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睡了,跟你没有关系……对不起……今天我状态不对,明天,明天再说,好吗?"
聂斐然脑袋嗡嗡响,一把沙哑的嗓子,慢吞吞地吐出这句话。
陆郡替他盖上被子,抚摸着爱人的额头,"什么时候说都可以,宝贝,是我的错,我们慢慢来,睡吧,我陪着你。"
然而过了没多久,聂斐然又开始流眼泪,拱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除了小声抽泣,不再发出多余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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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半夜,陆郡突然意识到人没在。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起来,不过不等他乱想,浴室的门和灯都是开着的,因为对床一侧的玻璃被他装修时改成了透明,所以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薄透浴帘,里边的样子一览无遗。
还好——
聂斐然面对落地窗外的夜景,穿着衣服坐在没有放水的浴缸里。
陆郡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在哭,下了床,轻轻叩了叩门才走进去。
聂斐然抬起脸看他,然后让开一点,他便也抬腿跨进白色的浴缸。
聂斐然身体冰凉,而陆郡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温度,两个人依偎着,谁也没先说话。
-
"我有点怕。"
很久以后,聂斐然颤着嘴唇吐出这句话。
"我们分过两次手,如果我们还是……"
"……怎么办?"
他断断续续说完,陆郡偏头看着他,温柔地问:"为什么这样想?"
"我好像不行……刚才……"
"只是因为这个?"
聂斐然没有说话。
他很怕自己再次让陆郡失望,也不想爱人为自己妥协。
"宝宝,你能再回到我身边,就像老天对我的恩赐,至于其他的东西,对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陆郡继续劝解,"跟你在一起,我好像永远只有二十八岁,你不是常常说我们还年轻吗?我们还可以有大把时间尝试。"
"如果尝试以后……还是不行呢?"
"不行拉倒,谁规定只有纳入式才算做?退一步,哪怕我们柏拉图,我也完全不会有怨言。"
“可是——”
陆郡捏着他的耳垂,"或者我们换个思路。"
"嗯。"
"那天在火车上,我那样……记得吗?"
“记得。”
"你有怀疑过我们会因此走不下去吗?"
怎么可能?聂斐然不假思索地小声回答——
"没有。"
"那要是我再也硬不起来,你会因为这个放弃我,不爱我吗?"
聂斐然再次快速回答,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当然不会……"
不用再进一步问什么。
因为聂斐然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陆郡抚着他的脸颊,还是没忍住说了真心话,"然然,我知道你还没有安全感,但求你,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会治愈你的伤,不要,不要再提我们会走不下去了。"
"我受不了。"
他哽咽道。
聂斐然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发现陆郡泪盈于睫,一直是红着眼眶在跟他说刚才那些话。
其实何止他受不了。
聂斐然的心酸软一片,这才从刚才那阵情绪里挣脱出来,抬手搂住陆郡,有些心疼和后悔地不停亲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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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有吃上(跪下)
第133章 133
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在他们相拥入眠后才逐渐转停。
第二天一早,管家来敲门时,两个人已经洗漱完毕,一前一后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陆郡从背后拥着聂斐然,躬下一点身子,下巴支在他肩膀上,眼神十分专注,非要帮他一颗颗系衬衣的扣子。
因为还没完全搬过来,衣柜里挂的依然只是陆郡的衣服,聂斐然带过来裤子在行李箱里放得太久,裤线给压歪了,被佣人临时拿去熨,所以只来得及先整理上衣。
而他本人显然还没能从前夜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不知是否还在胡思乱想,或者没有睡好,从早晨醒来情绪便有些低落。
睡衣换下,聂斐然微微袒露胸膛,不过陆郡的目光还算收敛——有温度,却又不带着过分的情欲,只是用干燥温暖的手掌慢慢抚过爱人平坦的小腹,温柔缱绻,手指停留在腰下几公分处,反复游走,轻轻摩挲。
