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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红衣白影 (幽若雪)


  “先生可知这孩子所中何毒?”
  公孙目光一黯:“流光。”
  “流光?”
  “流光是种奇特的毒,中毒者初面色红润,形如醉酒身体内炙外煎,干渴,怕光,拖久了,人便也靡靡欲醉,五脏六腑皆爆裂而亡。”
  展昭闻言目光一黯,“依先生所言,这毒的解药应该在天香国色。”
  

  ☆、何人击鼓

  “天香国色”远近闻名,因为在这里,无论是谁,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有这个本事,有这个本钱,目的都可以满足。
  不光只是女人。
  江湖上的人更多觉得它像当铺,因为所有的东西,包括性命、敢情,在这里都能实现它的价值。
  这里很危险。
  这里又最安全。
  游走于官府边缘,游走于江湖边缘。
  夜鹰,是这天香国色的主人。
  “展护卫……”公孙喊住正待转身欲去的展昭,满眼的担忧之色。
  “先生勿挂心,展某去去就来。”
  “是否太过莽撞?”
  “无妨,夜鹰纵是性癖古怪,却也不至胡搅蛮缠。”
  “展护卫,小心。”
  展昭点头转身,微笑总能带给人温暖。
  公孙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犹自感叹。
  这个人每每离去,总是让人舍不得却又留不住……
  夜鹰微微侧首,面向展昭背对虬髯汉子,淡淡开口:“展昭,我不喜欢他……”
  展昭似笑非笑,“夜兄,蒙你看在眼里的人,怕是不多。”
  “确实不多,”夜鹰语气淡淡。
  话音一转,“人命事大,夜兄可否不吝赐药”
  “如果我是个吝啬鬼,你做何打算?”夜鹰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展昭,他眼里暗弱不明的东西刺的展昭心里没来由的一痛,仿若这个人选择的路。
  同自己一样,太寂寞。
  仇诺气得大叫,抢身上前,右手开阖,直逼夜鹰面门。
  勇猛生硬的打法,没有曼妙,只有直接。
  夜鹰动也未动。
  展昭看得出,他根本就未打算动。
  “不可!”展昭断喝,形于声先动,错步及电介于二人之间,仇诺本已很快,展昭却更快,剑鞘前置,眨眼间卸去他掌力,“不可莽撞。”
  时间,真的只容夜鹰眨了眨眼。
  “展昭!”仇诺睚眦回首,撤掌待发,却被夜鹰的喝彩声打住:“展昭,够快。”他俊面带笑击掌,在这怒意的对峙中犹显突兀。
  展昭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可知,如果不是展昭,此刻,你可能已是一个死人?”他幽幽一叹, “死人是不会跟人抢解药的……”
  仇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后发先至,胜负已再明显不过,仇诺背过去的一只铁掌隐隐生痛。
  远处屋脊上一只落定的飞鸟,没人注意到它什么时候开始休憩在那里。
  鸟的呼吸轻到足以被人忽视。
  夜鹰不用眼睛看,却捕捉得到……
  目光骤然一紧,只轻轻的抬手,那活物便没了生息。
  连挣扎都没有……
  绣针上的丝线已不见。
  仇诺愕然呆立半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展昭,毒不是我下的,你可相信?”夜鹰微勾唇角,走近。
  展昭抿紧唇,不置一辞。
  “你?”
  “你最好闭嘴!”夜鹰将仇诺刚出喉的声音生生掐死,继又望向展昭:“你要知道两件事,第一,死于我手上的人很多,我不怕杀人,不怕树敌,更不会将你们官府放在眼里,但有些人却根本不需让我动手。第二,我要索命的人,断无生路,更何谈解药,这样的契机我不会允许它存在。”
  展昭承认,杀手中,没有一人比他更出色。
  “用夜兄的毒,想必是敌非友,夜兄如有所知可否将实情告之一二?”
  “夜某人自己的事自己当然会处理,不劳展大人费心。展昭你不要事事都感兴趣的好,更不要将人人都看作嫌犯来审,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夜鹰说话的语速很慢,笑容很淡,眸光却是冰的温度。
  “此事已牵扯两人生死,何止夜兄自己事?”
  “该死的人纵使你愿用性命相抵也救不得,更何况,你展昭只有一个”,未待展昭作答,又道:“展大人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里的好……”
  “夜兄,展某此行只想求取解药。”
