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应该在姜卓来之前赶快回寝室换掉这身滑稽的装扮。
“小钺？”就在绪水钺在换衣服和不换衣服之间摇摆不定时，一个男人在他旁边站定。
他慌张的抬起头，正对上姜卓那张五官着实非常优秀的脸。
看到的确是绪水钺，姜卓自然而然的坐到他对面。
“你今天很漂亮。”
这是姜卓对他说的第二句话。
绪水钺的脸红到脖子，直愣愣的看着姜卓，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的头发长得好快啊。”
真奇怪，明明是在微信上除了科普只会“嗯”的人，见了面反倒是话多的那一个。
“……是…是假发。”绪水钺说话结结巴巴的。
“你的声音……”绪水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断姜卓的话，三言两语坦白自己是个男生的事实接着道歉离开，“很好听。”
今天的姜卓和放假前不一样，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绪水钺的脸更红一点。以至于绪水钺每次鼓起勇气想要坦白时，都被他的话击碎在嗓子眼，最后划破喉咙又被咽了回去。
两人在奶茶店待的时间不长，没有聊关于分手的事，多是东一句西一句闲扯，绪水钺也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从奶茶店出来，姜卓送他到十字路口。
正要分道扬镳，姜卓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姜卓一下子凑得很近，绪水钺的心砰砰直跳，没有动。
姜卓轻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不分手可以吗？”
姜卓的嘴唇上染了绪水钺淡粉色的口红，静静的看着绪水钺等他的答复。
绪水钺把手从姜卓的手中抽出，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往学校跑去。背影慌张的像是到了午夜十二点，担心魔法马上就要消失的灰姑娘。
姜卓则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绪水钺回到寝室的时候，觉得嘴唇仍旧是烫的，想到那么认真的姜卓，他什么坦白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害怕面对姜卓得知“小月”并不存在之后的失落，他更怕自己说了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姜卓。
那天以后的绪水钺并没有摆明和姜卓说分手，也没有像之前两人交往时一样腻腻歪歪的聊天，两人像是又回到了最初姜卓追求他的那种状态。
绪水钺知道自己在明白这是误会的情况下，仍然和姜卓保持这种暧昧的联系是不好的，错误的，是骗，但依旧他无法下定决心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舍不得。
说到底他还是想和姜卓在一起，就算是以“小月”的身份，就算他成了一个真正的“骗子”。
姜卓很有耐心也很体贴，见绪水钺有意回避两人关系上的问题，便也不在这上面做过多的纠结，平时和他聊聊天，偶尔约出来见上一面。
绪水钺也不拒绝，每次都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见姜卓，每次都在晚上。两个人会像情侣一样牵着手逛街，吃情侣套餐，看爱情电影，在路边的阴影里接吻。
但他们并不是情侣，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这样说不上明朗的关系大约持续了一年多，姜卓上了大四。准备实习，准备毕业论文，准备找工作，忙得很，两人见面的频率降低了，但是每次见面姜卓都会紧紧的抱他，亲吻他，而绪水钺则会在快要刹不住车的时候推开他，理智得可怕。
其实不能说这是绪水钺理智，他更多的情绪是害怕。
随着女装的次数多了，绪水钺的经验也丰富起来，从在外穿着到妆容，从内衣到胸垫，再到女性的言谈举止，他下了大功夫去学，他可以自信的说以自己现在的女装技术几乎没有人能够认出他的真实性别。
但外在装的再像，他的里面也是一个男性，这是只靠借助外物辅助解决不了的，他越能装扮的像一个女生，他就越害怕被姜卓发现真实身份。
有时候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干脆去变性好了。
好在姜卓已经大四了，毕业季几乎与分手季挂钩，绪水钺觉得自己这场梦也该做到头了。
毕业典礼那天，绪水钺和荀淼说好陪他去看习锦书。荀淼是从出租屋过来的，绪水钺在学校门口等他。还没等到荀淼，就等来了姜卓的一个电话。
“小钺，今天我就毕业了，可以过来和我照张相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
挂掉电话，绪水钺一边打电话向荀淼道歉，一边朝寝室跑，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扮成“小月”的样子。
数学学院男生很多，绪水钺在人堆里窜了半天才找到姜卓。
穿着学士服的姜卓搂过他，让同学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绪水钺正要开口向姜卓道声恭喜，姜卓旁边钻过来一个男生。
“哇小月，你这么穿比cos还好看，完全看不出你是个男生诶。”那个男生站在绪水钺面前，语气里都是惊艳，丝毫没有察觉到绪水钺表情的变化。
