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特地请教了地头蛇司小神偷。
“哈?我哪知道哪座山上有药材?”司小神偷皱着眉问他。
鹤小神医虚心求教:“你只要告诉我哪里有大山就行。”
“大山?”司小神偷搓搓下巴,指指东北方向“那儿倒是有座山,叫不羁山,挺高的应该有药材。但是……”
小神医已经不想吐槽‘不羁山’这个放荡不羁的名字了:“但是?”
“但那是个土匪窝子啊!”司小神偷皱眉“而且这帮土匪最近打了鸡血一样,以前还挺仗义的一帮土匪,会帮山下的村民打官绅什么的,现在简直就是滥杀无辜。你这小身板儿还是别去那边山。”
“那你干嘛跟我说这座山!”鹤小神医悲伤地问“你不能直接说个可以去的山吗?”
“别着急,不羁山有两个山头。” 司小神偷安抚道“我是怕你走错山头。”
两个山头的山还真是有够放荡不羁,不过这还差不多。
小神医满意地点点头表示感谢,背起自己的药篓走出房门,向着东北方向用出轻功点墨江山,转瞬便化作了天边一个小小的墨点。
司小神偷则是抱着双臂,看着他飞走的方向。
哟,这小子的轻功不可小觑呢。
莫非……他还真是那江湖传说的鹤小神医?
传说果然不可信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更更更
☆、【十一】
草木是苍绿的,这座山头埋在云雾之中,倒是一副寂寥的样子。
司无戈抬头看了看天,发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倾音谷。此处,大约便是不羁山了。
六日前,他便进入了倾音谷。
他想,寻到那个小孩子,便将他安葬了吧,葬在华山之上,那自己倒也可以多多照顾他。
却不想,并没有找到。
那真是一具很小的尸骨,会不会被水流冲走?会不会飘到了水流的最下游,在那里静静地腐烂呢?
于是,他便顺着倾音泉寻了下去。
在寻找的途中,他看见很多尸骨,有的尸骨上还有着魔教的服饰,大概是魔教叛徒?越是下游,尸骨便越多。他翻找每一具尸骨,却没有发现那具小小的尸骨。
既是找不到,他也只能离去。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见尸骨他的心便紧紧吊着,不得平静,放不下那场救命之恩。
“羊哥哥!!”他忽然听到这声音,从身后的山坡上传来,回声环环绕绕,他正想着会不会是幻觉。长期习武练出的听觉却听见了背后那‘踏踏踏’的脚步声。回身一看,鹤小神医正如同疯狗一般向他飞奔而来,司无戈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愣在了原地。
“羊哥哥!!!啊!——”鹤小神医跑得太专注,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右脚踩石头,石头压住衣前摆,他就这样……滚下了山坡。
司无戈吃惊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自问无法做到。
………………
苍山之上,一抹蓝白相间身影在山顶之上缓缓前行,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他背后还趴着一个小小的人。
正是背着鹤小神医的司无戈,他走了挺久,终于忍不住问背后的人:“能不能把帽子摘了?”
鹤小神医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竹编帽,而背着他的司无戈,脸上已经被帽檐蹭红了一块。他乖乖地把帽子摘下来,双手提着吊在司无戈胸前,歪过头看了看司无戈,仿佛是在问,这样可以了吗?
司无戈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个小孩子怎么突然变安静了?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司无戈打破沉默猜测道:“伤口疼了?”
疼啊!特妈的当然疼啊!鹤小神医狂点头,你快把老子放下去调息行不行!!
司无戈看他这样子,显然是疼坏了,便安抚道:“到城里包扎一下就不疼了,你忍一忍。”
说完,他足尖一点,便如同鹞子一样窜上了青空,腾挪旋转,潇洒自如。
但鹤小神医很不高兴,你说你飞就飞吧!腾挪旋转个什么劲!有没有一点背着伤员的自觉啊!
