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稍微冷静下来:“那我过两天再去哄他,你帮我给他买盒药。”
徐长亭明知故问:“什么药?”
宋城说:“伤药啊,你别说你不知道,我看你们家药盒里面就有,你也没少用吧。”
徐长亭感觉话题走向不对,想要闭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翻我们家药盒做什么?”
“哦对。”宋城刚想起来,“我忘了跟你说了,蒋行那个助理刚刚晕过去了,我让人给送去了医院。”
徐长亭慢悠悠煮面的动作一顿,伸手把火关了:“你说什么?谁晕倒了?”
“住你家那个小助理啊。”宋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你放心,我刚刚已经通知蒋行了,你不是都要换个人了,也没必要前小情人的助理还管着吧?”
徐长亭拉开厨房的门,大步流星往外走,张一驰还在耐心哄宋颂,好不容易宋颂同意吃点东西,小茶几都给拉到沙发一边儿就等徐长亭这碗面了,结果徐长亭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你给他点个外卖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蒋行接到宋城的电话时,还在去录制现场的车上。
前一晚他收到徐长亭发来的照片,徐长亭用实际行动在证明“换掉”他的说法,挂断电话之后他在酒店冰凉的地板上呆坐许久,不敢想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余之真的……
他不敢有意见,余之也是被迫的,甚至是被他连累的,徐长亭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包养关系而已,徐长亭一直没有对他和余之认真,只有他们在痴心妄想。
他谁也怨不着,只能恨自己,一腔愁苦堵在心头,堵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还有拍摄,还要面对镜头,可蒋行没办法调整状态,闭上眼睛就是徐长亭发过来的照片在眼前晃。
他像是病了,一呼一吸心口都在痛,不能闭眼,无法入睡,几乎枯坐一宿,直到天大亮了,手机的闹钟响起来,提醒他起床时间到了,马上要开工。
上一个剧组的男二号、这个剧组的搭档演员来敲他房门,告诉他节目组的车来了,问他下不下去。
蒋行在屋里应了一声,说自己还没有收拾好,爬起来去洗一把脸,换掉萎顿一夜已经皱巴巴的衣服,刮了胡子出门。
但状态不好是真的,搭档演员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惊呼出声:“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昨天没睡好吗?”
蒋行还是有点心不在焉,勉强笑笑,说:“有点失眠。”
对方递过来一个U型枕:“从这道录制现场二十几分钟呢,你赶紧补个觉,嗓子怎么都哑成这样了,你可别不是感冒了。”
蒋行没有精力应对,索性道了谢闭上眼假寐。
他生生熬了一宿,精力到了极限,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一时半刻,然而才刚刚完全睡着,手机却响了起来。
车内就有录制的摄像头,虽然后期应该会剪掉,但是杜铮筝嘱咐过尽量不要留下公关把柄,陌生号码,蒋行选择了挂断,然而这个号码却又不依不饶打了过来。
——难道是余之?!
这个念头从他脑袋里飘出来,一下子就无法遏制,怎么想都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这下他没办法再冷静了,冲着摄影师笑了一下,低调地侧过身去,用手遮着嘴巴接了电话:“你好?”
但对方的声音并不是余之的,那个偏低沉的声音说:“我是宋城,你的助理怎么还住在徐长亭家?小助理晕倒了,你通知他家里人到医院去接他。”
蒋行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过山车,心脏嗖的一下悬空了。
余之晕倒了?他走的时候余之还健健康康,为什么会晕倒?难道是前一天晚上太过激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摄像机就怼着他的脸在拍摄,细微的情绪变化都会被放大,蒋行几乎用尽了毕生演技控制自己的情绪,说:“我知道了,麻烦宋总。”
而后他侧过头去,强行忍着心口一阵阵酸麻地刺痛和眼眶的发酸发热,定了一张晚班的机票,给杜铮筝发去消息:筝姐,我家里有一点急事,今天节目录制完着急要回去,跟你报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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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面!