  夜鹰笑叹,“你倒是执着,中毒之人却未必感激。”
  展昭道:“展某不求感激!”
  夜鹰望定他,“你自然也不怕惹上是非……”
  展昭笃定的笑笑,算是回答。
  “好。如果不是你的愚执,我欣赏的人中但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算一个,”夜鹰也笑了。
  “展昭惭愧,”展昭疑惑,在他的笑中竟惊觉一丝语重心长。
  仇诺性子使然,又想说什么被夜鹰转瞬而厉的眼色瞪了回去,尴尬钉在原地,脸色由青紫变作灰白。
  展昭苦笑,因他并不了解夜鹰。
  仇诺因心急憋的脸腮胀紫,牙快咬碎了,却莫可奈何。
  “天香国色”依街而立,夜鹰的房间在二楼,倚窗而观,窗外的街面铺子犹为清晰。
  夜鹰拨开帘幔,目光锁住一卖糖葫芦的老妪,侧首示意,别有深意的笑笑。
  展昭目光所至与那蹒跚老妪看似不经意的抬眼相触眼中的闪烁被展昭尽收眼底,遂与夜鹰对视一眼抱拳告辞。
  夜鹰目送展昭,却对仇诺说道,“如果你想好怎么个死法,可以回来找我!”
  仇诺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恨恨的一跺脚跟了出去。
  良久。
  夜鹰似换了一张脸,冷静锐利。他冷冷的看着对面嵌入墙面的书阁,不耐道:“还不出来?”
  书阁侧转,让出一室,一身形矮胖,体态慵懒,目光却炯炯的中年人身形一恍而现,于夜鹰身前站定,毕恭毕敬俯身拱手:“宫主!”
  夜鹰的目光锐的像锥子,像要在来人身上穿出一个洞:“你太低估展昭了,你以为你的闭息能逃得过展昭的耳朵?”
  来者眼中露出不屑,头却埋的更低。
  “七落,依你昔日‘笑面煞’的江湖地位,‘南侠’自然入不了你的眼,只不过,这个人,不容小觑。”转念间又道:“非敌非友,还是避免跟官府的人有瓜葛。”
  “是属下疏忽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这……”
  “那你来做什么?”夜鹰微笑,目光却冷得七落心中一寒。
  “人已被展昭带去了‘开封府’,强行带走怕会打草惊蛇。”
  夜鹰悠然的端起茶,并没有喝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那茶叶飘浮着降落盏底。思及一转,“‘打草惊蛇’不如‘投石问路’。”
  七落抬起头,思索着夜鹰话里的意思,片刻,俯身拱手:“七落明白了。”
  “去吧。”
  “是。”
  开封府。
  “洛成?洛成。”公孙策眼露忧色,用干净温湿的帕子擦拭他灸烈干热的小脸,嘴唇,脖颈,前胸,胳膊……
  “公孙先生,洛成情况怎样?”
  “大人,”公孙叹气,“比刚入府时更为严重。”
  “展护卫去了多久了?”
  “将近四个时辰。”
  “本府担心,此事并不简单。”
  “大人,以展护卫的细密心思和谨慎,总不至鲁莽行事,真有什么,相信他也可全身而退。”
  “但愿展护卫无事才好。”
  包拯出得房门,公孙却深深的吁了口气。
  ——展昭为人,他怎会不知,展昭的为人处事,他怎会不担心。
  届时。
  衙外传来闷闷的击鼓声。
  声音不急,一声一顿,却似砸在人心里。
  公孙策快步行至大堂,包拯二人对望,俱是满怀心事。
  ----这击鼓声,较往日不同,没有往日里苦主有冤无处申的不甘与急促,节奏中多了肆意的懒散和风雨欲来的了然。
  王朝匆匆来至堂下,脸色不善,“大人。”
  “何人击鼓,因何未带至公堂?”
  “属下并未见到那击鼓之人,只看到……”说着双手毕恭毕敬呈上一明黄剑穗。
  有些旧,磨砺的失了本色,它所陪伴的人应是念旧的。
  包拯,公孙一惊非小。
  ——这剑穗,二人皆认得,是展昭巨阙上的配饰。
  若展昭还是展昭,若巨阙在展昭手上,断不会……
  这剑穗意味着什么?
  包拯的心莫名的收紧。
  “大人,是学生,没阻拦展护卫。”
  “公孙先生无须自责,以展护卫的为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洛成小小年纪被‘彼岸花’之毒折陨?”包拯原本碳黑的脸又黯了几分。
  “事情也许并不如想像一般,只是剑穗,尚不能证明什么。”公孙宽慰的有些自欺欺人。
  “王朝马汉。”
  “属下在”
  “公堂之外可有其他线索?”
  “回大人,没有。”
  “你二人去‘天香国色’查探看可否有展护卫消息。”
  “是。”
  二人正待转身,包拯又道:“切勿贸然行事,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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