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等我热起来了我就放开你。”
向帅耍起无赖,他呼出的热气直扑明哲的颈项,像是一把羽毛扇子,把明哲心里原本的点点火星彻底煽动了。
他感觉自己哪里只是“热”了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炸了”,尤其是身体某个不可言说的某个部位正在迅速抬头。十八岁高中男孩的□□敏感又炙热,如何经得住这样的撩拨。
偏偏向帅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一个劲地乱蹭……明哲支起胳膊肘,咬牙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干嘛啊你?”
“你……你把冷气传给我了,我难受。”
明哲并着腿把身子侧转过去,眼睛发红。
只差一点,刚才只差一点向帅的腿就要贴上那儿了……
“真小气。乐天就不像你这样。”
“你什么时候跟乐天睡过了?”
明哲猛地转过脑袋,手边的棉被被他捏得变形。
“我是说乐天他为人大方,谁说我跟他睡过……”
向帅反驳道,话一出口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他悻悻地干笑一声,手脚并用爬了回去。这回他不敢再“越界”,规规矩矩地躺在床左边,两只手搭在肚子上,连被子都不多拉一寸。
“你这次回来,以后还会走么?”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和过来,明哲侧过脸,看着向帅干巴巴地问道。
“应该不会了吧。”
“那你爷爷的后事……”
“我爸和亲戚们会搞定的。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向帅把脸缩进被子里,瞪大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窗帘没有拉严实,透出一个小角,映照出昏黄色的路灯灯光。仔细盯着看的话,会发现墙壁上还有细微的颗粒在舞动,应该是雪花的影子,像是一个个长着透明翅膀的小精灵。
明哲也是刚才才知道这次向帅突然离开是因为他远在美国的爷爷突然抱恙,眼看即将撒手人寰,迫切地想要见孙子最后一面。
向帅顶着项家长孙的身体,陪老人家走完了最后一程,也算是为他尽了孝道。
给爷爷守灵的晚上,他和爸爸项雨田促膝长谈了一夜。
对于向帅提出要退学专心当棋手的事儿,夫妻两人先是吃了一惊,不过最终还是表示同意。
“你已经十八岁是成年人了,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他们希望向帅自己考虑清楚,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最终需要对自己人生负责的人,不是父母而是他本人。
向帅想了又想,最后表示请他们先给他一年的时间试试看。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会复读一年好好考一个大学。将来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也会来美国留学。
如果真的在象棋界打出了成绩成为了专业运动员,也希望父母能够尊重他的选择,让他继续留在国内生活。
向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到2016年。如果他真的走的话,也要为这具身体铺好后路,不能让他最后连个文凭都没有。
夫妻两人没有想到一年没见,原本懦弱到让人心疼的儿子居然变得如此成熟有担当,变成了有主意的大人。
他们本来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把国内最后的房产处理掉,把儿子接到身边来过上一家团聚的生活,好弥补长久以来他们夫妻不能亲自照顾他的缺憾,共享天伦之乐。
不过既然儿子已经做好了决定,这对受过高等教育,非常通情达理的父母立即表示愿意尊重向帅的选择,让他不要考虑太多,好好在象棋运动员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那我们可说好了,从今以后你要好好下棋。咱们两个要一直下下去,下一辈子……小帅?”
等了半天没听到向帅回应,明哲支起上半身朝他望去,接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睡不着,要和他聊个通宵的家伙此刻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沙沙……
明哲轻轻拉开被窝的一角,打开床头灯,借着幽暗的灯光贪婪地打量起了身边的人。
还是第一次见到向帅熟睡的模样,明哲不由得看痴了。
去了美国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汉堡包吃多了的关系,这小子倒是长胖了不少,原先尖得吓人的下巴总算有了些弧度。这让他原先有点刻薄寡淡的长相变得些许圆润起来,看上去比起几个月前倒是越发稚嫩,显小了些。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身旁的人窥视,坐了整整十三个小时飞机的向帅睡得很是安稳,甚至不自觉地吧唧了两下嘴巴,也不知道是在回味刚才那块蛋糕还是面条的滋味,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幸福的模样。
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和上头盈盈的水光,明哲忍不住凑了过去。
“项帅,真的睡了么?项帅?”
