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现在看见你在玩游戏也好,恋爱也罢,我都不会第一时间去想,这是不是占用了你的学习时间。而是会想,看来你已经把正事都忙完了,终于有空放松一下,缓解一下学习压力。你昨天晚上打游戏,也是因为白天已经完成了复习计划吧?”
荣令行连忙点头,邀功讨夸似的。
隋风一副老父亲看儿子的欣慰目光:“所以啊,不是我不把你当兄弟了,而是我越来越把你当兄弟了,明白不?”
荣令行想了一会儿,终于绕过了这个弯来。
他的眼睛蓦地亮起来,似乎还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也没有任何烦恼的荣令行。
下一秒,他猛地扑了上来:“我就知道!”
“诶诶诶,你想勒死我么——”
两个人闹作一团,打闹之间就把过去的那点不愉快全都忘在了脑后。
他们认识得太久,也当了太多年朋友了,绝不是那种随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轻易压垮的友谊。
话说开了,就什么疙瘩都没了。
荣令行趁机提要求:“考完试陪我出去玩。”
“可以。”
“以后不许再这么吓唬我了。”
“我可没有,是你想得太多。”
“谁知道你是真忙还是假忙?到底什么事儿这么急,需不需要我帮忙?”
隋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把何兆振的事情告诉了他。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因为“没必要”和不想把对方牵扯进来这样的原因而选择隐瞒,但到了今天,他选择尽可能地学会坦诚。
果不其然,荣令行一听完,立刻就炸了:“什么?!”
可他到底还是成熟了些,惊诧气愤之余,第一时间就去关注隋风的反应:“你……你还好不?”
说着说着,他又懊恼起来:“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你最近这么难受,我肯定不会为那点破事胡思乱想斤斤计较,真的。我——”
“好了,这不关你的事。”隋风轻轻拍了拍他,道:“所以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了吗?”
他决不允许间接害死他父母的人牢牢把持着他父母苦心经营多年才发展起来的公司。
荣令行抿了下唇,点头道:“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快去。等我考完试……”
“我知道,等你考完试一定陪你玩。”隋风又看了眼手表,道:“我真的得走了,约了人,还在等我。”
荣令行:“……好。”
然而,直到期末考试真的结束,隋风才意识到,荣令行那天想说的后半句话,似乎并不是这个。
新的一年刚刚开始,华臻内部管理层人员构成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动,一时间竟让整个业界都为之震动。
先是股东大会表决通过了罢免法定代表人何兆振、踢出董事会并卸除所有职务的议案,理由是“工作能力差,不足以胜任职务”、以及“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牺牲公司利益。”
要知道,这两项罪名足以让这个在商界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直接名声扫地,并且很难东山再起。
毕竟一个商人可以奸诈,却不能无能,不会有傻瓜为这样一个既无能力还要谋私利的人投资。
消息一出,顿时有记者追上去采访华臻的各个董事和高层管理人员,试图挖出更多的内幕来。
当然,追着何兆振的记者也不在少数。
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位被踢出华臻的前法人,现状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狼狈。
闪光灯不停照在他身上,不顾他咬牙切齿的阻拦和怒吼,将这张不知被谁打得鼻青脸肿、已经有些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清晰地拍了下来,甚至有心急手快的记者,下一秒就将它上传到了网络上,引起了一众吃瓜群众的津津乐道。
何兆振的步伐甚至还有些踉跄,先前那些温文儒雅的气质全然不见了,一边对着记者怒吼“未经允许偷拍他人是违法的”,一边又在记者询问是谁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咬牙说自己一定会报警找出凶手。
“原来他还懂法律,还敢报警?”
看着那些狼狈又可笑的照片,隋风还不解气似的,狠狠往屏幕上戳了戳。
“别把自己戳疼了。”施临卿握住他的手,“看来他得罪的人还不少,刚把他拉下台,就有人急着来报复泄愤了。”
隋风眨了眨眼睛:“其实……”
话没说完,手机蓦地响起,隋风刚一接起来,荣令行张狂得意的笑声就传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风,快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那老男人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结果一挨拳头就抖得跟孙子似的,抱着脑袋求我放过他,就差管我喊爷爷了!哈哈哈哈!”
