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警察把人带去做了一系列检查后,有了结果。
“———他吸过毒。”
此话一出,不只是夏以酲蒙了,就连习隽野也愣了愣。
“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警察问,“我们现在要将他拘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好好说一遍。”
夏以酲像是被吓到了,好半天回不过神,脸色发白,肉眼可见的害怕。
他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物质不缺,生活环境相对单纯,除了缺爱之外没什么缺的。
吸//毒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可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出现在身边,甚至刚刚还和神志不清的吸//毒者有一场肉搏。
后知后觉得害怕犹如阴潮蔓延,迅速将夏以酲笼罩,特别是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前男友的关系。
除了上床,他们有像任何一对情侣那样牵手、拥抱,尽管只有短短十几天,可在他发现吴穆出轨前,那些快乐是真的。
出轨是道德和原则性问题,可涉及吸//毒就不一样了。
夏以酲身体发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警察也看出了他的紧张,脸上的伤和主动拎着人来警察局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伙。
“你别紧张。”警察倒了杯水递给夏以酲,“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就行了,你脸上的伤看起来挺严重的,把笔录做完也不耽误你去医院。”
夏以酲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杯子里的水并不平稳,由此可见手在发抖。
蓦地,干燥而滚烫的温度包裹住他的手臂,帮忙稳住平衡。
夏以酲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习隽野依旧是那副臭脸的模样,脸上是明显的几分不自在,“抖什么?在警局都害怕?”
夏以酲小声说:“……我没有。”
“没有抖成这样?”习隽野哼了一声,“杯子都拿不稳。”
警察睨了他俩一眼,喝了口茶,点开记录口供的文档。
夏以酲又羞又臊,但阴冷的感觉被驱散了,羞愤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习隽野松开他,“瞧你那怂样,与你无关的事情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是一个人,实在不济,不是还有我呢吗?”
警察:“有你干嘛呢?”
“万一真的有问题,我帮他保释啊。”习隽野说。
“滚蛋吧你!”夏以酲怒道。
就不能盼他点儿好?
警察又睨了他俩一眼:“你们什么关系?”
习隽野:“审他还连带着审我的?”
警察眉毛一横,“好好回答。”
夏以酲冷漠道:“舍友。”
“只是舍友?”警察敲着键盘,目光在他俩之间徘徊,“刚刚我看他还帮你擦脸擦手来着。”
夏以酲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回答。
习隽野觉得也是,他们的关系肯定不止舍友,毕竟有一层“睡”过的关系。
但在警察面前总不能说炮友吧?
哥们儿也没到那层关系,对于习隽野来说,得像齐若哲那样的关系才能叫兄弟和哥们儿。
习隽野思忖一会儿,在警察的审视下,选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答案:“不瞒您说,他是我弟弟。”
夏以酲:“……………”
这臭直男,玩儿还挺花。
讨厌。
第52章 【花钱】
在gay圈里为了套近乎或者拉近关系,张口闭口哥哥弟弟的关系多得是,也许对直男来说没什么,但是对gay来说是相当暧昧的。
身份的转换意味着距离的变化,主动叫哥哥是依赖和撒娇,叫弟弟有种照顾成分在里面。
对两个毫无血缘关系、其中一个又是gay的人来说,这份兄弟情很不寻常。
夏以酲张口想否认,可警察已经敲着键盘录入电脑,便也没有纠正。
根据夏以酲的说法,他知道吴穆一直在炒股,结合挣扎时吴穆激愤的言语,应该是股票亏损,又被人骗了钱,这些种种刺激才他精神崩溃,至于吸//毒,夏以酲确实不知道,也表示愿意配合警方一切调查。
笔录做了好一阵,习隽野是肯定赶不上准时到夏家了,中途他给夏澍荣发了个信息,告知会晚点。
出了警局,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晚风扑面而来,驱散了被询问的阴霾。
“哎。”夏以酲率先开口,“谁是你弟弟啊,你能不能别瞎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习隽野拿着手机扫路边的自行车,头也不抬地说,“警察叔叔明显不信舍友这层关系,难不成我该说炮友?”
“你……!”夏以酲气结,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压着声音反驳,“什么炮友,你别瞎说!你一个直男跟我这个gay做炮友很值得骄傲吗?”
