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妹妹提出替她出演,并且她发现妹妹表演得很好的时候,她同意了。这件事成为姐妹间的秘密。
这样近两个月过去了。她的脚伤好了,她又可以重新演出了。但妹妹还替她出演着戏份,而且她发现妹妹的表演比她毫不逊色,甚至因为独特的表现力,在网上收获了不少好评。
童年和少年时期的记忆再一次涌上,“不够优秀”“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成果”的惶恐不安与自我怀疑席卷了她。在一次排练完之后,她忍不住躲在储物室里哭。
因为演出和排练的时候都需要换衣服,所以更衣室旁边就是储物室,每个演员都有一个专有的储物柜,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和其他不方便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锁在里面。
她很努力,总是练到最后离开的,那天她练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此时整栋楼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了。
她哭得迷迷糊糊的,恍然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安慰她,和她说话。
她当时也没觉得害怕或诡异,那个声音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事,在最后告诉她,如果她愿意把她妹妹献祭给神庙里的神,她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而献祭方法就是,晚上去神庙里供奉一束花,花上插上卡片,卡片上写上“我愿意把妹妹献祭给您”。
那天她听完后头昏脑胀的,竟然真的像鬼迷心窍一样,鬼使神差地去做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不安和后怕,她反应过来,那个时间那栋楼里不应该还有人。那个声音也不像剧团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根本就不像人的声音。
她开始后悔这么做,虽然她不是迷信的人,但遇见这么诡异的事,也总归觉得这样不吉利,恐怕对妹妹不好,就想去把那束花取回来扔掉。
但她又有些害怕,清醒过来后,就不敢在黑天里去神庙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后,她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神庙,那时候早上去换花的工作人员还没去,所以她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所有被供奉在那里的花都枯萎了,只有她的那束花还新鲜着。
那之后她不敢再耽搁,匆匆把自己的花拿了下来,把卡片烧掉,花束扔掉了。
但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又潜藏着她心底最隐秘黑暗的部分,她不敢也不想对任何人说。
在妹妹真的出事之后,她心中越发恐惧,也更加不敢把事情说出去,好像那个声音一直在她脑海深处纠缠提醒着她——如果把事情说出去了,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所以她不惜将错就错地继续扮演妹妹,编造谎言,也恐惧着不敢讲出真相。
那个储物室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听完后,吴非马上意识到了这点。
吴非还记得那个储物室,他们陪小队长去那里找过金牡丹的尸体,当时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脑海中划过——老卢。
他是唯一一个和宁家母女、剧团都有很深联系的人。
作为剧团演员,他往自己的储物柜里放些什么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之前他们都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宁家母女身上,忽略了老卢这个人,也没有彻查他可能存放物品的地方。
他们需要去查一下老卢的储物柜。
这时候袁三胖突然道:“吴非,你看,这个盒子里的香灰没有再变色了。”
第419章 志怪
因为时间紧迫, 在来到镇办公点后吴非就把盒子交给了袁三胖,嘱咐他是不是观察下盒子里的香灰有没有再变色。
吴非接过盒子,这次里面的香灰还是有点变黑, 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后也只黑了一点,说明诅咒已经被拔除得差不多了。
沈行切换巫妖身份确认了一下:“上面的诅咒已经没有了。”
吴非点点头,打开了竹筒。
竹筒里装着一块泛黄的布帛,上面用墨笔写着字。
