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斐然盯着正在啄菜叶子的几只鸡,“这么多?”
“你想得美,一家一只。”
陆郡没想到长辈们执行力这么强,连忙道谢。
聂斐然则更了解父母,幽幽问了一句,“那你们谁会杀吗?”
“……”
“我先说,我不会啊。”
两个老的表情各异,确实被问到点子上,嘴硬道:“不会可以学。”
聂斐然一脸匪夷所思,“这么多,就算我们四个一起,要弄到什么时候?而且搞完你们这厨房还要吗?”
“这……”
陆郡当然也不会,一直抱臂站在碗橱边,这时才出来小心解围,“没事儿爸妈,确实太多了,不行一会儿我们去吃饭,我让家里厨房找人过来处理一下?”
原本担心唐突,但聂斐然领情得很,一点都不跟他客气似的,像看救世主一样,暗暗冲他竖大拇指。
而不等父母客气,聂斐然又转向那捆树枝一样的东西,“啊,原来这个叫土参?我记得。”
聂父要出口的话被堵回去,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先自卖自夸,“祛湿气,每年就这几天有,很补的!”
“但这个吃完会胀气,然后一直放屁。”
“啧,聂斐然——!”聂母伸手拍了他一下,假意生气,“给小陆吃的,你皮够了啊。”
过了这么久,陆郡还是很享受这种家里人轻松的对话氛围,他已经孤独太久,所以感慨之余,也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一家人。
这就是他渴望的亲情。
和从前不完全一样,但本质依旧充满了纯粹的爱。
而面对当下的情况,付出的关爱能被一颗怀着感恩的心好好接受,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所以他揽过聂斐然肩膀,同样十分领情地回道:“我还没吃过这个,谢谢爸妈,费心了。”
闻言,聂母先嗔了儿子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向陆郡,“看看,小陆比你贴心。”
吃饭时间已近很近了,贫完嘴,稍微一商量,兵分三路——
聂父聂母负责一一给家里人打电话通知晚上吃饭的地点,陆郡负责联系老宅那边找人来处理厨房里的活物,聂斐然则被差回卧室对付某只起床气很重的小怪兽。
而分开前,聂斐然没忘记皮最后一下,趁父母没注意,圈着陆郡脖子,扑在他背上,坏兮兮地跟他咬耳朵:
“你吃吧,好好补补,吃完我们分房睡就成。”
-
聂斐然在卧室跟聂筠斗智斗勇,好半天才把不情不愿被叫醒的小朋友牵出来,先带她去参观厨房的盛况,然后一起在客厅的茶几前拆从F国带回来的礼物。
“Daddy为什么不在?”聂筠有点不满意了,噘嘴,“他答应今天陪我的。”
“先玩这个好吗宝贝?爸爸问一问啊。”
确实,聂斐然环顾四周,不见陆郡,也不见父母,看了看墙上的钟,以为陆郡出去了,就掏出手机给陆郡打电话,结果占线了几声,陆郡给他设的专属铃声从书房里传来。
!
聂斐然连忙摁了挂断,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轻轻将耳朵贴在门缝边,果然父母都在,正和陆郡说话。
“爸爸你在偷听。”
“没有,爸爸只是确认一下。”聂斐然走回沙发边,小声回答女儿。
聂筠原本专心翻着他们在古董市场买的小画本,出其不意地抬头,问,“爸爸,Daddy可以一直留下来吗?”
聂斐然愣了愣,“筠筠希望那样吗?”
“嗯!我想每天都跟你们在一起,不要只是周末才可以见到Daddy。”
“那我们试试好吗?”
思虑过后,聂斐然摸摸女儿的小脸蛋,心理负担轻了一些,微笑道:“等下你去告诉Daddy,说你想要他留下来,爸爸配合你,怎么样?”
“拉钩。”
聂斐然伸出小拇指,聂筠超级认真地跟他做了这个秘密约定。
-
又过了半小时,书房门总算打开,聂母先走出来,眼眶是红的,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没透露什么,只是把聂筠牵走去换晚上出门的衣服。
而陆郡紧随其后,出来后还顺手把门带了过来。
聂斐然做了个口型,“我爸呢?”
“说要一个人静静。”陆郡若有所思地在沙发上坐下。
“没为难你吧?”
“没有,爸妈跟我说了很多心里话,我很感激。”
“感动吗?”