习隽野动作一顿,声音明显低了几分,“所以不是炮友,也算不上舍友。”
“……”夏以酲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习隽野长腿一跨,坐上自行车骑到他面前,目光落在脸上的伤上,“记得去医院,这样子丑死了。”
夏以酲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丑,立马用手捂着脸,怒瞪他:“要你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遇见你我都进了两次警局了!你是扫把星吧?”
习隽野和他相处这段时间脾气倒是被磨得好了不少,“你真是会倒打一耙,我两次进警局都是因为你,一次你被下药,一次被变态盯上,到底谁是扫把星?”
“……”夏以酲答不出来,毕竟这两次都是习隽野救他才会被连累到警局来,按理说他应该感恩戴德,对恩人笑脸相向。
可这臭直男的嘴贱模样,他真做不到笑脸相迎。
“行了,我赶时间,”习隽野骑着车走了,言语消散在晚霞中,“记得去医院,丑八怪……”
夏以酲炸毛,对着习隽野离开的身影打了一套军体拳,“臭直男!你才丑八怪!滚蛋吧你!这辈子遇到你,我倒了八辈子血……”
“嚷嚷什么呢!”警察呵斥道,“警局门口是可以瞎嚷嚷的吗!”
夏以酲立马偃旗息鼓,从气势高昂的炸毛狐狸变成温顺可人的小猫,耷拉着耳朵,点头致歉:“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不谙世事的单纯少爷离开家门到哪儿都被人嫌。
夏以酲低头踢着石子,余晖暖了半边天,却没暖到他的心头。
结束了和习隽野的争吵,喧闹过境,四周都安静下来,一如往常,车水马龙,繁华街道,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夏以酲顺着长街往前,夕阳落在他的头顶,影子拉得老长。
·
习隽野给夏澍荣辅导作业时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把题目看错了几道,明明是正确的答案却圈出来。
夏澍荣自查了半天,重新计算了两三遍,纳闷儿地问:“我这里哪里错了啊?”
习隽野拿过练习册重新看了看,抱歉地说:“是我看错了, 这是对的,我重新再检查一遍。”
“习哥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夏澍荣问,“是有心事吗?”
习隽野忍俊不禁,“你还知道心事呢?”
“我当然知道,”夏澍荣瘪嘴,“我也会有心事啊。”
小孩儿也能有心事?
习隽野笑了笑,不以为然地顺口问:“那你的心事是什么?”
“想哥哥。”夏澍荣乖乖地说。
“……”习隽野勾起的嘴角缓缓放平,盯着作业本。
夏澍荣双手托腮,落寞又期待地说,“哥哥好几天没联系我了,我给他发信息也不会,之前打了个电话, 似乎是打扰他睡觉了, 没说几句就挂了。”
习隽野唇线微抿,斟酌了半晌,还是说:“一会儿下课了给你哥哥打个电话吧。”
“他会接吗?”夏澍荣说,“而且我觉得哥哥最近心情不好,我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又或是烦我了?”
习隽野发现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会比同龄人早熟很多,也会更敏感,换作别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正是疯玩儿的时候,怎么会通过一通电话察觉哥哥情绪不对,担心有没有出事。
“会接的,”习隽野说,“ 前几天我在你家附近遇到他了,见他脸色不好,应该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在电话里情绪不好,不是针对你。”
夏澍荣点头,“好,我一会儿就给哥哥打电话。”
习隽野揉了揉夏澍荣的脑袋,感慨这可真不像两兄弟,一个听话懂事又乖巧,一个骄矜矫情又暴躁。
从夏家出来后快十点半了, 习隽野往地铁口走去,路过一个药店, 他往里看了看,目光停留了几秒,脚步没停,径直走过。
一分钟后,药店门被推开,帅气高挑的青年走进来,沉着脸能看出来神色不虞, 似乎被欠钱一样。
药店里的医生询问:“请问要买点什么?”
“受伤涂的药,外伤,还有消红肿淤青的。“说完习隽野觉得指向性太明显了,补充道,“再买两瓶聚维酮碘和棉签,家里没有备用药了,我补充点……”
最后这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医生:“消除哪里的红肿淤青?”
“脸上的。”
“那不能乱用啊,有过敏史吗?是不是敏感肌?”
习隽野想到夏以酲稍稍用点力就变红的皮肤,“……有没有过敏史不知道, 但是很敏感,皮肤薄,用点力就变红。是脖子和脸颊上了,被用力掐着,留下了淤青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