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两个字,是对陌生人的礼貌。
顾行野突然意识到,这两个字的语调有些熟悉。
那些年他帮骆时岸解围,在食堂给他打肉菜,帮他介绍工作……在这些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骆时岸时常会说。
后来在一起了,他会更加扭捏,贴着自己的手臂,语调泛软:“谢谢你呀。”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顾行野加快车速,再次来到赛车场。
他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情绪左右的人,但这件事却屡次让他失控,赛车场是个很好的选择,一脚油门踩到底,只有当速度麻痹感官时,顾行野才能勉强转移情绪。
前方转弯路口处有工人正在整理路障,不知道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人来赛车。
顾行野为了躲避他,生生调转车头,只听‘嘭’的一声,眼前瞬间被白烟席卷。
耳中嗡嗡直叫,似乎听见有人在拍窗,顾行野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未能改变现状,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减退,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
恍然间又回到了那晚,仿佛在下雨,又仿佛电光石火间身边是辆高大的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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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时岸回到家里,又吃到了周暮芝做的饭菜。
他坐在桌前吃饭时,周暮芝就微笑地坐在对面看他,看得骆时岸浑身不自在。
“妈,你都盯着我多久了。”
“哎呦,你是我儿子,妈妈看看你怎么了?”周暮芝说着用手将他的头发拨到而后:“你们当明星的,怎么都留这么长的头发。”
“这还是短的,就刘海长一些。”骆时岸说:“我这次演的是学生呢。”
周暮芝微笑:“真好,真有出息。你小时候不爱说话,没想到长大了整天抛头露面。”
提到小时候,骆时岸想起自己回陵市的原因,他放下筷子:“妈,你记得阿权吗?”
本来一脸慈爱的周暮芝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立马敛去:“你怎么突然提他?”
“是不是他去找你了?”周暮芝挺起腰板:“对啊,我怎么给忘了,你现在是明星整天上电视,阿权是不是找你了?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骆时岸想了想,还没有跟她说自己车祸的原因,转而开口:“就听说他进监狱了。”
“那可太好了!”周暮芝松了口气:“那就是个人渣,当初差点把我们给逼死,他进去就是为民除害!”
骆时岸发觉周暮芝情绪有些激动,这与平时温柔的母亲完全不同,她似乎巴不得阿权出什么事。
骆时岸问:“妈,当初欠他的钱,我们还清了吗?”
“当然还清了,欠十万还十万不是很正常吗!”周暮芝说:“再说了,那欠条皱皱巴巴写着你爸的名字,连笔记鉴定都没做,他说十万就是十万,我当时带着你,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只能接受,没想到他还变本加厉要我还二十万,简直不是人!”
这番说辞倒是和阿权的一模一样,骆时岸握住周暮芝的手:“好了妈,事情都过去了,他再也出不来了。”
“真的?”周暮芝问:“那他是犯了什么事?”
骆时岸答:“听说是买.凶杀人。”
晚上,骆时岸坐在窗台边,刚洗了澡浑身轻松,丝毫没有困意。
这是只有在自己家,在妈妈身边才有的惬意。
因为要保持演员的神秘感,所以red告诉他这段时间不要再发变装视频。他翻看曾经的,一个没注意就已经月上梢头。
短视频那段时间,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他拥有很多人的喜欢和关心,还攒下了无数笔小金库,日子过得充实又幸福。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算了,还是别回去了,那个时候是他最爱那个男人的时候。
接到李天凡电话的一瞬间,骆时岸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他大概猜到李天凡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想了想,按了挂断。
不多时,电话再次打来。
顾行野的表现真的太出乎他的预料了,本以为两个人会和平分手,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居然对他纠缠不休。甚至连同他的朋友也要在夜半时分打来电话。
这电话有种不被接听誓不罢休的意味,骆时岸犹豫再三,按下接听键。
“时岸,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李天凡的声音即刻钻进耳中。
骆时岸回答:“我已经睡了。”
“现在不是睡不睡的问题,你还在陵市,没走呢是吧?”李天凡说:“顾行野昨晚出车祸了,颈部以下都动不了看上去就要死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呐!”