“嗯,”陆郡忍不住抱了他一下,脸埋在他肩窝,长吁短叹,过了半天才闷闷地承认,“我真的恨自己以前做那些事。”
聂斐然回抱着他,抚着他的背,过了一会儿,柔声说:“但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没有过去的经历,我们都不是现在的样子。”
陆郡胸口起伏,心甘情愿地接受来自老婆的安慰,沉溺在这个温柔的怀抱里,觉得自己因为亲情受过的伤在这场谈话中被治愈了一大半。
聂父聂母以柔克刚式地劝解,让他终于能理解聂斐然为什么对待感情有天真的一面。
因为成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没有太多市侩计较,个性与想法始终被尊重,也有回应,所以看待人与事物的眼光自然带着良善,会过于相信自己认为值得相信的人,投付一切,哪怕因此受到伤害。
比如说他。
作为爱人,他心疼聂斐然经历过的磨难,但时至今日,当他也成为爸爸,他又无比理解聂父聂母,甚至希望女儿也可以在同样的环境中被所有人的爱意包围着长大。
-
那天的晚餐也很美好。
美酒佳肴,风景独好,一家人聚齐,热闹非凡,没少一个,还愈发人丁兴旺的样子。
衔华和妻子抱着一岁多的孩子姗姗来迟,的确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曾经几个月一换造型的时髦小年轻,现在收拾得清爽利落。头发总算回归本色,身体也壮实了很多,眼神不虚浮,成熟而坚定,担负起了男人的责任,再不会让大伯夫妇感到担忧或头痛。
而见到陆郡,没有了曾经的浮躁,很坦然,褪尽铅华一般,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拳,仿佛兄弟或老朋友。
时光沉淀,误会终于随着各自的成长消解,而曾经犯过的傻也在这一笑里释然和放下。
晚风徐徐,觥筹交错间,长辈们老了,孩子们长大了,而孩子们的孩子嬉笑着,围绕花园跑跑闹闹,嚷着要大人抱他们去摘架子上没熟的葡萄。
聂斐然没管住嘴,稍微喝了两口酒,醺醺然握着酒杯,靠在陆郡肩膀上,两人躲在一片绿色藤蔓后,听着不远处传来悠扬的风笛奏乐,结合眼前的热闹与温馨,满心幸福喜悦。
而陆郡也没少喝,席间不停敬酒,说了很多话,回报的是三倍的真心祝福。
重新被这个家庭接纳与承认,于他而言意义重大。
“感觉今天像又结了一次婚。”
聂斐然说完,突然踮脚亲了陆郡一口,然后笑盈盈地伸手,有些害羞地邀请他的新郎——
“来跳舞吧。”
第131章 131
这顿家宴意义之重大,对两个鼓起勇气重新敞开心扉的人是,对双方的家庭也是。
陆郡知道眼前的人醉了,可依旧配合他,两人低调地隐藏在一片喧嚣之后,身体亲密地搂在一起,毫无节奏与美感地瞎跳,甚至因为音乐不对,中途还互相踩了几次脚。
但聂斐然异常主动,脸颊红扑扑的,细密的吻温柔地落在他脖颈,好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
陆郡忍不住想起那个去婚姻登记处的早晨,签字之前,聂斐然心血来潮地问他:
「可不可以家里人一起简单吃顿饭就算做结婚?」
好像一种奇妙的巧合,虽然那句再结一次婚的话最多只是调笑,但兜兜转转,对待爱情,聂斐然成熟了,却又像从来没有变过——
无关性别与年龄,所有联结感情的约定只关于他,也只想给他。
而就凭聂斐然还敢相信自己,甚至还敢一次又一次地交付真心,陆郡也绝不会再做出任何辜负的蠢事。
他在心里立下了无声的誓言。
-
吃完饭,一大家子在餐厅停车场亲亲热热地告别,约定下一次再相聚就是聂筠小朋友的七岁生日会。
聂斐然去送姨夫上车,离开了一会儿,这边聂筠挂在陆郡身上,好奇宝宝一般探着脖子,表情严肃地观察着小舅妈怀里吸着奶嘴的婴儿,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表弟在空中乱挥的小肉爪爪,有点不开心地接受了自己已经不是这个家最小孩子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小宝宝喝完奶睡着了,她回过脸,想起跟聂斐然的约定,抱着陆郡的脖子蹭了蹭,乖顺地叫了一声,“Daddy……”
陆郡替女儿整了整小衬衣翻起的蕾丝边,“怎么了宝贝?”
“我可以提前要今年的生日礼物吗?我问过外婆,外婆说还有十六天,”小朋友最会拿捏两个爸爸,脸颊贴着陆郡胸口,撒娇道,“可是我今天就想要。”
陆郡失笑,十分受用,却又不想显得自己过度溺爱,所以跟衔华爱人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抱着女儿转了个方向,慢慢走到一丛灌木边,尽量不起眼,轻言慢语,父女俩背着人,开启了悄悄话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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