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面上不显,心里白眼早已经翻上了天,她在心里暗暗嗤笑:还十几房姨太太,只怕是还没等到办婚礼,骆少爷就去把他那县令府给拆了。
“这真不合规矩,爷。”王招娣眼见着一楼有不少客人都把视线投了上来,“你不妨回去再问一问胡老爷,看他有没有相中别的人,阿逝可是真不行。”
那人见王招娣这般油盐不进,脸上表情也变了,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眼神也阴沉了下来,“不要给脸不要脸,胡城里谁还不知道楚逝已经被骆家留洋回来的少爷给睡过了,我们家老爷还愿意要就是给他面子,不然你这锦玉楼跟骆家都要遭殃。”
王招娣脸色巨变,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攥成了一团,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楚绵从她身后路过,手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位爷在跟王妈妈聊什么?”
楚绵其实已经在转角处听了许久,自然也将这人威胁的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将王招娣拉到自己身后,他比王招娣高出了大半个头,留给她一个坚实可靠的背影。
楚绵的长相实在是太过妍丽,不需要多想就能够把他跟楚逝这个名字对应起来,那人原本还有几分狰狞的面孔上突然就绽开了笑容,他笑得看不见眼睛缝儿,往楚绵面前凑,“这位就是楚逝小少爷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惊为天人啊。”
楚绵不吃他这套,脸上表情冷淡看不出情绪。
“是这样的,我们家老爷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了,今日就是让小的来请少爷去府上玩几日。”
楚逝身上穿着素白的旗袍,曼妙的身姿被贴身的旗袍完整地勾勒出来,那人的视线顺着他平坦的胸部往下移,在看到小腹下微微的凸起时,回过了神。
真是见怪了,自己居然会被面前这个男人迷了心智。
他微微晃了晃头,将脑子里不正常的想法赶了出去,当务之急是快点把这尊佛给县令老爷请回家去。
听王招娣的语气,他原以为楚绵肯定也会先推拒一番,可他的话刚说完,楚绵就给出了答案。
“县令老爷?”他看起来像是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一般,“胡城的一把手想见我,是我的福气,还请这位爷等我片刻,我回房间整理些衣物。”
这下不仅是他,就连王招娣也愣住了,她跟在楚绵的身后进了房间。
“你这是做什么?”王招娣以为他真的是看上了县令的权势和钱财,一时间有些恨铁不成钢,“去那种地方,你以为你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你可别忘了骆少爷……”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绵打断了,他往王招娣的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随意地从衣柜里扯出了几件素锦没有任何装饰的旗袍丢进了行李箱里,“这上面的东西至关重要,还请妈妈前往要亲手交到骆岷沛的手里。”
骆岷沛不在的这几天,楚绵也没有显着。
他一年前从锦玉楼里赎出去的三个姑娘,有一个成为了码头摆渡人的老婆,另外两个念了书歪打正着的进了政府里工作,他交给王招娣的纸条上就写着两个姑娘这几日带给他的消息。
王招娣这才反应过来,楚绵这是要跟骆岷沛一起打一场反击战。
“那你,”王招娣瞧见他纤瘦的身体,实在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边,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事情,要不要我给你配两个小丫鬟跟着你去?”
楚绵摇了摇头,将柜子一角放着的香烟背着王招娣偷偷摸摸地塞进了箱子里。
“带着人去反而更招人怀疑,”楚绵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骆岷沛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见过他的,想必是忙得焦头烂额,“妈妈放心吧,他不敢真的对我做些什么的,说不定倒真是像他说的那般,觉得我长得好看想要见一见我呢。”
王招娣却生不出半分心安来,看着楚绵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只得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看他收拾。
楚绵被接去县令府的消息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了胡城。
谁都知道楚逝是锦玉楼里百闻都难得一见的活招牌,对于县令能够把他接进家里的事情,大家褒贬不一。
有人觉得楚逝不过跟普通人一样抵抗不了权势和金钱的诱惑,少数一些人觉得楚逝说不定是受到了县令的威胁。
李文勋坐在锦玉楼附近的茶馆里,从窗户口看着楚绵被人接上了车,有几分好奇地去看骆岷沛的表情,在看见他毫无波澜的脸时,问道,“他被人带走了,你都不急吗?”
