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何长 完结+番外 (风月渡清酒)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风月渡清酒
- 入库:04.10
——不,准确来说,他从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那代表着自己今生仅有的那次妥协,且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后果。
他只是迫于现实,需要有人传承家业罢了。
他摩挲着光洁的脊背,向下摸到了腰处,腰尾微微凹陷下去,越发显得臀部挺翘浑圆,他顿住了,没再去掀解开那条薄薄的睡裤。他心想,这孩子的身形一点都不像江家的男人,毕竟从他爷爷到他父亲,再到他那两个儿子,都是高大强壮的。
江祈虽然身量也高,却是修长纤细型的,更像他妈妈。
江景弦忽然有些悲伤——如果自己的妹妹还活着,那么怀里这个可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他抚摸着那方窄窄的细腰,心想这要是自己的亲儿子该有多好。他一定会让他做天底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小少爷。
这个一向狠戾的男人假想了几分钟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又很快止住了思绪。
不可能。他在黑暗中冷冷地想,箍紧了那个于他而言很单薄的小身子。这是个野种,不配当我的儿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近来做的事情很荒谬可笑。手臂就下意识地上移,不知不觉地掐住了那截柔软的脖颈。
江祈依旧无知无觉地睡着。
江景弦微微收紧了手掌。
怀中的生命代表着他毕生的耻辱和失败,意味着他从青葱岁月而起的懵懂情爱全是镜花水月,满腔热情所托非人。
虽然那对奸夫淫妇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
他又加了些力气。江祈不安地抽动了一下,却没有醒,反而把脸埋进了他的前胸,宛如寻求庇护的小鹿。
江景弦在那一瞬间放了手。
他伸平压在身下的手臂,把毛茸茸湿乎乎的小脑袋放上去枕着,又一下一下地安慰似的轻抚江祈的后背。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双手缩在胸前,软绵绵地靠着他,温顺又可爱。
这孩子也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江景弦亲了亲他的头顶。
以后就好好对他吧。
——只要他足够听话。
窗外是连续下了三天的瓢泼大雨。
江祈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赤着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正在播放当红小生的古装偶像剧。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自觉这几天过得十分惬意。
一方面是因为自身安全无虞,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他百依百顺的舅舅。
其实他最开始见到江景弦是有些暗中打怵的,毕竟那个长居高位的男人有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冰冰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但是包括之前的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自家舅舅是个温和体贴的长辈——这次不但任劳任怨地亲自照顾他起居,晚上甚至还跟他一起睡觉,只为了观察他的体温,防止他再次发烧。江祈见他这么好,也投桃报李,渐渐地放下了生疏,和江景弦亲近起来。
——他没有得到过来自于父亲的疼爱,却觉得有爸爸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他甚至把找那些人报仇的念头都抛在脑后,偶尔想起来,只觉得那些噩梦般的岁月太过久远,已经变得恍惚不可见。
此刻,他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和温暖的家,认为没必要再跟那群渣滓耗费人生。
雨声和着喋喋不休的电视声,是一首引人入胜的催眠曲,他头一歪,倚着柔软的靠垫打起了盹。正当头顺着靠垫不受控制地慢慢滑下时,一只手把他接住了。
江祈揉揉眼,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中就被塞了一个玻璃小盏,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切块。
江景弦紧挨着他落了座,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来回摩擦他冰凉的手臂:“怎么穿这么少?”
“我不冷呀舅舅。”江祈一边吃,一边含混地答话,“每天穿那么多,我都要热死了。”
江景弦不满地皱眉,看他像小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吃东西,没多说什么,只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解下来,披在他身上。
江祈扭了扭身子,要把衣服晃下来,却被江景弦一把按住。
他只好作罢。
江景弦又盯着他吃了药才离开。
江祈闻着西装上的烟草味,心中想着为什么舅舅这么有闲工夫在这里陪自己,他望了望窗外的瓢泼大雨和夹杂其间的电闪雷鸣,把主要原因归咎于雨势太大,交通不便。
他披着大了两号的西装,起身走到窗边,盯着玻璃上的斑驳水迹,心中又想起了那个问题:舅舅到底是怎么定位他的呢?
