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躺着，谭帅站在床边, 从姿势上来说, 就处于劣势, 推不动, 他的两只手看上去像是捧着谭帅的脸似的。
谭帅惯会折腾人, 黎阳一挣扎, 他就故意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被子上，黎阳在被窝里刚抬起的腿又被压直了。
不单动弹不了, 黎阳还得瞪着眼睛, 因为谭帅的呼吸一直喷洒在脸上, 痒痒的。
“我、我要没气了……”黎阳最明白好汉不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想要摆脱现在的窘状，“你没醉，一点酒都没喝，行了吧，快闪开！”
“你明明看到我喝酒了，咋睁眼说胡话？”身上的人用大义凌然的语气说道。
黎阳都服软了，谭帅却得寸进尺，依旧不肯起来，甚至还嚣张的往黎阳耳朵里吹气，“真的一点酒味都没有吗？”
“你、你可能喝的是假酒……”
受害人还得替凶手编造借口，黎阳心里都快要吐血了，他心里暗暗发誓，等会自己能动了，必然也要让谭帅得到点教训。
在两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黎阳耳朵上面细小的绒毛被吹的微微动起来，耳郭和连带的那一侧的脖子红的滴血。
“可能真是假酒……”谭帅自己都笑了，贴着被子的胸腔起伏不定。
感觉到被子上面传来的震动，黎阳心脏砰砰跳，血往脑袋上涌，左右手掐住谭帅的脸，咬着牙，语气凶恶，“你是不是找茬啊？”
“哈……”黑暗中，谭帅笑了一声，“你别冤枉好人。”
这语气听上去真的很欠揍，黎阳十分纳闷，这人明明跟着自己一起长岁数，怎么现在耍赖起来，比刚遇到的那个时候还要更甚。
黎阳两只手继续使劲，“快点起来，要不你就破相了。”
只可惜，谭帅的脸瘦削，棱角分明，并没有多少肉，黎阳的这个动作并没有多少威胁性。
但是，谭帅一百来斤的体重就不一样了，隔着一层被子，黎阳都能感觉到那种泰山一般的压迫感。
当然，令黎阳的失策的是，谭帅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破相，鼻尖在黎阳的脸和脖子之间游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痒……”黎阳忍不住出声□□，故作镇定，“别闹了，快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早回海城开会呢……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咬了一口，黎阳反射性的叫出来，嘴巴很快就被堵住了。
好再，谭帅并没有怎么使劲，即便如此，被欺负惨的了黎阳也不打算再忍了，趁着谭帅一只手不平衡，手脚并用的挣扎，“今天你就算是喝醉了，这笔账也得算清楚，否则都别睡了……”
他还没说完，被咬的伤口处又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被舌尖舔了好几下，黎阳头发丝儿都快竖起来了。
耳朵里传来“轰”的一声，血气上头。
黎阳猛的用蛮力把谭帅掀翻在床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你一年回来这么几天，还逮着我欺负，是不是以为我没脾气啊，谭帅！”
刚才故意戏弄的人现在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还在心平气和的劝黎阳，“小点声，其他人都睡了。”
这次姿势换了，黎阳压着谭帅，他气的脸比炉筒还要烫，胸口剧烈起伏，“你要是不故意气我，我能这么大声吗？”
谭帅也是个识时务的，躺在床上，不再闹腾，甚至还打开了床头的灯，让黎阳能看的更清楚点。
荷叶形状的灯亮起来，灯罩上两条鱼像是活的一下，缓缓的动着。
朦胧的光散发出来，照亮了凌乱的床，还有床上的两个人。
一下子能看清楚了，黎阳愣了一下，气愤的盯着谭帅，露在秋衣外面的脸和脖子都是红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
即便是躺着，毛衣包裹住的高大身体看上去依旧很强悍，换了姿势，谭帅的压迫感好像并没有减少。
并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此时的谭帅摆出个任人宰割的姿势，甚至把头歪到一边，露出结实的脖子，示意黎阳可以咬回去。
他突然妥协下来，这让受过很多次骗的黎阳心里突然冒出了些疑惑，磨了磨牙，没敢立刻下嘴。
“快点咬。”谭帅半眯着眼睛，催促道：“要不等会你脖子上的印好了，我就不认账了。”
这种小孩子之间的互动，如果是平时，黎阳肯定不会搭理，但是现在不知道是被气急了，还是被谭帅的酒气给熏晕了，他低下头，脸埋在谭帅的脖子上，张大了嘴巴。
