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为了赢下竞技场，而失去一条未来的退路，失去一个未来的保底机会吗？
他要下这么大的赌注吗？
有这枚复活之石在，他即使这次输了竞技场，未来也可能能在最终计划中走更远。
他不敢输，现在已经不是为了挣钱、成名、争取荣耀或其他目的了，他只是……无法接受离开最终计划，离开身边的这个男人。
算了。
吴非关掉了道具栏。
听天由命吧。
即使运气不好，在这里被淘汰也没什么，下一次竞技场开启的时候，重新来过就是。
然而这时，似乎有另一只手在替他操作一样。
他眼睁睁地看着道具栏再次被打开，那颗SS级的复活之石被拿了出来，放到了那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的手上。
系统提示亮起：
“是否确定将SS级道具【复活之石】给予【有代价的许愿娃娃】用作交换，以获得一个愿望实现的机会？（注意，确定后，【复活之石】和【有代价的许愿娃娃】都会消失）。”
这次那只看不见的手没再替他做决定。
吴非偏过头，看见站在他旁边的沈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淡定。
吴非却突然没有了顾忌。
不赌一次，怎么能赢呢？
你是我的输不起，但你也是我的底气。
红布下，吴非轻轻伸出手，悄悄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是否确定将SS级道具【复活之石】给予【有代价的许愿娃娃】用作交换，以获得一个愿望实现的机会？（注意，确定后，【复活之石】和【有代价的许愿娃娃】都会消失）。”
是。
“请默念您的愿望并确认。”
与此同时，吴非听见了一声被压得极低的、不只是谁在极度恐慌之下发出的惊呼声。
但这声惊呼很快被一声巨响压了过去。
阻隔在成衣店外间和仓库之间的两堵墙竟然被撞塌了。
幸好他们都藏在仓库的最里端，才没有被波及到。
隔着红布，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巨大的爬行黑影出现在了倒塌的墙垣处。
那个东西真的来到他们面前了。
它并没有径直向他们而来，而是在左右四处缓慢爬行着，他们迷惑性的布置看来还是起了些作用。
但它又似乎被什么指挥着，还在缓慢地逐渐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下一秒，它突然窜到了仓库的最左边，掀起了那里挡在前面的木箱子，径直用血盆大口叼起了藏在那后面的大铁。
大铁一声尖叫。
那大鲵竟然上半身人立而起，把它叼到了半空中，接近天花板的位置。
他的契约者试图救他，但作为一个普通武者，契约者的攻击却如同蚍蜉撼树一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铁用最后的力气大喊着：“不要救我！队长你们要通关！”
接着他就被大鲵生吞了下去，他的契约者也随之消失了。
……
吞下一个人后，大鲵一时之间没有了别的动作，但其他人却并未感到得到了片刻喘息时间，反而觉得更加可怖绝望。
此时他们已经可以切身感受到那些之前被困在神庙里的游客们的感受。
或许对于普通游客而言，在更早的、面对无力对抗的鬼怪的时候，就已经是这种感受。
在这种可怖气息的压制下，在这种绝望恐惧的氛围之下，所有人都感到动弹不得，甚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些凌乱的、不成体系的恐惧记忆仿佛都被唤醒，在人的大脑皮层下不受控制地乱窜。
恐惧、混乱、不受控制，如同直面噩梦。
吴非绷紧了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自制力，在心里默念着：
我的愿望是：在下一次抽卡时，为我的契约者抽到一张可以解决当前问题、当下可使用的身份卡。
确认。
既然用了复活之石作代价，他当然要让所实现的愿望能收益最大化。只是解决当前的困境怎么行，他需要保证这困境是因为他行神的身份而解决。这样解决了问题之后，至少行神也能获得一个新身份。
在他许下愿望后，眼前的布娃娃和复活之石就全部消失了。
吴非没有半点犹豫，眼看着那黑影重新开始移动，他极其果断地进行下一步，选择抽卡——
同一时间，大鲵跨过了大铁旁边不远的、洪队长等人的藏身之所，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它那带着腥气和阴冷气息的巨大头颅左右摇摆着，似乎正在犹豫不定。
向左是兰队长她们的藏身之所，向右则正正面对着吴非。
最近的时候，它与吴非就隔了一层红布。
旁边傀儡师微微偏过身子，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手中的傀儡线已然绷紧。
