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的脸上全是眼泪,眼尾红得像是刚刚被烟熏过一样。
“造成这一切的是你,现在你凭什么又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来指责我?我真的需要你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吗?你现在抽取你的信息素给我,你是想要怎么样?要让我觉得我自己是欠你的,然后再一次心甘情愿的待在你身边吗?”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
宋词越说越激动,最后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一晃险些摔倒。钟宇吓得脸都白了,伸手搂着宋词见人没有事情之后把他摁回沙发里。
“我只是想要你好过一点。”
宋词拽着钟宇的衣角,脸上因为激动飘起两朵不正常的红晕。
钟宇抱着怀里的人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他能感受到宋词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就连本来闻不到的信息素他都能够隐隐约约地闻到一些味道了。
“词词……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宋词咬着下唇,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钟宇办公室的天花板。小腹处开始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那支从钟宇身上抽取出来的信息素都摆在桌子上,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再碰到那个东西。
钟宇急得额角都溢出了冷汗,宋词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可是这人还要挣扎着跟钟宇理论。
“你别说话了,都是我的错。”钟宇脱掉了碍事的西装外套盖到宋词的身上,打电话给叫秘书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让宋词暖着身子。
宋词不肯要钟宇给他的水,两个人挣扎之下玻璃杯从手中摔落,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碎地四分五裂。还散发着热气的水流了一地,少许溅到了钟宇的裤子上,洇湿了一大片。
宋词疼得要昏过去,两眼不断地向上翻着,却又是吊着一口气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昏过去了。还不知道这一昏过去,钟宇之后会不会对这个问题就开始避而不答。
“你就是我的祖宗了。”钟宇伸手把人搂紧自己的怀里,从沙发上拿起那支淡蓝色的针管。
信息素的味道很浓,即便是已经对信息素不敏感的他,透过那层通明塑料也能够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烟草燃烧的气味。
明明是不怎么好闻的味道,怎么就能够让宋词食髓知味呢?
钟宇不知不觉地吃起了自己信息素的醋,说到底,宋词依赖的不过是他的信息素而已。
想到这里,钟宇的心沉了沉,拿着针管的手骤然缩紧,险些把塑料的针管掰断。
宋词挣扎地要从他的怀里出来,看见钟宇手上的那支针管时,整个人都抖起来。极力地抗拒钟宇把那淡蓝色的液体打进他的体内,好像那是什么洪水猛兽,碰到了就会没了性命一样。
钟宇一手捏着宋词的后脖颈,那一处皮肤摸起来细滑又冰凉。他本应该在那里留下齿印的,这样宋词这一辈子都会是属于自己的。
钟宇的眼神暗了暗,扭着宋词的手也越发地用力,痛得宋词眼角溢出了更多的眼泪。
“我不要这个!我不要……”宋词的嗓子都哑了,扭着身体要躲避钟宇渐渐伸过来的手。
钟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压在宋词的身上,又注意着自己不要压到宋词高高隆起的肚子。
“你乖一点,这是从我身体里抽出来的东西。你若是也不要了,那你想把他给谁?”