第74章 71
将近凌晨起飞的飞机,等到落地走出机场,连出租车都难打,蒋行赶到宋城电话里说的那个医院时已经将近四点钟。
白天录制,好在是“摆烂”主题节目,不跑不跳,但也要集中精力不能真的“摆烂”,休息是不可能的。
再算上前一晚,蒋行几乎已经熬了48小时,熬得满眼都是红血丝,眼下的眼袋乌青,裹着一身冬天的冷风跑进住院区,被值班的护士喊住:“诶诶?你站住,急诊在那边,这边是住院区。”
蒋行戴着口罩帽子,好在是冬天,不惹眼,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我是去住院区,我家里人住院了,我刚赶回来。”
蒋行报了余之的名字,又想起来余之时晕倒之后被送来,就又报了宋城的名字:“他晕倒了被送进医院,是从急诊转过来的。”
值班护士查到了登记,告诉蒋行:“在十楼VIP病房,1008号,你从那边的直达电梯上去,小声一点,病房里面病人都需要好好休息。”
与宋城告知他的病房号码不一样,严重缺少睡眠让蒋行思维变慢,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应该是徐长亭给余之换了病房,向值班护士道了谢,转身往直达电梯跑。
夜间没有人,住院区安安静静,蒋行乘坐电梯直达十层,站在1008号房间门口又顿住。
如果是徐长亭给余之换的病房,那徐长亭会不会在?
如果徐长亭会给余之换病房,会给余之陪床,那他是不是稍微的有那么一丁点,不那么生气了?
他吃过大亏,不敢再自以为是,贴着病房门听里面的动静。
安安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出来。
他长这么大,没怕过什么,当初为了当演员跟他爸顶撞,被他爸拿着鸡毛掸子揍的时候都没怂,可此时就这么一道门,他有点不敢推开了。
徐长亭会说什么呢?
说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说不许他再来见余之?还会说再也不想看见他,或者让他滚?
余之又会说什么呢?
会不会后悔跟他一起发疯,会不会后悔说喜欢他?
大半夜的,蒋行从门边退开,坐在了走廊的休息椅上,感觉要虚脱,大脑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木又发麻。
铁打的人也熬不住两宿不睡,蒋行在硬邦邦的走廊椅上迷糊过去,睡不踏实,脑袋一晃就会被惊醒,清早时候开窗通风,他直接被冻醒。
睡了一宿状态更差,下巴冒出一层青青的胡茬,眼里红血丝却未见得好多少。
那么大的个子,蜷缩在狭窄的陪护椅上,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徐长亭从电梯间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蒋行这个样子,不由得皱眉,怎么原来看见狼群都要吼上两嗓子的大牧羊犬搞成这个样子,像是丐帮养的土狗,毛也不亮眼也无神,还脏不拉叽的。
徐长亭让助理去楼下等他,才迈步走过去,站定在蒋行跟前,问他:“你怎么在这。”
蒋行抬起头来,仰视徐长亭。
徐长亭穿着板正干净、裁剪合体的羊毛大衣,围着一条深灰色围巾,一如既往的矜贵冷静。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狼狈的样子。
蒋行赶紧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站起来,又整理自己衣服,好在羽绒服宽大且不容易皱,遮住了里面不妥帖的衬衣和裤子,他咳嗽了一声清嗓子,才说:“宋总说小鱼生病了,我想来看看他。”
他低声下气的,站在离徐长亭几步之遥的地方,偷偷看徐长亭一眼,补充道:“行吗?”
徐长亭没说话,蒋行就又喊了一声:“徐哥。”
徐长亭看着蒋行这个德行,心烦得很,他们公司是不是风水不好,老板昨天早上焦头烂额,艺人今天早上狼狈不堪,都这副颓废德行。
他对蒋行的请求避而不答,说:“余之发烧了,体力透支得有点厉害,这会儿还在睡,你看他他也不知道。”
发烧。
蒋行的希冀破灭,那张照片里的人果然有一个是余之。
余之与他那么多次,他都没舍得做那么狠过。
他手在羽绒服兜里握成了拳头,他很想摁住胸口,因为那层皮肤下头的器官硬生生犯疼,可他忍住了,沉默一会儿,终于面对现实:“您……找到别人了是吗?”
徐长亭本意是这个意思,明确告诉蒋行不要再心存妄想,但蒋行这样问出来,他又有点不忍心,大约是今天的蒋行与之前太过不一样,太惨了一点。
所以徐长亭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和你没关系。”
“嗯。”蒋行声音更哑了,有一点犹豫,“那他比我好吗?是不是很听话,不像我似的,给你惹事。”
他声音不对劲,徐长亭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蒋行别过头去,侧脸看过去,眼眶红了。
徐长亭描述那个不存在的人:“是挺乖,不敢指着我鼻子说只做top,也不敢对着我的客人甩脸色,吃饭的时候还能替我挡一挡酒,也不爱擅自揣测我在想什么,我不说要看他就安静在一边待着,是个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