗天锡满脸无法忍受,“你那破学校疯了吧,一个暑假就放八天?”
应程对此没太大感觉:“比一中强,他们就七天。”
“还好我不上学,太神经病了。”
罗天锡耸肩,说道:“你今晚去我那?开学就高三了吧,冲你家那几位的阵仗,高三不得把你关起来,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啊,到时候咱俩就不用见面了。”
“没那么夸张,”应程神情淡淡,“他们管不了我。”
不过虽然不至于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
但每天按时定点在他耳边背诵几遍“应家家训”,八成是少不了。
吃饭坐餐桌右手边第三个位置、每样菜不能超过五口、七点上厕所、在家分贝不能高于四十、电视节目只能看新闻……
托应家和自己那位好母亲的福,他如今随时随地都能信手捏来几条。
身旁罗天锡仍在喋喋不休:“说真的,当初你爸妈从国外回来,我还以为是来解救你于水火的,谁知道他妈竟然是火上浇油。”
罗天锡爹娘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死哪个旮旯里了。
无亲无故的,打小就在社会上混。
漂亮话只对外人说,在应程面前格外直肠子,言语间从不避讳。
他继续说:“你赶紧搬出来得了,实在不行去我那住,前几年鬼日子也过够了,怎么还得在亲爹亲妈那受憋屈。”
“再看,”应程面容平静,“现在不是时候。”
“行吧,那今晚呢,去不去我那?”
对方摇头。
罗天锡有点惆怅地看着他。
须臾后,拍了拍胳膊,终究没多说什么。
车在别墅区外停下,两人告别。
应程抱着滑板往家门口走。
密码锁打开,客厅里传来熟悉又令人厌烦的新闻联播声。
玄关鞋柜多了双男士皮鞋,应程漠不关心,抽出拖鞋换上。
客厅沙发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他的好母亲,而另一位,是被大家歌颂为模范丈夫的好父亲。
秦歆竹往这边看了眼,淡声说:“七点了,你超过了到家时间。”
应家家训第二十一条,放假期间,晚上五点半必须进家门。
应廉说:“小程,过来坐。”
家训第二十三条,在家吃完晚餐,定时观看新闻联播。
应程笑了笑,目光落在唱红白脸的夫妻俩身上。
“我还没吃饭。”
秦歆竹眉头微微一皱:“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我知道,”应程云淡风轻说,“所以我打算点外卖。”
非用餐时间点外卖,在应家属于不能触及的雷区。
果然,秦歆竹眉头顿时皱成了生气的程度。
父亲应廉选择用语言感化,温和道:“小程,以后早点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不能点外卖。”
像是嫌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应程补充:“我玩跑车去了,很远,赶不上吃饭。”
此话一出,秦歆竹立马呵斥。
“你一天到晚在胡闹什么?谁带你去的,是不是那个罗天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