——那里有一条十厘米不到的淡紫色手术疤痕,看上去恢复得不错,但环绕四周的,是原本光洁弹性的皮肤被最大程度撑开后留下的永久性膨胀纹。
不会让人觉得恐怖会丑陋,只是放在聂斐然身上,透出一种神圣又破碎的美感。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灯下做这件事,也是陆郡第一次被准触碰此处。
他的爱人用自己的骨血滋养新的生命,而他们的宝宝曾经在这里生长。
一切残忍而直观,生育这件事本身是对孕体的极大挑战,陆郡难以想象眼前这把细瘦的腰是如何撑起整个孕期,遑论聂斐然整个人,从肉体到精神,到处都布满了这种遭受摧残的痕迹。
他比任何人都理解聂斐然突然的情绪失控。
陆郡的拥抱很踏实,聂斐然享受被熟悉的味道四面环绕,默而无言地靠在他怀里,看着镜子里的一对亲密的人,其实也是在重新审视自己。
总想说点什么。
躲闪半天,陆郡鼓起勇气同他对视一眼,却摆出一副忍着眼泪的样子。
总不能每次都扮演被哄的角色,聂斐然知道他在情绪泛滥,转过身,故意揉乱爱人的头发,抿了抿唇,“警告你,看就看,别煽情啊,不然待会儿还出不门了。”
“行。”
陆郡单手搂着他,仰了仰下巴,深吸一口气,试着转换情绪,笑着吻了吻他脸颊,爽快答应:“今天不惹你难过,带你散散心。"
他指了指旁边挂着的衣服,转身在自己衣柜里翻找,“要穿我的吗?你带那件有些薄了,凛园那边风大。”
聂斐然看了一眼衣架撑着的薄绒吸烟外套,摇头,“你的衣服肩太宽了,我撑不起来,等会儿再翻翻,我记得箱子里还有一件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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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要出门,既然决定闭口不谈昨天的事,两个人便达成一致似的,转而讨论起今天要见的人。
是一周前便报备过的私人约会,对方是陆郡真正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认识时间甚至长过阳霖,聂斐然听过名号,但记忆又不是很清晰。
陆郡近几年一直在重新梳理自己的私人交际圈,抛弃了一些乌烟瘴气的联系,对意义不大应酬则能推则推,只为了多匀一些时间陪伴女儿。
当然,他也真的想好好做点事。
所以原则上,能让他携家人出席的场合并不多。
"我见过吗?"聂斐然问。
"应该没有,他去Z国后就跟国内联系彻底断了,我们结婚时也没来,跟我的话,也就一年见一面的样子。"
聂斐然好奇道:"就他们一家?"
"嗯,带着孩子,只叙叙旧,别的不聊。"
"那挺好,筠筠可以认识新的小伙伴了。"
叩叩——
聂斐然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几下规律的敲门声。
"我去吧。"
陆郡以为是佣人来送裤子,对着镜子抓了一下被聂斐然嚯嚯过的头发,走出衣帽间几步后,又折返,尤为谨慎地把门掩上了。
没多久,门外传来女儿的软软的声音——
“Daddy,爸爸呢?爸爸是不是睡懒觉了?”
"爸爸在换衣服,先跟阿姨下楼吃早餐好吗?爸爸马上下去陪你。"
声音断断续续,聂斐然竖起耳朵,听到陆郡把女儿抱起来温柔地哄着,父女俩低声说着话走开了。
他深深舒了口气,不知怎么回事,心也跟着融化了一般,没有刚起床时那么堵得难受了。
陆郡很快回来,臂间搭着熨好的裤子,直直递给他,然后手臂环着他轻轻摇晃,用刚才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开玩笑:"今天得学着自己穿裤子了,怎么办呀然然?要不要Daddy帮你?"
聂斐然受不了他没正经的样,耳根都是痒的,肩膀往后重重抵了他一下,"你少来,我牙都酥了。"
从起床开始,两个人已经在衣帽间黏糊了小半天,聂斐然也想看看女儿,所以快速换好,习惯性地抬手帮陆郡翻了翻领口,然后不等他,自己先溜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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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聚会约的地方途径璟市,所以一家人吃了早餐后出发,顺路探望了父母,在那里解决午饭,让小朋友在外婆家小睡一会儿后,下午两点抵达了城东的凛园。
这样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在周末出去玩,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聂筠从起床便处于兴奋中,加上刚刚充满电,所以到了地方后想聂斐然抓都抓不住。
小姑娘什么都好奇,两条扎好的小辫跑得松散,玩了好一会儿才从旁边果园里顶着一头树叶和蜘蛛网回来了。
因为包了场,所以四下空荡,就他们一家,陆郡接到电话后去门口接人,安排他们坐在湖边的遮阳蓬下,吩咐侍应生上了一桌精致的下午茶。
而聂筠听说有新朋友,便没有动点心架顶上那块漂亮的草莓乳酪蛋糕,只是用银质的小叉子吃了底层的不起眼的鹅油蛋卷,很乖地表示要学会分享和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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