“……你说什么？”绪水钺这个问题明显是问那个男生的，但眼睛却看着姜卓。
“就，完全看不出你是个男生啊！”那个男生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绪水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要窒息了。
“对。”姜卓察觉到绪水钺情绪不对劲，死死拉住他的手，往偏僻的地方走，“我们去那边说。”
“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逗我很好玩吗？”
“所以看着我担惊受怕很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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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还是趁着有思路，先把这边写完，我就好安下心来写安安【。
就是，小姜啊，他之前，真的就，不知道嘛，就不知道。
【有些网恋的什么都做了还不知道对方是男的（。我觉得还是合理的（。
两边都有隐瞒，也不能说谁辜负谁了，都是好孩子呀！
反正最后的小姜肯定就是，罗翔老师说得对√。
第77章 番外-月亮不亮
如果说，一开始认为自己骗了姜卓的绪水钺心里满是愧疚，那现在的他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可笑自己努力伪装，精心假扮，心里承受着因为欺骗姜卓而与日俱增的压力，结果姜卓早就知道了真相，默默注视着这场骗局，说不定这一切在姜卓眼里，不过是一场滑稽戏，他拙劣的演技不知道背地里被嘲笑过多少次。
可悲无论是“小月”还是小钺，他的爱情都是一场骗局，只不过前者是他自己造成的，后者是姜卓造成的，都让他难过的想吐。
“姜卓……吻一个男人你不觉得恶心吗？”绪水钺的声音意外平静，平静的让姜卓心里发慌。
“没有…不是我之前不知道你是男的。”姜卓实在是很不会说话，越慌越组织不清语言。
绪水钺嗤笑一声。
“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学期……”
姜卓在追求绪水钺之前的生活一直都按部就班，以至于稍微有一点变化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同宿舍的人发现姜卓使用手机的频率变高，猜到他可能是恋爱了，但鉴于姜卓不是一个喜欢大张旗鼓宣扬这种事的人，姜卓不提，他们便也不问，以至于大家不知道姜卓的女朋友是谁，也不知道能把姜卓“收入囊中”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起来也巧，当初让姜卓认识绪水钺的是严谨，让姜卓知道“真相”的也是严谨。
“诶姜卓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啊！”偶然瞄到姜卓手机桌面的严谨随口说道。
“哪种？”姜卓捕捉到严谨话里有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
“就是，女装大佬啊！你不知道吗？小月蛮有名的，还是我们学校的嘛。”严谨点了点姜卓的手机桌面，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不知道从哪里调出了个帖子《细数那些雌雄莫辩的女装大佬》，第一层放的就是绪水钺的男女装对比照，“不过你平时不关注这些，不知道也正常，小月本来长得就好看，说不定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他是个男的。”
姜卓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朋友”是个男人。
姜卓没有谈过恋爱，和女性接触极少，性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木讷，他确实察觉到“女朋友”有一点奇怪，奇怪为什么明明答应和他交往后又莫名其妙的反悔，奇怪那为什么之后不愿意再做他的“女朋友”却愿意和他做情侣之间的那些事，奇怪为什么两人总是约在晚上见面……他想到小钺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只是他没想到隐瞒的是这个。
“所以呢？你现在怎么想。”所以你，还喜不喜欢我。
听完解释的绪水钺心情平复了些，整理整理思绪，一开始自己的欺骗也好，后来姜卓的隐瞒也好，两个人都有错，摆到明面上来解决，结果也只能是各打五十大板，而自己这个先错的人没有立场去质问姜卓。
他只想知道现在的姜卓对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我不知道。”姜卓沉默。
“不知道？”绪水钺简直要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吻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男人？”绪水钺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上半身几乎贴在姜卓身上，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