他就是抓住了宋词的软肋,才敢用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话来威胁宋词。但凡宋词冷静一点,说这东西跟他有什么关系,钟宇都没有办法让宋词乖乖地注射信息素。
宋词猛地安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钟宇一点一点把针管里的液体注射到他的静脉血管里。手臂的皮肤上被戳出了一个小血点,没有完全吸收的蓝色液体渗出了一个小圆滴,被钟宇用手指轻轻揩去了。
宋词捂着那个小伤口,笑得有些痴,满脑子都只剩下了这是钟宇的东西这一个想法,就连钟宇抱着他进了电梯也没有发觉。
信息素发挥了作用后,小腹处传来的疼痛感顿时就不那么明显了。宋词有些固执地在钟宇的身上闻来闻去,想要在找到一点烟草的味道,却是无果。
又是连夜坐飞机飞回国,接着又跟钟宇胡闹了一顿。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甘示弱,一阵一阵地折腾宋词。等救护车到楼下的时候,宋词已经窝在钟宇的怀里睡着了。
只是手还紧紧拽着钟宇的衣角,连指关节都用力得发白。
钟宇叹了口气,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把人在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让他能够睡得更好。
宋词动了胎气,又因为信息素注射不够及时,孩子比预期生产的时间要早了近一个月。还在救护车上的时候,羊水就破了一地。腥黄的液体顺着钟宇的裤管往下流,吓得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钟宇一点动作都不敢有。
知道宋词被推进了手术室,钟宇才虚脱了地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给宋泠打了一个远洋电话把事情全部都说清楚了。
番外—钟宇×宋词④
跟钟宇以为的凶险不同,或许是因为那管信息素起了作用,宋词的生产很顺利。
没有过多撕心裂肺的喊叫,也没有医生慌张出来说要牵手术病危书。
手术室灯熄灭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就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来了。
“恭喜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钟宇的目光停留在医生身后躺在病床上的宋词身上,看了一眼儿子就没有再管他。
“病人只是太累了,等麻醉剂的药效过去了,休息休息就能醒过来,您可以去病房里守着。”
医生把婴儿交到护士手里,又让钟宇亲手给他带上了婴儿手环。
“不过他情绪不太稳定,体内信息素好像也有些失控,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多陪陪他。”
“嗯,谢谢医生了。”
钟宇跟在护士身后进了病房,把宋词从推床上抱上了房间中央的床。
宋词浑身都被汗浸湿了,额角的碎发黏在太阳穴处,嘴唇上还有被咬出来的齿痕。钟宇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耳垂,用湿巾纸把宋词一点一点擦干净。
宋词自己选择的剖腹产,在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的社会。已经能够保证孕妇顺产大概率不会出现大出血的问题,很多omega生产时,为了保证自己身体皮肤的完整,几乎都不会选择剖腹产。
钟宇掀开宋词的衣服,看着被纱布遮住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因为麻醉剂的原因有些泛红,像是过敏时起的小疹子一样。
钟宇用棉花沾了酒精在伤口周围擦拭着,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一点点仔细地擦干净。
宋词安静地睡在病床上,可能是因为麻醉剂的原因,他的眉头都轻轻地皱着。嘴唇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嘴角有好几处起皮。
钟宇用棉签沾了水给宋词润唇,然后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作,坐在床边看着宋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宋词离开了不到一年,钟宇把自己从一个大学生逼成了一个在商场和人厮杀的充满了铜臭味的商人。
为了不想宋词,钟宇每天从起床开始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所有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恨不得把自己分成12个人来用,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闲下来,才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情。
钟宇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自己,宋词就是他的救赎。
手心里握着的手指动了动,躺在病床上的人睫毛扇动了几下,像是要展翅欲飞的蝴蝶。
那双眸子从迷离到清明,钟宇还是握着宋词的手,像是就要这么牵上一辈子。
宋词吸了吸气,感觉自己的下腹像是要被人撕开了一样。手指被钟宇握在手心里,掌心的温度从指尖一点点传递到身上。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宇给宋词在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能够安安稳稳地靠在枕头上而不是冰凉的墙壁上。
“孩子呢?”宋词在下腹上一摸,突然消失的肚子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紧张地握着钟宇的手。
“孩子在育婴室呢,好好的,是个小男孩。”钟宇把宋词发凉的手塞进被子里,“辛苦你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怪怪的,先前在办公室谈论的话题始终横亘在两个人的中间。钟宇想要逃避,宋词想要知道答案,谁也不能如愿。
而现在宋词需要钟宇信息素的源头也已经没有了,这个问题又被明晃晃地摆在了两人的面前,钟宇望了望窗外的天。
有些阴,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给你姐姐打了电话了,她应该下午就能赶到。到时候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带着孩子跟她一起回F国吧。”
又是这样!
宋词猛地掀开被子,撩起自己胸前的衣服。因为动作太大导致伤口裂开了,纱布上渐渐渗出几抹红色。
钟宇慌张地想要按铃,却被宋词抓住了手不敢乱动。
宋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在生气里面却溢满了泪水,让人看着生出一股心疼。
他指着自己正在渗着血的伤口,指尖泛白发着抖。
“你看清楚了没有,这里以后会留下一个疤,它永远没有办法被消除。我只要一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曾经的一切。还有育婴室里的那个婴儿,不管时间怎么推移,不管我以后要经历多少的事情。我只要看见他,只要他叫我一声爸爸,我都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