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岷沛有几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二叔确实不是个稳重足以托付的人。”
骆向林一听,心里觉得有戏,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你父亲还给你找了个后妈。买回来那天我可看见了,生得白白净净的,可是一副会勾引人的好模样。”
骆岷沛听着,笑着往身后看去,正好跟楚绵对上了视线。对方也听到了骆向林的话,一张脸红得都快冒热气了,被骆岷沛一看,眸子里就溢出了水光。
是挺勾人的,骆岷沛想。
骆向林注意到他的视线,也跟着往后看去,在又一次瞧见楚绵的样子后,心生了歹念,“你若是担心他日后抢你财产,表叔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赶走烦人的后妈。”
骆岷沛嘴角的笑淡了些,没什么感情地问道,“什么办法,表叔说来给我听听。”
骆向林年轻时候也是个俊秀的少爷,什么手段没玩过,被骆岷沛问起,想也不想地直接说道,“他不是被卖给了你父亲,你只要拿着他的婚契和卖`身契,想卖给谁不容易?这样的长相,要是卖去窑子里,能赚不少钱呢……”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给骆岷沛出了什么好的主意,却没注意到骆岷沛眼睛里的笑越来越淡,到最后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骆岷沛径直打断了骆向林的话,好整以暇地从西裤口袋里掏出顺滑的丝巾,取下眼睛慢条斯理地擦着已经很干净了的镜片。
他不戴眼镜时,身上的气势更逼人。
“老爷子的遗产可不在我手里,陈律师手拿着他的遗嘱兢兢业业地替他保管在银行里,上午二叔来过都没提要分遗产的事情,你们这几位只能算表亲的叔叔倒是张得开这张嘴。”
他抖了抖丝巾,将眼镜戴回鼻梁上,下了逐客令,“烦请两位表叔回去告诉其他人,谁想要遗产就自己去找陈律师,我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可受不住叔叔姑姑们的轮番上阵。”
话音刚落,骆岷沛就当着两位的面关上了客厅的门,险些夹住骆向林的鼻子。
“你……你这逆子!”
骆向林往后退了好几步,骂骂咧咧地被骆向阳拉着离开了骆宅。
骆岷沛明显心情见好,轻快地转身朝着客厅里走去,走至楚绵面前时,就听见小孩儿猫叫般细小的声音传来。
“我,我不会。”
骆岷沛垂头看着他微肉挺翘的鼻尖,动了想要伸手去捏一捏的心思,问道,“不会什么?”
楚绵抬起头,从下往上地看着他,浅色的瞳仁下展现出一大抹纯白,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的纯良,像只涉世未深的小兔子。
“我不会勾引人,也不会抢你的遗产。”
方才那些话他都听进了耳朵里,觉得骆家那几位表叔真是坏透了,他明明没有任何坏心思,他们却要来挑拨他跟骆岷沛之间的关系。
见骆岷沛没反应,以为他真相信了那两个老头的话,楚绵有些着急地坐直了身子,抬手想要去勾骆岷沛的衣摆。
他一着急,耳垂就会跟着泛红,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真的,你信我。”楚绵抬脚想要站起来,被骆岷沛伸手扶住了,他顺势就抓住骆岷沛的手臂,目光期期艾艾,“我都住在你家了,现在我跟你关系好,你不能听信别人的谗言。”
特别是那些坏得要死的老家伙。
还想挑唆骆岷沛把他卖去窑子里。
骆岷沛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他笑起来时眼尾都连在了一起,像只眯着眸子的狐狸,显出几分憨态来。
到这会儿楚绵哪能不反应过来骆岷沛这是憋着口气就等自己求他呢,气呼呼地撒了手,却一个没注意向后倒去,一屁股陷进了沙发里。
慌乱之下,他下意识地揪住了骆岷沛的袖子,骆岷沛被他带得直往前仰,连忙伸手撑在楚绵脸侧才阻止自己整个压在楚绵身上,他微微抬起上身,与楚绵四目相对。
楚绵吓得屏气凝神,鼻翼轻微翕动,小扇儿似的睫毛直颤,骆岷沛这才发现他左眼上眼睑靠近睫毛根处,有一颗很小很浅的黑痣。
他对着楚绵的脸吹了口气,楚绵应激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浅色瞳仁藏在一片水雾后,眼波流转。
“还说你不会勾引人,”骆岷沛声音很低,像是夜晚轻拍在海岸上的潮水,“你明明比谁都会勾引人。”
第18章 贴心小棉袄
楚绵请的假已经接近尾声了,学堂的课还有一周左右就上完了,他回去还能赶上几堂复习课,然后参加期末考试。
他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说还不能像以前一样又蹦又跳,但是小心点走路总归是不成问题了。