隋风:“……”
得,这还有什么可替他隐瞒的?施临卿距离这么近,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还敢录视频?快删掉,万一他报警——”
“没事儿,他不知道是我。我在地下停车场蹲到他的,他刚一走进来,我就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麻袋,他什么也没看见。”
“那监控——”
“当然提前解决了,电源一拔,烦恼全消!”
“那你的声音——”
“我全程都只动手没动口,就连放的狠话都是凌也替我说的。”说着,荣令行还复盘似的点评道:“可惜他的语气太平了,没有什么感情,更没有什么威慑力。”
“但是他踹人可比我狠多了,专挑疼又看不出来的地方踹,不像我,只知道打脸。”
隋风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还是团伙作案!
施临卿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简直像是在问:你读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大学?
“……你怎么说服他跟你一起去的?”
隋风真的有点想象不出来,凌也那种没什么表情更没什么感情的好学生,居然能被忽悠着跟荣令行一起围殴何兆振。
荣令行下意识“啊”了一声,纳闷道:“还需要说服他?”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凌也看见他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他要去干点什么坏事,自己就跟了上来。
隋风:“……”
差点忘了,凌也连跟踪他都来不及,哪里还需要他说服人家一起行动。
想到这里,隋风更愁了:“你俩打架谁更厉害一点?你打得过他么?”
“他更厉害一点吧?虽然我力气大,但是我觉得他实战经验比我丰富。真要打……我也没把握一定能打赢,但肯定也不会输就是了。”
隋风:“……”
荣令行还美滋滋的,一点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还好他跟了上来,提醒我准备麻袋还有小心监控,不然我肯定什么都不管,直接就自己上了。”
虽然他并不怕何兆振发现他的身份,更不怕何兆振报复他,但是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能瞒就瞒,不然真闹大了,说不定也会挨个学校处分什么的。要是再把他爸妈请到学校,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更何况他父母现在还是那样尴尬的境况。
电话挂断之后,隋风头疼地揉揉眉心。荣令行帮他出头,他当然很承这个情,而且何兆振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媒体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当然也很幸灾乐祸。
但就是荣令行这个性子……要不是凌也帮忙,说不定他也要跟着一起上新闻。
施临卿看出他的心思,及时劝慰道:“他身边有人拉着他,你不必太担心。”
隋风仔细一想,也对。
就像这次要不是施临卿给了他建议,他也做不到这样又快又准又狠地击倒何兆振。
其实按照他原本那样步步为营的缜密计划,他至少还需要暗中运作两到三年,才能彻底扳倒何兆振。
但是施临卿教会了他,学会寻找并利用人性的弱点,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完全可以不那么善良。
所以外界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次之所以能让股东大会一次性通过这个罢免议案,所提供的证据和资料,都来自于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隋兰若。
作为何兆振的枕边人,同时也是华臻的股东之一,隋兰若掌握的信息和秘密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多。而她能起到的作用,也远胜于何兆振的任何一个心腹下属。
但她一直知情不报,一是因为她和何兆振的婚姻仍在存续,他们仍是夫妻利益共同体,二则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动机和目的去揭发自己的丈夫。
即使发现何兆振出轨,婚姻濒临破裂,隋兰若也从未想过要让他身败名裂。毕竟她的孩子们还需要顶着父亲的名头,而且这些年她把手头的一切都让渡给了丈夫,她也没有足够的底气提离婚。
但……遭受丈夫背叛之后的她,其实已经对何兆振彻底丧失了信任,所以这看似坚固稳定的利益共同体,其实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推就倒,一捅就破。
在这样的情况下,稍稍利用信息差制造一些“误会”,让她更快认识到何兆振的本性,从而一举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在她已经彻底对何兆振失去信任和信心的时候,她的一双儿女就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倚靠,而这也是能压垮她、促使她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