骆时岸一怔,问他:“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谁知道他做晚受什么刺激去飙车。”李天凡恨铁不成钢道:“赛车场就剩他一个人,为了躲个工作人员一头撞到障碍上了。”
是员工先违规了,赛车场有明确的规定,清理打扫时必须要检查清楚车辆以及封锁大门,这些员工都没有检查,一边戴着耳机一边慢悠悠站在赛道上,没有生命危险是他命大。
李天凡问他:“听说昨晚你跟他在一起来着,你们俩说什么了?”
骆时岸答:“正常交流。”
“唉!”李天凡叹了口气:“顾行野现在刚从抢救室出来,你来看看他吧。”
骆时岸皱眉:“你刚才不是说他颈部以下不能动了吗?不是说就要死了吗?”
“……”李天凡说:“是啊,这不是才抢救过来吗,现在需要人的安慰,你快来啊!”
骆时岸说:“既然已经抢救过来就好了,叫他好好养伤,以后少赛车吧。”
“不是……你不来?”李天凡扬声:“时岸,顾行野都被包成木乃伊了,伤得特别特别严重,你真不来?”
未几,骆时岸轻轻开口:“有我当初严重吗?”
李天凡:“……”
电话被挂断后,李天凡瞥了眼顾行野。
他手里拿着削好的半个苹果,顶着颈托以一个艰难的姿势注视着李天凡。
焦急地问:“怎么样?他不肯来?”
李天凡点头:“嗯。”
顾行野蹙眉:“他怎么说的?”
“……”李天凡挠了挠脑袋:“说让你好好养伤别赛车……还问我,问我有没有他当初的车祸严重。”
话毕,顾行野手中的苹果坠落,从大腿跌倒床边。
切口处已经发暗,正如顾行野的脸色。
骆时岸真的变了,他的转变天翻地覆,完全不像曾经的他。
顾行野还记得数年前的冬天,那天他从酒吧出来,刚好瞧见骆时岸从书店走出,才下了夜班,脸色不算好。
见了顾行野只是弯了弯唇,打了个招呼闷闷不乐地往前走。
顾行野问他怎么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就是办卡没办够。”
兼职生也有任务,每月没有人在他那边办够卡,不仅拿不到提成还会被老板数落一顿。
顾行野听了后劝他别干了,骆时岸却摇头:“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兼职,不能不干。”
后来他才知道,找个书店的兼职有多难。
这种既可以免费看书又能安静赚钱的工作,除了他顾大少爷这种人不屑,谁都做不到说不干就不干。
第二天是31号,顾行野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走进来,排队办卡。
骆时岸输入身份证号输到手软,老板也谦卑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临走前,他注意到骆时岸眼圈泛红,当晚,他钻进骆时岸的被窝,问他:“唉,我那床挨着窗户太冷了,收留我一晚呗?”
骆时岸一怔,随即抿了抿唇:“太挤了……那我去你那。”
顾行野一抬腿将他压在被子底下,反剪他的双手把人拥在怀里,摇头:“就这样才暖和,别乱动。”
寝室里其他同学在睡觉,骆时岸小小声:“你放开。”
声音被被子阻隔,传到顾行野耳中已经微乎其微,他故意装作没听见,不多时也钻进被子里,贴着他的耳廓:“哎,要不,以后每年冬天我都上你这取暖算了,你这床位怎么这么好啊,花了钱进来的吧?”
“我这个不好。”骆时岸说:“你那个才好,是里面,靠窗,夏天又不热。”
“你喜欢?”顾行野说:“那咱俩换。”
骆时岸问:“真的?”
“嗯,真的。”顾行野将他搂得更紧,真像是在取暖一样,深深吸了口气说:“但你得让我搂着,算是报酬。”
……
这一搂真的搂了一个冬天,他每晚偷偷地来,赶在闹钟醒来再偷偷地走。
某天他闹得太欢,骆时岸有些生气,问他:“你不是说要跟我换床,怎么都不让我过去?”
顾行野郑重其事道:“换,等夏天咱俩再换到靠窗那个床上去,光膀子躺上面,凉快!”
骆时岸低头,颈间还枕着他粗壮的手臂,小声说:“烦死你了……”
“呵呵,呵呵呵……”
李天凡跟见了鬼一样看着他:“兄弟,你笑什么啊?撞傻了?”
“你——”他刚一凑上前就滞住,想说的话统统哽在喉咙里:“我……唉!兄弟……唉,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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