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才刚刚躺下,眼睛都没来得及闭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跟着想起来:“诶?真的是你,我刚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徐长亭心累地朝门口看过去,姚青容穿着一身干练飒爽的职业套装,驼色的羊毛大衣挂在臂弯,拎着一只大tote通勤包,正站在他病房门口。
躲了半天熟人,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徐长亭呼出一口气热气,摆出客套的笑:“这么巧,姚小姐可别告诉我你的博士方向是医学。”
“不是,是化学。”姚青容侧身冲谁晃了晃手,说“我朋友”,才又转身朝向徐长亭,一边走进病房一边补充道,“在荣达医疗器械,今天来医院谈一个项目,我是研发方面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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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黄蛋没存稿(举起锅盖逃走
第61章 58
荣达是数一数二的医疗器械研发生产公司,与许多医院都保持良好合作关系,只是最近的这个项目遇上了个强劲的竞标对手,于是销售部门十分积极的来联络客户,不知道哪里听闻姚青容的导师与这家医院的院长有些交情,就把本不用出面的研发总监都带来了。
事情谈完,荣达的赢面多了几分,姚青容与同事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电梯开和间看见了徐长亭的身影。
姚青容最近已经在和张一驰谈恋爱了,徐长亭是男朋友的发小儿,又是自己妈妈闺中密友的儿子,怎么也该来看看,姚青容和同事打过招呼,便先下电梯,通过门诊大厅和住院中心的连廊找到徐长亭的病房。
徐长亭换了医院的病号服,领口没有自己的高领羊绒衫遮挡效果好,不过他在打点滴,又是发烧患者,所以姚青容在病房里与他闲聊时徐长亭缩在被子里没有动,倒也不奇怪。
但好巧不巧,蒋行的电话打了过来。
前一天徐长亭还没来得及把蒋行的联系方式处理掉,连备注都还是“阿行”。
徐长亭把电话挂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虽然有助理跟在身侧,找不到他本人大可以直接联系他的助理,但直接关机还是不太方便,徐长亭想了一下,把蒋行的号码从联系人里删除了,而后将那串数字又扔进了黑名单。
然而姚青容却还记得这个“阿行”:“男朋友啊?怎么不接,吵架了?”
姚青容在深更半夜碰巧帮他接过蒋行的电话,他又自己亲口对姚青容承认过性取向,徐长亭懒得想什么借口遮掩自己和蒋行的关系,“嗯”了声,说:“没谈,已经分了。”
姚青容“哦”了一声,谨慎道:“不会真的是因为我那天接了你电话吧?”
其实还真是,徐长亭头疼地想,要不是那一通误打误撞被姚青容接了的电话,那俩二百五也不会以为他要结婚。
想起这茬,徐长亭心底的火儿又冒了起来,尤其是余之,平时看着乖,不管不顾的时候,什么都敢跟着蒋行干。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对姚青容客气道:“当然不是。”
接着又转移话题,问:“你们的项目聊得怎么样?”
姚青容听出来徐长亭不想谈私人感情的事情,于是也就不再纠结于自己是不是给别人造成了麻烦,顺着徐长亭的话,说:“还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项目仍在招标阶段,也不方便细聊,徐长亭更是个需要休息的病患,两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姚青容便起身告辞了:“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探病。”
她拎着自己的包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门口立着三个男人,一个她认识,是徐长亭的助理,刚刚去给徐长亭买午饭去了,另外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清秀腼腆,姚青容愣了一下,眼看着个儿高的那个男人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助理买午餐回来,在医院楼下碰上了蒋行和余之,他之前替徐长亭办事,为余之置办过好几次衣服,知道余之是老板最近的“枕边人”,当然不敢太过怠慢,在余之的恳求下把人给带上来了。
此时助理提着一个外卖袋,尚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会让自己丢工作的事情,冲姚青容笑了一下,才看向病床上的徐长亭:“徐总,余先生一定要上来探望……”