吴非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上面所记载的内容,更像是一则地方志怪故事:
上面记载着, 过去这个地方叫做祝山县,祝山县城临河而建,河中有水怪,水怪食人, 且会搅动水灾,并且水怪可以制造蜃境, 使居民在昏昧之中惊悸而亡,不能反抗。县城附近常常一个村、一个村地被这水怪地被这水怪吞食。
为水怪所害的人,即使灵魂也不能超脱,常常受其折磨,或者化为其伥鬼——这些痛苦、恐惧似乎都变成了滋养这水怪的养料。
县城及周边居民都为此而恐慌。
水怪过于邪恶残戾,后来人们在某种未知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一个办法暂时困住了它,也第一次看到其全貌——
这水怪形容极为可怖,身子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脑袋处却长了一张类人的脸,它身长近百米, 上半身长有四只脚爪,在水中时如同水蛇一样游动, 上岸后则凭借那四只脚爪爬行,姿态类似大鲵、蜥蜴。
人们从未见过水怪,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要怎么对付,只觉得它可怖难以直视。
人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彻底杀死这水怪,砍掉它的头,它还能迅速再长出新的头。斩断它的身子,他的下半身也能再迅速重新长出。
而它被斩掉的尾部竟然马上长出了新的头和四肢,成为一个小号的、更像大鲵的黑色怪物,快速逃回到水里。
人们不敢再随意尝试,害怕最后弄巧成拙。
最后是住在祝山里的祝族祭司等人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取了那怪物七寸的骨头与它的心脏,一起炼化成一截乌木,贴上红纸封印,并向这小像许诺只要它不再为祸,答应奉它为神,为它建庙宇,塑人身像,让它每年享用供奉与祭拜。
而后砍下怪物原身的头颅,与它之前被砍下的两个头颅一起,埋在北山山坡之上,在那上面起庙宇,塑神像。
又斩下它的尾巴丢到南山山崖之下。
把它的身体埋到县城最繁华的街区之下,每日受万人踩踏。
最后祝族祭司将那心脏与七寸脊骨炼化成的乌木和记录着这段过往的布帛一起收好封印起来,由祭司代代看守,不得疏忽,也不许任何人打开封印。
如此一来,怪物身首异处,原身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各自镇压,永远不能再生复活。
这样恩威并施之下,怪物再没有作乱。
布帛的最后有另一种字迹用红色的墨写着——
一定不要揭开乌木上的封印;
那块乌木可能保留着怪物的意识,无论它说什么,都万万不能听从;
一旦发生难以预料的不可控情况,可以用这张布帛把乌木包起来,暂时困住那怪物,再图解决之策。
而布帛的背面,则画着一些图腾一样的花纹。
为节省时间,吴非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他看完之后不由唏嘘,这里的记载把这怪物的来历解释得很清楚了。
当时镇压这怪物时所想的构想虽好,但却没算到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祝山县城早已成为荒芜的遗迹;祝族的祭司传承已经断绝,被封印被要求严加保管的乌木和竹筒最终落到了身为供奉的宁阿婆手中,并且显然没有被保管好。
没有人再认真供奉神庙,神庙也成为了旅游景点。
当然这神也没什么可祭拜的,吴非并不支持这种向恶徒纳贡,只求恶徒不作恶的做法。更何况是将这恶物硬生生捧上神位,时时祭拜,以至于其竟然有了神力,这种做法在他看来更是愚昧不堪。
他们昨夜所看到的那只大鲵应该就是那逃走的半身所化成的。吴非怀疑那怪物原身不能齐聚,所以把部分意念附着在了那大鲵身上。
这竹筒最终和宁阿婆一起葬身在河底,但和它在一起的那根乌木,如果吴非没猜错的话,就是被老卢擅自拿走了,且就被他藏在那个储物柜里。
“我们必须得去储物柜里找到那根乌木。”吴非有些犹豫地道。
他想起了洪队长所转述的,另一支队伍的判断,以及巫妖一直避免被那怪物注意到的举动。
“但我怕这样会让那怪物注意到我们。从老卢的反应和金姐姐的描述来推断,这个乌木本身可能有意识,甚至承载着那怪物的大部分意识。”
“老卢怎么会知道解开封印的方法?怎么会懂凑够六种祭品去祭拜它?我猜是这怪物故意引诱的,就像它迷惑诱骗金姐姐走上歧途,去许愿献祭妹妹一样。”
“这个乌木对它应该很重要,如果我们动到那乌木,它可能直接就来干掉我们了。”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在门口敲门道:“沈检,出现一个紧急情况,老卢他失踪了。”
老卢跑了。
没时间再犹豫了,老卢不一定还会做出什么。他刚才看了一下,现在“无常刹那”才涨了一点,如果错失今天的机会,等他们再陷入到后六天的情境之中,到时候可没人能再救他们。
吴非当机立断道:“行哥,我们去储物室那边。”
“我们可能最终还是对付不了这个怪物,但我们还是能找到机会,用这块布把那块乌木包起来的。到时候这个怪物被困住,我们应该就有机会跑出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