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楚绵跟在秋嫂身后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恨不得把这几天没走完的路都走完。
“小祖宗诶,你快些去沙发上坐着,”秋嫂将刚做好的盐津梅子装进玻璃罐儿里,瞧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用筷子夹起一颗塞进了楚绵嘴里,“脚还没好利索呢就走来走去,可别又伤着了。”
楚绵被酸得眯起了眼睛,津液泛滥,用后槽牙细细地咬着梅子凹凸不平的表皮,不说话只笑着摇头。
他喜欢看秋嫂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样子,为了一件事情而忙碌,很充实很满足。身上带着很浓的烟火香气,能让他觉得很踏实。
骆岷沛也不制止他,任由他跟个小蜜蜂似地,在屋子里勤劳地转悠着。
他最近开始着手处理骆向山给他留下的烂摊子,骆向山人际关系复杂无比,年轻是还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老了之后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烟鬼。
可为了登报能够好看,骆向山当初带走骆岷沛的时候,还跟那家福利院签了一个二十年的资助条约,今年正好是最后一年,福利院的院长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表面是在问骆岷沛的想法,话语里尽是讨好的意思。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算少,胡城好几家声色场所里竟也有骆向山的股份。
骆岷沛熬夜将所有的信息都提取出来,准备过些日子带着陈建一起去将那些股份都转换成现钱。
骆岷沛光是想着,就觉得脑袋嗡嗡地痛。
去英国学工商管理其实是骆向山的意思,老爷子当年全凭自己摸滚打爬,这才在胡城砍出一条血路,他收养骆岷沛的时候就清楚地跟他立了规矩——
一、骆岷沛将来必须为骆家做事。
二、骆岷沛这辈子都是骆家的人,不能更换姓氏,继承的财产死后必须原封不动地交给骆向风的后代。
骆向山不是慈善家,他虽然生不出儿子,可他手段了得。明面上是把骆岷沛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实际上不过是培养了一个敛财的工具。
骆岷沛有些头疼地仰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抬起挡住照在脸上的光,大拇指和中指按揉着太阳穴。
正偷吃酸梅的楚绵见了,轻手轻脚地走到骆岷沛身后,小心翼翼地替他摘掉鼻梁上的眼睛。
骆岷沛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楚绵靠他靠得很近,近得他不用戴眼镜也能看清楚绵左睫毛根处的小痣,湿热的气息全部都喷洒在他脸边。
很轻,很痒,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心尖尖上。
“我给你按摩一下。”
楚绵说着微凉的手指搭上他微微发胀发热的太阳穴,几下动作间,就让他觉得舒适了不少。
骆岷沛索性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了。
楚绵时不时偷看他一眼,问道,“是不是很舒服?我经常给奶奶按摩,她总夸我是贴心的小棉袄。”
骆岷沛声音含糊不清地回道,“嗯,贴心的小绵袄。”
第19章 夜里吹风
临近考试,楚绵也不在一楼的客厅里晃悠了,吃过饭后就火急火燎地抱着书包往楼上跑,房间的灯常常亮到很晚。
两人的窗户实在挨得太近,骆岷沛靠在窗边抽烟就能够听清楚绵的碎碎嘟囔,楚绵的语文很好,可数学却烂得不能看,一道题目往往要看很久。
骆岷沛将打火机收回口袋里,用手机将香烟碾碎了放进口里,苦涩的烟草味道在舌根蔓延,冲淡了这几日的疲惫。
胡城近几年发展迅速,可是也越发得乱来。
他下午刚准备插手骆向山的股份,立马感觉到有力量在阻止自己前进,他筹备了几天的计划,最终却只收回了骆向山不到5%的股份。
陈建也很明显是骆向山安排在他身边监督他的棋子,晚饭时间,陈建打过一个电话,很委婉地提醒着骆岷沛他现在还不具备遗产继承权。
骆岷沛越想越烦,他不喜欢被人束缚被人管教着的感觉,因此当初才会选择早早地去英国留学。
他的人际人脉也全部聚集在英国,胡城有点名头的资本家大多都是些老古董,看不起洋人也看不上洋人的管理方法。骆岷沛这几天跟他们的交流,常常因此受到阻碍。
骆岷沛正想得入神,突然被踩断树枝的咔吱声打断了思绪,抬眼一看,楚绵正小心地往窗外伸长着身子,从窗户口爬了出来。
每个房间外都有个几平米的小窗台,二楼的位置说高不高,但是也不矮,楚绵在窗台上坐下,修长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