司无戈感觉到背后的鹤小神医把他小小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颈窝,那是一个万分依赖的姿势。司无戈心头一软,忽然想起了一年前,他身负重伤时,背后那个小小的人也将他背起。身下的肩膀那么小,自己一定会将他压垮的,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想,那鹤小神医竟将他驮了回去,还救活了他。
这份情,自己是欠下了。
不过片刻光景,司无戈已经背着小神医回到了无双城,他继续往西踏去,停在了当天那个客栈之前,客栈里那些武林人正在行酒令,又号又叫把客栈里搞得乌烟瘴气,听见门口轻功落地时衣袂飘起的声音,他们抬头一看……
……
我滴个亲娘来,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西街房顶上,吃饱喝足的小神偷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晒太阳。不,他现在是近乎呆滞地咀嚼着狗尾草杆,刚刚飞过他眼前的是什么?背着鹤小神医的司无戈?
不不不,他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对√,快睡吧。
司小神偷淡然地吐出狗尾草,闭紧双眼摆出我在睡觉的姿势。
…………………………
司无戈倒是没有理会武林众人惊愕的目光,淡然地又承包了天字一号房,背着小神医过去了。
关好房门,将喧嚣声阻隔在门外,司无戈把鹤小神医小心地放在床褥之上,转身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了药膏与纱布。
看司无戈一脸凝重,鹤小神医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的身体根本没必要包扎的,反而是……他想起自己上一世摔破皮的腿,连续在医院包扎了几个星期都没好,每一次拆纱布都是一次切肤之痛,本来很快就能好的伤口,好了又被揭开好了又被揭开。最后还是他自己一狠心,把纱布扯掉,让伤口在空气中暴露了几天,终于才结了疤。
他真是不想再尝试那种换纱布的滋味了!
鹤小神医默默滚到边上,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司无戈弄好药转身,乍一看还以为人不见了,仔细一看又觉得好笑。凑了过去问那人:“不是疼吗?还不出来?”
“我是大夫!我自己会弄!”鹤小神医窝在被子里闷闷的回答道。
司无戈一想也是,便坐在床边道:“那你快些弄吧,有哪里不方便上药我也好帮你。”
“……”老子不用上药!
鹤小神医露出头,看司无戈一副坚定的‘受了伤就该上药包扎,我的伤都是这么好的,你如果不包,正好!我来包。’的表情,默默决定实行另一个计划。
“羊哥哥。”鹤小神医伸出爪子,挠了挠司无戈的衣袖。
“嗯?”司无戈没有忘记这个称呼,另一只手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恨天高。
“我肚子饿。”鹤小神医可怜兮兮地说。
司无戈自小习武,没对付过小孩子,但还是知道对小孩子该要客气点,何况这还是救命恩人:“等你巴扎好,我带你去吃。”
“……”包扎包扎包你大爷的,道长你婆婆妈妈的烦不烦啊“我伤了膝盖,走不了路。”
“那我去叫客栈的伙计端上来。”道长坐在床边,寸步不离。
不要啊!你不走我还怎么调息了!只好臭不要脸地说:“我……要吃糖葫芦。”
“我叫小二……”
“我想要你出门时,勾到你帽子的第一根树枝!”鹤小神医豁出去了。
“帽子?”
“……勾到你恨天高的第一根树枝。”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子。
司无戈看出了他是想让自己离开,却不知为什么,看他小脸上写满了戒备,司无戈不好逼之过甚,伸出手。
鹤小神医看他伸手,赶紧将自己又藏入了被窝里,司无戈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头。
鹤小神医还藏在被子里等他的下一步动作,比如把自己揪出来强制上药什么的。却什么也没发生,他露出一只眼睛,才发现司无戈原来已经离开了。
……
学轻功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真讨厌!
盘好姿势鹤小神医开始调息,本来也不重的伤势开始飞速愈合。而调息之时,听觉与感知变得尤其灵敏,鹤小神医听见……窗外传来了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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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倒是好办,可树枝?
司无戈举着一串糖葫芦在西街上走着,这大城之内,哪里会有能勾到恨天高的树枝?自己的恨天高还没长到那种地步。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为了那根树枝去一趟城郊。
运起轻功,无双城门碍他不着,他落在城门外一座小村,开始缓缓步行。
一个村就像一个桃源,是与城市完全不同的风光,司无戈看着那些麦田与茅草屋,也觉得新奇。他出生便在终年积雪的华山,世界是一片纯白。后来入世,踏入江湖武林,便明白了世界并不只是纯白,而正如阴阳太极,有黑有白,黑白交错却又分明。
再后来,他还知道了一种颜色,红。黑与白之间的界限并不是灰色,而是血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