骆岷沛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辆车,直到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后这才收回了视线,他沉默不语地摇了摇头,转脸就看见锦玉楼的王妈妈鬼鬼祟祟地从自家楼里,怀里想揣了一个炸弹一样,飞快地穿过街道跑进了茶馆。
不一会儿那个“炸弹”就被塞进了他的怀里,王招娣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将楚绵要她带到的话说给了骆岷沛听。
第75章
县令说是邀请他去府上小住还真就是用待客之道来招待楚绵,所有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安排,楚绵要是想出门,县令也会让人陪着他出去走一走,看起来倒真像是请了个菩萨在家里供着。
“老爷,您这是?”
看着县令将整箱的荔枝往府里搬,他的下属倒是真有些不理解了。
楚绵来府上快一周的时间了,胡峰既不像锦玉楼的客人一样要他表演才艺也没有表现出想睡他的想法,甚至对楚绵算得上是有求必应。
莫不是处着处着发现是真爱了?
下属自然不敢说这种话,只能打着迂回战询问胡峰的想法,好有机会去讨好楚绵。
“让人剥了皮盛在盘子里给送进去,”胡峰看起来没有半分生气和不耐的样子,“上午批改的文件都送上省厅了?”
后半句是对他的秘书说的,那人忙不迭点头,确认自己已经把胡峰吩咐的所有事情都做好了。
“那就行。”胡峰抬头看了看门外的艳阳天,这几日的太阳大得快要将人晒化了,在街上站小半分钟就大汗淋漓,“楚逝想干什么你就满足他,一个小戏子,翻不出什么浪来的。”
下属一听就惊了,这哪是真的当小戏子,恐怕等不了多久就要纳入房中成为最受宠的姨太太了。
胡峰不知道他跟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连门都没踏进去就转身上了车,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
“小少爷,这是老爷给吩咐人给您运回来的荔枝。”小姑娘垂着头将一盘子晶莹剔透的荔枝肉摆在楚绵面前,心里感慨,这屋里还没有哪位太太能够得到老爷这般的宠爱呢。
楚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这些天像个小作精一样每天折腾新花样,昨日要玫瑰花今日要荔枝,胡峰居然还真的满足了他所有的要求。
他有些好笑地用银叉从盘子里叉起一块乳白色的荔枝肉,荔枝先前在冰箱里冰过,牙齿咬开果肉,清甜的汁水充盈在齿缝间,楚绵被冰得眯起了眼睛,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他有些舒爽地伸长了腿,将光着的脚搭上了沙发扶手,滑溜溜的旗袍布料顺着大腿根落下,隐秘的地方将露未露,一屋子的人都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视线不敢往他身上落。
今天一过,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楚绵是被胡峰宠在手心里的可人儿。
听到流言的楚绵莞尔一笑,他知道胡峰在等。
夏天天总是黑得格外晚,胡峰回到县令府的时候,窗外最后一点光亮也被黑暗吞没,他带着点闷火儿将手里的文件袋摔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身边跟着的秘书吓得身子一颤,脚步往后一退,装作不经意间撞到了茶几脚。
胡峰冷着脸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将人赶出了客厅。
楚绵对他的火气毫无反应,甚至还在对上胡峰视线的时候,冲着他甜甜一笑,扬了扬手里的荔枝梗,仿佛察觉不到屋子里紧张压抑的气氛一般,问他:“胡老爷要吃荔枝么?可甜呢。”
胡峰一团火堵在胸口处,下不去也不好吐出来,他望着楚绵那纯真无邪的笑,气得两鬓白头发又多了一些。一拍袖子,转身离开了客厅上了楼。
胡峰走后好一段时间,楚绵才忍不住似的笑出了声,手里的荔枝梗从指缝掉落,好巧不巧地掉进了沙发底下。
楚绵一边笑着一边弯腰去捡,客厅守着的人原本想帮他,却在看见他高高翘起的臀部和已经隐隐约约露出点白边的底裤时,倏地收回了视线乖乖地偏头站军姿。楚绵有些费力地往里伸了伸手,嘴里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喘息,他绵软的像发面馒头似的山丘被包裹在丝绸面料里,珠圆玉润。
客厅里一行人恨不得能够把耳朵也赌上,屏气凝神就等着楚绵快点把东西捡出来。
他又把手指往里伸了伸,终于触到了一个略硬的纸边。他飞快地将纸团捏在手心里,然后将已经被扫到沙发边处的荔枝梗捡起来,特意绕了一圈当着所有人的面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楚绵走进了一楼厨房边的浴室里,将洗手台处水龙头开到最大,在潺潺水声中打开了手心里被他攥得温热的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