他用颤抖的手指,摸上男孩柔软白皙的面颊和秀气单薄的眼皮。
回答他的,是向帅均匀规律的呼吸声。
窗外驶过一辆小轿车,车灯一闪而逝,透过窗帘照亮了卧室的一角。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在床单上投下一片飘飘摇摇,宛如柳絮飞舞的阴影。
北边的白色墙壁下,散乱地放着一地的棋谱。
棋谱的上方,一个影子摇晃了两下,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似得。
最终他俯下身子,轻轻地仿佛膜拜似得,将唇贴到了毫无防备的另一个少年的唇上。就像是虔诚的信徒在亲吻女神的足尖。
被窝里,向帅原本平平地捂在肚皮上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
亲吻像是江南三月里的牛毛细雨一般温柔地频频地落下,被窝里的手指也随着雨点似得吻而不住地颤抖。
最终,那让人心烦的唇从他的嘴上移开,在一声叹息后,落在了额头的发丝中央。
“项帅,项帅,项帅……怎么办,怎么办……”
明哲欢喜的几乎想要落泪,“我要变坏了,喜欢你喜欢的心脏都要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谁露馅了
向帅这一睡就睡到了十点多,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迎面就看到了明哲爷爷那弥勒佛似得笑脸。他吓得直接从床上滚下来,结结实实地给明秋桂磕了个头。
“不错不错, 挺懂事的。”
明秋桂乐呵呵地给了他一个大红包,端着徒弟新送的宜兴茶壶, 一摇三晃离开了明哲的卧室。
“你家人都醒了?”
向帅拎起床边的裤子一脸凄徨。
他居然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睡懒觉, 还是在两位明大师的家里!
“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拘束。我爸妈说了,你一个人在小洋楼过年总不太像样,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家吧。”
明哲红着脸站在床边, 摸了摸耳垂,局促地说道, “就当,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向帅看着明哲垂在一旁的下巴, 又瞄了一眼旁边的大床,回想起昨晚的一切顿时嘴唇发麻, 心脏仿佛被大摆锤击中了似得豁然漏了一大拍。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又或者答应了什么, 只觉得脑子乱哄哄,心里暖洋洋, 脚下软绵绵。
一整个上午, 他坐在明哲身边一起边看重播的春晚,一边又是包馄饨,又是包汤圆。来拜年的明家的弟子们都笑说老师好福气,虽然魏益谦不在了, 但家里又来了个小师弟, 走了一个老的, 来了一个小的,这笔账划得来。此言一出把明秋桂逗得笑个不停。
“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小帅跟我的孙子没有区别。”
明哲低头不说话,眼睛里的笑意却是隐瞒不住的。他的双手不但下棋精妙,包出来的东西也小巧好看。和他比起来,向帅包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你怎么那么笨?芝麻馅儿都露出来了。”
明哲实在看不下去,把向帅包了一半的汤圆拿过去做“深加工”。
“谁露馅了还不知道呢……哼……”
向帅噘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后,向帅和明哲一块出发往橘中里。
倒不是向帅多么迫不及待去给他爹和姑姑奶奶们拜年,他走得匆忙把小洋楼的钥匙落在美国洛杉矶的家里了,向前进那边有他家的备用钥匙。
毕竟是在年节里,总不见得空手到人家里去。两人在弄堂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又在街对面的蛋糕房里买了一个奶油大蛋糕。脚踩着红色的鞭炮屑织成的红毯,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往向家走去。
明哲拎着果篮亦步亦趋地跟在向帅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突然蹦出来一首土的不能再土的歌——《小媳妇回娘家》。
今天是年初二,按照老里的规矩可不是要丈夫陪着老婆回娘家省亲的么。
走进弄堂,一群小男孩正在弄堂里放炮仗,扔摔炮,玩官兵捉贼的游戏,尖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就把拜年穿的新衣服弄得灰头土脸,估计一会儿少不了一顿骂。
梳着小辫儿的女孩子们则聚在另一边互相攀比收集的画贴纸。她说我的黄蓉长得漂亮,我用一张换你两张赵雅芝演的白娘子。她说我不要黄蓉,白娘子可以换《戏说乾隆》里的陈淮秀,你把陈淮秀给我吧。一旁其他的小姑娘们纷纷点头,说这个买卖不算亏,反正都是一个人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