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冷了。
“你饿吗？”黎阳问道：“早上煮个面条吧，别出去买了。”
“没水了。”谭帅张开嘴，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让被子掀开了一个角，寒气嗖嗖往里钻。
“嘶”了一声，谭帅把被子重新裹好。
“昨天不是有两桶？”黎阳摸着瘪瘪的肚子说道。
“昨天晚上你非要洗脚，就只剩下一个底了。”谭帅懒懒的说道。
黎阳不想承认，他有点大意了。
“几点了？”
“六七点。”谭帅半闭着眼睛随便给了个数字。
听到外面隐约的鸽哨声，黎阳就知道肯定时间不早了，问也白问。
“饿了？”谭帅问着，转身向着窗外，伸手出去掏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袋面包递给黎阳。
面包很软，外面是塑料袋包装，黎阳不想在床上吃东西，没有立刻下嘴。
看他这样，谭帅使劲抓了一把头发，又从床边的袋子里掏出一大块巧克力，“吃，被子脏了我洗。”
这是俄罗斯产的巧克力，沉甸甸的一大块，黎阳垫着锡纸掰成两半，自己半块，又给谭帅半块。
还没吃，结果门被敲响了，外面有人喊道：“谭厂长在家吗？”
这一声，床上咯吱咯吱的动起来。
黎阳应了一声，俩人飞快的穿好衣服，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他们农机一厂的退休老工人。
来了六七个人，他们这个小屋子一下就显得狭窄，谭帅让他们去厂子办公室，他洗把脸就过去。
黎阳这时才拿到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多了！
用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水，俩人洗漱好，顶着北风去到工厂。
退休工人来问房改的事情，当然，他们更关心的是社保，因为现在工厂已经开始给在职工人缴纳社保，退休工人这边还没动静。
补缴的标准社保部门还没定下来，这事着急也没有用，他们之所以找谭帅，主要目的是想探探口风，看看这位厂长是不是真的要花大钱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现在，退休工人每个月的工资还是农机一厂发放，虽然每个月都很准时，也没有缺一分钱，但他们依旧觉得不安心，毕竟农机一厂现在是私人的，谭帅突然变卦不交钱，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倒不是他们杞人忧天，今年倒闭的很多工厂，工人们下场都很惨，他们心里实在是没底，听说谭帅回来，就想上门打探打探。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更
容我辩解一下，今天是超级周末，LPL比赛从两点多一直打到现在，我看的都快吐了，呜呜呜
第117章
黎阳和谭帅在办公室, 退休老工人们坐在沙发上，这几位曾经都是农机厂里的干部，说话十分客气, “谭厂长, 我们也知道厂子要管这么多工人，压力大, 我们这些人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 房改的事情尽管放心，我们会跟家属们沟通, 一定不让你为难。”
农机二厂的房改最痛快，已经把钱都收上去了，房本也变了, 虽然掏出去一大笔钱, 但是房子属于自己，也算是挺好的，很多人想买还没有这个机会。
农机一厂这边的通知下发了很久，因为黎阳忙，谭帅不在, 这事没啥进展。
如果不是黎阳说了, 房改的钱会用在退休工人的社保上面, 大家伙也不会这么上心, 别的工厂都是上面着急, 农机一厂这里反了过来, 退休工人更关心这个。
这些老工人这半年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社保局，打听到的东西比谭帅还多, 当然也知道, 具体的补缴细则将会在一月份出来。
“现在各家各户都已经在筹钱了……”退休工人们跟谭帅说了一下大概的进展, 估计在十二月底，五六十户就能立刻缴齐。
谭帅打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半天，黎阳知道他在找啥，把旁边的文件夹递给他，里面是退休工人的名单。
这个名单靠前的都是生活困难和身体有疾病的退休工人，这些人将会是第一批享受到福利待遇的。
不用看，这些工人也知道这份名单，这是他们跟人事科的人修修改改好几次的结果。
除去十三名因病去世的老工人，这上面还有五百三十七人，根据工龄和年龄的不同，给所有人补缴社保的话，起码得要一千多万，农机厂可没有这么多钱，只能按照顺序，从上往下分批次的进行。
对于这个决定，退休工人们都表示理解。
大毛好不容易回到海城，兴奋劲很足，一大早就爬起来去外面吃包子，然后带着弟弟跟他的兄弟们去滑冰场，痛痛快快的玩了一个上午。
快到中午时，哥俩回到工厂，等了半天，厂长办公室的门才打开，那些老头离开了，俩人才进去。