牙齿碰到的皮肤结实而富有弹性，明明一动没有动，但像是有生命一般蓬勃……
誓要给他个教训，黎阳狠心，一口咬了下去。
很少咬人，黎阳还不明白，嘴巴张大了没用，甚至还有反作用，就比如这一嘴下去，修长的脖子上都是他的口水，连皮都没破。
谭帅不单没有呼痛，甚至还笑了出来。
“是不是毛衣太碍事了？”即便腰和大腿被黎阳压着，谭帅依旧半坐了起来，脱下羊毛衫，然后一颗颗的解里面衬衫的扣子，露出的胸口越来越大。
反应过来的黎阳一把按住他的手，气的牙痒痒，但是又怕落入新的陷阱，潜意识劝说自己，好像刚才那一口也没有多疼，要不就算了吧……
他都想要退一步了，谭帅说道：“我记着小孩六七岁就换牙了……”
这是在挑衅！
火上浇油，黎阳眼睛一立，把谭帅的手抓起来，一口咬在手背上，这下他真的用力了，再松开时，上面有一圈整齐的牙印。
谭帅看了看手背上的“圈”，又把手递到了黎阳的嘴边。
“干啥？”黎阳色厉内荏，身体不自居的向后躲，干巴巴的道：“你咬我一口，我咬一口就平了，还要干啥？”
“咬完了还要消毒。”谭帅看着他，“刚才我都没忘记这一步……”
他还没说完，脸就被黎阳按住，床头灯被暴力的关上，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没破皮消什么毒！”
重新回到了黑暗，虽然什么都看不到，黎阳却感觉慢慢踏实起来，压住砰砰跳的心脏，他用被子把谭帅给埋住，粗声道：“睡觉！”
伸手推开软绵绵的被子，谭帅声音恢复了正经，“我有事跟你商量。”
黎阳故意打起了呼噜，假装自己睡着了。
谭帅把被子重新展开，盖到黎阳身上。
就在黎阳以为今天终于能消停的时候，鬼一样的声音又响起来，“喝了假酒会不会脑袋疼？”
明明今天喝的酒是他们从海城买的，花了大价钱，还是电视上做广告的国酒！
黎阳气的肚子鼓起来，他知道，如果不让谭帅说完，这“假酒”可能又要害人了。
“商量什么？”黎阳硬邦邦的问。
“不要去相亲。”身边的人幽幽的说道。
“啥相亲？”黎阳先是一愣，旋即翻过身，正对着黑暗中的人影，“你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妈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没有人跟我说啊？”
“是，准备明天一早跟你提，那人在酒厂上班的大学生，跟你同岁，B市人，家里有一个哥哥，父母都退休了……”
听着谭帅把对方的信息说完，黎阳把刚才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我都跟我爸妈说了，刚毕业要好好工作几年，不相亲！”
“工作几年之后就愿意去相亲了？”谭帅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追问。
俩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黎阳听出来了，知道谭帅难伺候，听到不愿意听到的还会借机闹妖，索性就不回答了，而是问道：“那你想我怎么样才好？”
“一辈子都不结婚。”谭帅特别不客气的说道：“跟我在一起，就像过去和现在一样。”
本来还以为谭帅又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想到是这样，黎阳立刻应道：“我也不愿意结婚，太麻烦了，现在就挺好的，咱俩都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什么都不耽误，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的乌托邦。”
“咱俩差不多大，以后老了还能一起作伴，你身体这么好，肯定寿命很长……”
黎阳畅想着美好的生活，听着他的欢快的声音，谭帅烦躁的心情慢慢安静下来，附和道：“那这事就这样说定了？”
“好……”黎阳愉快的答应了。
这个突然的决定，黎阳的心好像卸了什么重物，一下轻快了很多，他侧着头，跟谭帅说道，“咱们长寻坡那一片，就没听说哪家邻居不打架的，很多都因为孩子……小安都那么懂事了，我每天还是很担心，那些教育孩子的书看了不少，越看越觉得引导孩子比研究课题还难……”
旁边的人发出了刻意的鼾声。
说到兴头上的黎阳不满的伸手推了他一下，“不是你说要商量事？”
“我说的是商量我和你的事。”谭帅很不满意的说道。
“我们两个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说大毛和小安的事情。”黎阳道：“你在俄罗斯是怎么看着大毛的，我咋听说他被警察抓住了……”
谭帅突然靠过来，“你说过的话不会耍赖吧？”
“那当然。”即便看不清，黎阳也睁大眼睛看旁边的影子，故意问道：“你不会突然变卦，自己去结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