……余行?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姚青容想,看来这是求复合来的?但怎么还带着一个别人,难道是说客帮手?那余行本人是哪个?眼前这俩男人不管哪个,和徐长亭配一块都挺搭。
女博士也有着人类惯有的本能,姚青容在心里疯狂八卦,但脸上还是保持矜持,对助理点头回礼,便说:“我不打扰了,再见。”
徐长亭看着门口两个人,深吸了口气,对助理说:“送一下姚小姐。”
助理把手里的外卖袋塞到余之手里,为老板留出来私人空间,冲姚青容礼貌道:“姚小姐,我送送你。”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蒋行、余之和徐长亭三个人,蒋行拉着余之进门,将病房门关上,拉着余之拿着外卖袋的手举了举:“买饭。”
又举了举自己另外一只手,提了一只行李袋,又说:“跑腿。”
徐长亭瞄他一眼:“怎么找过来的。”
他病着也不好糊弄,一猜就知道蒋行跟踪他。
蒋行不敢招惹徐长亭了,觑着徐长亭的脸色,实话实说地承认了,又弥补道:“徐哥,我知道你最烦我自以为是,以前都是我不对,总不长记性,现在我知道错了……今天也不是自作主张跟踪你,你发着烧,估计要住院挂水,我给你送浴巾和洗漱用品过来。”
余之已经把外卖袋拆了,助理买的普通白粥,比起前一天蒋行的花里胡哨显得十分朴素,但是盒子拆开,米香溢出来,闻着就很香。
余之说蒋行很会照顾人,其实他才是有些经验的,养母生病的时候他跟在身边照顾过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
他把粥倒出来,用勺子滴了些米汤在手背上试过温度,擦干净手,才用小勺喂到徐长亭嘴边:“先生,吃一点吧。”
徐长亭摁动病床上的按钮将床升起来一些,斜靠着坐着,说:“发个烧,我又没残,放那我自己吃。”
“哦。”余之没有蒋行脸皮厚,也没有蒋行死皮赖脸的精神,被徐长亭拒绝,就有点怏怏的,替徐长亭布置好了小餐板,才小声问,“先生,刚刚那位小姐就是您的未婚妻吗?”
他声音越来越小,有一些委屈,言不由衷地说:“她很漂亮。”
蒋行正在收拾刚拿过来的东西,把徐长亭惯用的洗漱用品放进病房的柜子里,注意力完全地落在了余之和徐长亭的对话上,把剃须刀往电动牙刷的充电座上放,两次都没放进去,也没发现不对劲。
徐长亭已经知道两个人的误会的源头,却懒得解释,“嗯”了一声,算是赞同对姚青容“漂亮”这个称赞,细嚼慢咽地吃掉了嘴里的粥,说:“是很漂亮。”
如果余之和蒋行聪明一些,就应该能意识到徐长亭只承认了姚青容漂亮,没有承认她“未婚妻”这个身份,可现在两个人都六神无主,又先入为主了,余之立即以为徐长亭真的要结婚了,鼻头一酸,强忍着没有哭,但眼圈却红了,很没底气地求道:“先生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不要结婚……小鱼可以表演给先生看,喜欢看什么都可以。”
他这段时间对性爱方面不是一无所知,相关知识储备量飞速上升,胡言乱语地说:“用嘴巴也可以,屁股也可以,小道具也可以,小鱼什么都可以……”
徐长亭:……
他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完了。
徐长亭把饭勺一搁,在小瓷碗里发出一点声响,说:“余之,闭嘴。”
余之被他给吓了一跳,强忍了半天的眼泪“啪”地掉了下来,豆大的泪珠,嘴巴比脑子快,泪眼朦胧地看着徐长亭,又说了一句:“我想守着您。”
然而徐长亭以前宠他,平时也愿意哄他两句,现在却心硬如铁,告诉余之:“人做错了事,就是要自己付出代价,否则你觉得为什么郑锋现在蹲在监狱里?”
余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自从上一次养父给他打电话要钱被蒋行报了警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来自郑家的威胁,余之以为是蒋行的警告奏效,没有想到徐长亭也出手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恩将仇报,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之前郑家人骂他的话现在他都该受着了,难受地给徐长亭道歉:“先生,您打我吧。”
蒋行也很惊讶,回过身来看着徐长亭。
他忘了遮掩,被徐长亭瞧见了通红的眼眶,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难为情,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没事找事地拿了个橘子剥皮,不确定道:“真的……结婚?”
徐长亭没有接他的橘子,平静地说:“我现在生病,需要休息,现在你们追到医院来闹我,是觉得闹够四十八小时就能刑满释放,我就心软原谅你们了吗?”
蒋行强行把橘子塞给了徐长亭,又将徐长亭面前的小桌板收起来,垃圾放到病房垃圾桶里,犯倔起来,气鼓鼓又不敢大声说,嘀嘀咕咕道:“那同性恋和女人结婚也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