大毛出去这两年，变化挺大，从前看上去有点像是小混混，在外头历练了这么久，变得沉稳许多，浓眉大眼，穿着合体的衣服，有些大人的模样了。
“这是崔磊让我给你的。”大毛把一个木头匣子放在黎阳面前的桌子上。
这一次，谭帅带着他们三个回来，莫斯科只剩下了崔磊和贸易公司的其他员工。
黎阳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个个的小格子，格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宝石，每个都不大，在阳光下，闪耀着艳丽的光芒。
“他在市场里买的，一共花了五百美元，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大毛故意这样说，如果是假的，他才不会费力从国外带回来。
因为崔磊把他们扔下跑了，他现在还有一点点的气愤。
“我也给你带了好东西。”
大毛拿出三片金灿灿的东西，方方正正的，看着像是丝线织成的，有特别明显的纹路。
黎阳伸手摸了摸，问道：“这是啥？”
“茶托。”大毛解释道：“金丝做的，检验过，是纯金的，以前他们那的贵族用来垫茶杯的。”
黎阳咂舌，用金子来放杯子，这可真是太奢侈了。
知道这东西的材质，黎阳就收了起来，当然不会用，得放个保险的地方才行。
一边收拾东西，黎阳一边看谭帅。
谭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黎阳正要开口暗示，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是孔经理，他有事要说。
黎阳带着大毛哥俩去隔壁，黄立安的床下塞着大包小包，都是大毛给他带回来的。
黎阳多看了几眼，黄立安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鸡蛋大的琥珀石头，“这、这是谭哥给阳阳哥的。”
这个琥珀鸡蛋上面的花纹还挺好看的，黎阳在手里转了两圈，又还给了黄立安，“我替你谭哥谢谢你。”
被识破了，黄立安脸蛋有点红，伸手指着床下的东西，“阳阳哥，这些都是咱俩的。”
黎阳点点头，拖了一个小板凳过来，黄立安把一个个包和盒子打开，俩人一起看里面的东西。
大毛饿了，但是谭帅那边谈事情还没结束，他拿着苹果咔擦咔擦吃了起来。
这些苹果都是早早摘下来的，放在专门的地方储藏到冬天，因为不是应季的，味道不咋好，他几口吃完，最后只剩下一个果核。
从前，为了给弟弟攒钱看病，大毛一分钱不敢乱花，实在是嘴馋了，就去海城周边的农村偷摘杏。
有一次，他们偷了许多杏回来，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没洗干净，吃完不久就犯恶心，全都吐了。
从那以后，大毛再也没有吃过杏。
想到那时受的罪，他突然感觉嘴里的苹果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不知道孔经理他们要说到什么时候，黎阳去隔壁知会了一声，三个人先出去吃饭。
邱家小饭馆的人还是跟平时一样多，黎阳他们来的晚，没有位置了，反正要等谭帅，就先把要的东西下点上，实在没有多余的桌子，就带回去吃。
冬天的时候，砂锅更受欢迎，小饭馆里面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两个热气腾腾的砂锅，大家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说话。
黎阳坐在靠窗户的凳子上，本来他在看外面被吹的东倒西歪的树，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老徐家那个小孩回来了……好像还是是自己辞职的……”
“他才毕业不到半年吧，咋就不干了？”里面一桌的人放下酒杯，一脸惊讶，“我记得他爸妈都是有文凭的，他学习也不错，如果早几年工作，分配到机械厂，还能当个干部，只可惜没赶上好时候。”
“听说是分配的单位效益不好，离家又远，照顾不到老人……”
“他分配到的那个地方太偏了，那边除了挖煤都不咋挣钱。”
过了一会儿，有客人吃完走了，黎阳他们过去坐，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谭帅会挑时候，菜刚上桌，他也到了，坐下就拿起了筷子吃起来。
吃到一半，又是黄立安先放下了筷子。
黎阳看他，“你白天是不是吃零食了？”
“没吃，我们上午一直在外面玩。”大毛先替弟弟回答了。
那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吃饱的，黎阳只是看着旁边的小孩，这次没着急问。
被盯着看了一会儿，不擅长说谎的黄立安才慢吞吞的开口，“我、我想带给同学，他爸妈都下岗了，前阵子一直吵架，最近离婚了，没人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