他对着雨幕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原因,却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冒着雨缓缓驶来,停在宅子前。
副驾驶座开了门,先是撑开了一把黑伞,又一路小跑到后座处,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
从江祈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到一截笔挺的烟灰色裤管,但很短的一瞬后,那抹烟灰色隐匿于伞下。
那个人随即进了门。
原来舅舅有客人,江祈心想。
第59章 端倪
江祈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到想一探究竟的地步。他重新窝回自己温暖柔软的根据地,窝着脖子,在嘈杂的雨声中又开始昏昏沉沉地发困。
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他茫然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有些暗了。他起身开门,卧室在二楼,往下正好可以看到偌大的门厅。
他双手扶着冰凉的玉制栏杆向下望,只捕捉到了满地的陶瓷碎片和一抹烟灰色的挺拔剪影。
他盯着那个背影,感觉有些熟悉。
楼下的仆人开始轻手轻脚地打扫一地狼藉,其中一人无意间抬头向上望,发现了他。
“小少爷!”那人向他问好,声音有些大。
话音未落,就见江景弦从被楼梯遮住的阴影处出现了。他面色阴沉,似乎刚刚发过火,但抬头看江祈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和蔼的笑。
“小祈,回房间去。”他和声说。
当天晚上,江祈在房间里吃的饭。其实他这两天恢复得还不错,每天都在楼下餐厅内用餐,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景弦却不让他再下楼,只安排仆人把饭菜端上来。江祈不明所以,可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随遇而安了。
但没想到的是,从那次之后,连续两天他都没能下去。这并不是说他被强制圈禁了,而是仆人每次都有各种各样客观的理由搪塞他,比如“消毒”、“大扫除”等等。
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大雨,江祈真的有点迷惑了,于是某天晚上睡觉前,他问江景弦为什么要在暴雨天大扫除。
彼时江景弦正把他搂在怀里,捉着那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仔细地帮他剪指甲。听到江祈语带疑惑的问话,他回答说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一向都由管家安排。
“不过下了这么久的雨,一楼潮得厉害。”江景弦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作品,打扫干净后这样告诉他,“你身子刚好,还是在房间里好好养着吧。”
江祈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就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舅舅,你最近不用工作吗?”
“本来是打算马上回去的。”江景弦耐心地回答,“如今你病了,又遇上大雨,现在飞回去不安全,只能再等等。”
江祈立刻有些愧疚。他蜷缩在被子里,仰头看着江景弦刀刻一样深邃的侧脸:“舅舅对不起,都怪我……”
“没事,那边有小延坐镇。”江景弦调暗了灯,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道,“正好我也歇一歇。”
江祈想起那位不太靠谱的哥哥,忽然发觉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随即他想到了对他怀有莫名敌意的江誉。
他垂下眼睫,飞快地回顾了一遍与江誉之间的互动,也没想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心中就是一阵低落。
他独自磕磕绊绊地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本想和江家的人搞好关系,却事与愿违。
江景弦并不在意江祈心中此刻在琢磨什么。他低头看去,觉得这孩子漂亮得像个白瓷娃娃,十分赏心悦目。
他沉吟了一瞬,含糊地问:“小祈,等回国之后,跟舅舅一起住好不好?”
“好啊!”江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心中有些纳闷,因为自己在M国的时候一直都是在江家住的,不明白江景弦为什么还要特意确认。
江景弦认为没必要向他说明这个“一起住”的准确含义,只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睡觉吧。”
江祈长手长脚的,被成年男人搂着睡觉很不习惯。但他19岁之前都是自己睡,之后又被人强迫着陪睡,毫无话语权,因此拿不准这是不是长辈对待小辈的正常行为,只得犹犹豫豫地说:“舅舅,我这样有点不舒服。”说着,向外挣了挣身子。
“别动,万一半夜又发烧怎么办?”江景弦没放开,只是把他的腿向上一抬,挂在自己的腿上,又攥着他的手腕放在腰间,自己的大手则放在光裸的后背上,“好点了吗?”
在昏暗的灯光中,他语气平静地撒谎,“小延兄弟俩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抱着他们的。”
听到舅舅把自己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江祈也不觉得难受了,便默默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