袁三胖在默默向上天祈祷着袁老的符咒起作用。
而在快速抽卡模式下，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几乎看不见，与此同时，新的卡面已经出现在吴非面前。
第417章 无常
只见卡面信息显示为：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未知
身份：无常
稀有度：SS（NSSS）
身份说明：
“诸行无常, 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祂从无常中化身而来。
刹那是无常，念起是无常；有是无常, 无是无常。
祂比源起更早，比终局更晚。
祂无处不在，也无处存在。你不想见祂时便看不见，你想见时，祂便就在那里。
“一切有为法，念念生灭皆无常。”
特殊：
*无常身份具备“无常刹那”。
*平时无常将以N级身份出现, 当“无常刹那”满时，一段时间内无常可切换为SSS级身份（当前持续时间为30秒）。
*当时间耗尽时，无常自动切换回N级身份，“无常刹那”清零并重新开始累积。无论是否为处于被召唤状态, “无常刹那”在未满时都会持续进行累积。
*身份初始“无常刹那”为满值状态。
吴非心中一震。
这张无常身份竟然和地狱统治者一样，是一张亚SSS级卡牌。
30秒虽然听起来短, 但在关键时刻，已经足以扭转战局。
更关键的是，在他抽出这张新身份卡之后，便立刻弹出了系统提示：
“您的契约者身份【无常】已解锁。”
这个身份，现在就可以立即使用。
就在这时，黑色大鲵顶开了挡在吴非面前的黑色红绸，那只骇人的巨大头颅带着腥风和阴冷的湿气一同迅速袭来。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吴非听到了一声完全不带感情的、极为轻微的“呵”声。
那声音虽然轻而冷淡，但却仿如山谷间风的叹息，在人心间久久回荡不去, 悠远而隽永。
在声音响起的一刻，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这方时空仿佛被切割开来，平移于另一个世界中独立起来。
明明是夜晚，仓库中唯一的光源是房顶上散发着黄色光源的灯管，但在这一刻，吴非却恍惚间感觉自己置身于午后、置身于黄昏，他似乎看见有暖融融的橘色日光射进来，而他自己则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白色光绸包裹起来，如置云端，如沉浮于深海。
他的神识仿佛已经游离于这方时空而存在，又像是被一起静止在了他的躯体内。
他看见沈行依然站在他身旁，闭目垂首，他的身体似乎漂浮在上空，又似乎漂浮在一个未知的、不可触碰的空间里。
他的身体也被那种轻柔的白色光绸所包裹、缠绕着，而那些白色光绸又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无序又有序地延展着。
他仿佛是游离于万物之外的存在。
可以看见，却无从窥探；可以触碰，却又触而不及。
相若慈悲，却又神情淡漠。
四周的色彩恍然间仿佛在交错变换，白色、红色、黑色、金色等各种色彩寂灭流转。
他明明还在那里，但他的身体却给了吴非一种变得很轻薄的错觉，仿佛他伸手一碰，他就要散了。
但是吴非心中又有一种深刻的笃定，他不会消散，他不会消失，他会一直存在，他会一直在这里。
此时此刻，他即无常。
细碎的光斑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恍惚间吴非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那间成衣店的仓库，而来到了一个未知之所。
一片光绸抓住了他，而后轻轻地、轻轻地，推着他，拉着他，像情人的手一样，把他带到了沈行的身前。
沈行垂头看他，目光依然如平时一样平静、冷漠、没有喜悲，却又似乎比往日更加的空旷，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与悲悯。
他叹息着，在吴非唇上烙下了一个吻，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无数光点爆开，白色光绸片片碎裂消弭。
那些白、红、黑、金的色彩都在随之裂开消散。
而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世界也在那一瞬间归于黑暗。
……
吴非再次醒来之后，惊诧但又不那么惊讶地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小镇沿河的街道上。
悠扬的音乐声回荡在空气中，石桥下的老人依然在镇静自若地拉着二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