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俞锐嗤笑一声,抱臂靠在床边,扭头冲他说:“要不,我叫人把你给拉回监护室,顺便再把管都给你重新插回去?”
“插管就不用了,那玩意儿可忒难受了,”赵东还挺认真地想了想,“不过回监护室可行,这样苏晏一天得多来好几趟。”
俞锐都给听乐了:“送个屁送,浪费医疗资源呢你,好歹也是医大毕业的,你那点儿思想觉悟哪儿去了?”
赵东靠回床上,非常不要脸说:“我现在是腐败的资本家,没啥觉悟,你要能把苏晏给我哄回来,别说住监护室,你就再让我躺回手术台都行。”
“打住——”俞锐都无语了,“我说你贱不贱,是谁当初吵着要跟人绝交,现在又上赶着求和,还演苦肉计,你倒是真想得出来。”
说话的功夫,外面走廊陡然响起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赵东伸着脖子往外瞧,好几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还有拿着话筒的记者从门口快速跑过去。
“啥情况啊这也是?不会是又出事儿了吧?”赵东一脸警惕,还有些担心。
俞锐也看到了,不过他倒是很淡定,还随手剥开一个橘子,说是北城电视台的人过来录节目的,不用担心。
他们病区最近有位阿姨手术后突然会说葡萄牙语,有事儿没事儿就拿着手机上网,有时跟老外聊聊天,有时也发发视频。
后来也不知怎么,这阿姨一下就火了,不但有了大波粉丝,还迎来一场黄昏恋,跟一位正宗的葡萄牙老外结成一段良缘。
这样的病例实在少见,既有看点又有噱头,丛凉听说后,立马就安排节目组的人过来,说是要给拍成纪录片放黄金档播出。
赵东听完,瞪着眼珠子,“噌”一下坐起来:“我靠,还能有这种好事?开瓢也能开出超能力?怎么我开瓢没开出个奖啥的?”
俞锐将手里最后几瓣橘子塞他嘴里:“想什么好事呢,人爷爷那辈儿就会葡萄牙语,那阿姨小时候学过,只不过后来忘了。”
洗完手回来,俞锐失笑一声,又说:“还超能力,应该是手术刺激到她的某些神经细胞,暂时性地恢复了她以前的记忆而已。”
大脑里有140亿个神经元细胞,就算以现代顶尖医学的能力,也说不准一场完美手术过后会不会突然出现这些怪异的事情。
但这种事情始终是极少数。
大部分人还是会因为不可控的术后并发症,后遗症,而失去一些记忆,甚至失去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尤其神外一直都是救治难度最大的科室之一,手术风险最高,遇上的纠纷自然也最多。
但凡出现什么负面新闻,很容易就被新闻媒体抓过去博眼球,倒是像丛凉这样想要通过个别病例,一边讲故事,一边科普医疗知识的良心媒体是少数。
他俩正聊着天,顾翌安敲门进来。
赵东先看到他,主动打招呼:“顾师兄。”
“嗯,好点了吗?”顾翌安早上去送徐暮,回来又赶上一场国外的电话会议,忙到现在才过来。
“好着呢,身边围着你们这帮白大褂,想不好都不行。”赵东说着话腰都坐直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赵东面对顾翌安,始终有些拘谨,不自觉就会老实些。
像是刚才想起来,赵东又说:“对了,救命之恩,我还没跟顾师兄说声谢谢呢,等出院了,我请你喝酒。”
“还喝?都把自己喝医院来了,还没长教训?”俞锐没好气说他,“上次让你体检,你怎么不听?”
赵东自知理亏,还伸手摸了下头上的绷带,笑着说:“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突然脑子里长个瘤子,这谁能想得到呢。”
“别有下次了,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俞锐一脸严肃。
顾翌安也缓声说:“定期体检,有些疾病发病前可能不会有什么异常表现,但起病快,一旦发作又极其凶险,只能通过体检预防。”
正巧,苏晏拎着保温盒走到门口:“顾师兄,锐哥。”
对话被打断,赵东一看苏晏来了,立马就开始装:“诶,锐啊,你看看我这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怎么感觉头有点疼呢?”
俞锐挑了下眉,不接他话,还掀他老底:“你刚不还说没事么,还说要请客喝酒。”
“我说了么?你听错了吧?我这病这么严重,怎么能喝酒,”赵东立马认怂,还拼命冲俞锐使眼色,“要不你再给我开张单子,我去拍个片再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俞锐没理他,偏头跟顾翌安对视一眼,无语地指了指太阳穴,用口型跟顾翌安说:脑子有病,还真没见过这么诅咒自己的。
顾翌安轻声笑笑,用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
苏晏走到病床旁边,汤壶放到矮柜上,又取了碗出来,拧开盒盖倒汤。
“别装了,”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的片子我都看过,你要非想发疯,我给你挂个六院精神科,你上那边住去,别折腾顾师兄还有锐哥。”
赵东立马闭嘴。
俞锐瞅眼苏晏手里的汤,挑眉道:“诶,看来这病号待遇不错啊,有我们的份儿吗?”
“去去去,”赵东立马急眼,“病号汤你也好意思抢,等我好了,请你去米其林吃。”
“这可是你说的啊,”俞锐点点头,“行吧,那我们走了,你俩待着吧。”
“走吧走吧,赶紧走,上班时间,老待我这儿干嘛!”好不容易苏晏来了,赵东巴不得他俩赶紧消失。
俞锐都无语了。
刚来那会儿还说盼着他来,现在又无情撵人,这兄弟情,消逝得也够快的。
病房出来,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俩人走回办公室,侯亮亮正好把午餐送过来。
吃饭的时候,顾翌安忽然问:“赵东毕业就去做医药了么?”
“也没有,”俞锐捏着筷子在挑菜里的胡萝卜丝,“他在八院呆了两年,后来赵叔公司出事儿,赔了很多钱,他就辞职了。”
“难怪...”顾翌安沉吟一声,多少感觉有些可惜。
“他和苏晏...”俞锐叹口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卡了半天没下文。
顾翌安自然懂他的意思,淡声笑笑:“我知道。”
“你知道?”俞锐却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翌安略作思索:“大学的时候吧。”
“大学的时候?”俞锐更惊讶了,筷子都放下了,靠着椅背看着顾翌安,等着他继续说。
“我也只是猜测,不太确定。”顾翌安淡淡笑了声,手背贴上汤碗试了下温度,推到俞锐面前,让他先喝汤,等会儿就放凉了。
紧接着,他又说:“我印象中,苏晏大学的时候,家里条件是不是不太好,好像每年都需要申请奖学金跟助学金生活。”
这个俞锐是知道的。
“不过有两年申请的人很多,苏晏没申请上。”顾翌安边回忆边说,“好像那时候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又急着用钱,还去外面兼职打了好几份工。”
“嗯,”俞锐放下汤碗,“应该是他妈妈重病那回,需要大笔手术费,苏晏他一直都只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条件不太好,学费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挣。”
那次家里出事,苏晏也没说,是俞锐有天回宿舍,偶然听到他打电话才得知的。
那会儿俞锐刚接下两个竞赛项目,奖金很丰厚,本来组长都定下他了,俞锐却突然反悔,还说自己有别的课题要跟,硬是要退出来,转头却又跟竞赛组的老师推荐了苏晏。
但他从来没提过,也没跟苏晏说起过这些,苏晏性格安静,自尊心却很强,骨子里也很倔。
他也不像赵东,有什么说什么,一根筋直到底。
就算遇到再大的难处,苏晏也只会自己消化,自己解决,从来不会主动寻求帮助,所以哪怕俞锐有心,也只能暗中借着别的事由,确定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心理负担的情况下才出手帮忙。
听到这些,顾翌安心里有点软,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说:“难怪那段时间,赵东也来找我,还问我医大基金会有没有什么项目是可以资助院里学生的。”
苏晏的事儿,赵东最开始没说,顾翌安查遍基金会所有项目,倒是真找到了可以提供资助的途径,只是资助金额对当时的苏晏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于是赵东只能告诉顾翌安实情,然后偷偷往里多塞了一笔钱,让顾翌安以基金会项目的名义转给苏晏,还反复拜托顾翌安什么都别说。
原本神经大条的人,居然也会顾及苏晏自尊心,拐着弯儿地帮忙,别说顾翌安惊讶,就连俞锐听完也很意外。
他俩吃完饭,顾翌安收拾完餐盒,出去接电话去了。
“怎么又是五仁蛋黄,换点儿别的馅儿也成啊。”外面有人在喊,嗓门儿还尤其洪亮。
午休时间,办公区都还比较安静,俞锐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才刚蓄起来的那点睡意瞬间被这一嗓子给喊没了。
他睁开眼,侯亮亮刚好进来,手上还拎着两桶洗衣液跟月饼礼盒:“俞哥,东西我给你放桌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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