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沄站在床边盯着他,光线勾勒出他俊秀的轮廓和安静的眉眼,似乎是梦见什么好的,江玺唇角微微勾起。
瞧他睡得如此香甜,顾景沄怀疑他根本不是因为一个人睡不着,而是认床。
良久,顾景沄俯身给他掖好被子,收回手的动作微微一顿,迟疑地探指,极为缓慢小心地接近江玺,轻轻地抚上他的眉眼。
有惊澜自眼底迭起,顾景沄垂眸低叹一声。
朝堂大臣屡次上奏江玺跟他同住一屋于理不合,顾景沄不想流言蜚语过多揣测,才只好提出让江玺搬出去。
睡不习惯一个人的,又何尝止江玺一个。
顾景沄揉揉江玺的脑袋,心想,于理不合就于理不合吧,那些人管东管西,还敢管到他太子跟谁睡不成?
江玺从昨晚夕阳下山便一口气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起床时,正听外殿传来贤王的声音。
“皇兄,你怎么又让江玺跟你睡一块了?你都没跟臣弟睡过,要不晚上臣弟留下来可以吗?”
这语气,听着就跟争风吃醋的妃子似的。
江玺嗤了一声。
顾景沄手里拿着本杂记,头也不抬道:“你都这么大了,得自己睡。”
顾辰明无言以对,目光悲伤,满写着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臣弟比江玺小一岁好吧。”
况且小的时候要跟你一块睡,就说什么年纪太小,很容易被你半夜踹下床摔傻,现在大了也不成?
“……哦。”顾景沄面不改色道:“皇兄其实是为你好,自己睡能锻炼胆子大。”
顾辰明小声嘟囔:“那你怎么不让江玺锻炼胆子?”
顾景沄道:“他胆子已经够大了,不需要。”
顾辰明:“……。”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说白了,你就是想跟江玺睡!
顾辰明心里很不平衡,上前抱住顾景沄的胳膊控诉道:“皇兄你就是偏心,以前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他,闯了祸你也给摆平,你对他好,那也不是你亲弟,我才是好嘛——”
顾景沄推开要靠过来的脑袋,皱眉道:“这种有意见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你有父皇和静妃疼着,要什么有什么,但小玺跟你不一样,他无依无靠,孤若不对他好,难道看着他被人随意踩在脚底下欺辱?你是皇子,要心胸宽阔,贤德……”
“知道知道,臣弟知道。”顾辰明最怕太子殿下跟老夫子似的板起脸来咬文嚼字地训话,一听就头疼死了。
江玺站在原地听了会,直到外面安静下来,才伸手把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更乱,再将衣领扯得松松垮垮,踢掉靴子赤着脚,睡眼朦胧地走出去。
顾景沄听见脚步声侧眸看过去,眉头一皱放下书起身:“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
江玺揉揉眼睛:“没注意。”
顾景沄给江玺理了理衣领,拉着他进里屋整理好仪容。
“……。”顾辰明砸吧嘴,滋味酸溜溜的,自己还从来没享受过被太子殿下伺候着穿衣穿鞋的待遇呢。
顾景沄从衣箱里给江玺挑了件月白色的华服,说道:“晚上三皇叔寿宴,你穿正式点,今晚跟孤一起去。”
第222章 前世番外(八)
星河皓月,火树樱花,城西一处显眼的宅院今晚门庭若市,宝马香车占满路,世家官宦几乎都聚了过来。
前来贺寿的官员大多都带着夫人和小姐,满堂锦衣华服晃花人眼,不管是妆容还是打扮,皆是全京城最时兴的。
江玺抓着顾景沄的胳膊,虎视眈眈地扫着周围,顾景沄怕他捣乱,反牵住他的手腕:“寿宴是喜事,你可别坏了喜气。”
江玺当即乖巧一笑:“我知道。”
如果别人不来惹事,他可是很乖的。
今天来了许多年轻官员和世家子弟,秦王就想借着今天寿宴,意欲让自家女儿从中挑选夫婿。
在一众宾客中,顾景沄长身玉立气质卓然,眉眼狭长贵气逼人,引得不少女子们暗送秋波,无奈他身边多了个护花使者,眼神贼凶,但跟顾景沄站一块时,没来由地透出一股登对。
顾萱一脚踹在旁边的栏杆上:“太子哥哥干嘛又带他来啊!”
顾辰明蹲在她身边,语气听起来也透着哀怨:“你太子哥哥巴不得把人拴裤腰带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萱愤愤地呼出口气,一拳捶在柱子上,被自家老爹逼到郡主面前跟她套近乎的公子少爷们,见状还以为顾萱是在警告别人不要靠近她,再加上她性格向来野蛮,所以少年郎们忙望而止步,片刻后各自散开。
顾萱本就没心情挑什么夫婿,见他们中途转身离开,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庭院广阔,列席入座,宴席开到一半,江玺便坐不住了,拽着顾景沄的胳膊嚷嚷着要离开,就差当场躺地上撒泼打滚,那些满嘴规矩礼仪的大臣见状,真想拍案而起训斥他一句不懂礼数,但太子都没意见,他们能说啥?
更何况也习惯了,每次大大小小的宴会,太子次次带着江玺,却每次都因为江玺吵着要离开便早早离席。
次数多了,他们甚至怀疑太子是故意把人带来的,要推脱宴会找不到合适理由,所以只能带着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小子,才可以在中途顺理成章地脱身离开。
顾景沄装作一副被缠烦的模样,无奈地带着江玺离开宴席,不少人目光殷殷地望着顾景沄离去的背影。
顾萱便是其中之一。
见顾景沄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她顿时觉得满桌珍馐没了滋味,哼地一声将酒杯哐地搁桌上,气急败坏地追出去。
“太子哥哥,你等等我——”
顾景沄听见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一个少女提着裙摆飞扑过来,顾景沄侧身一躲,在她扑了个空要摔下去时,眼疾手快提住顾萱的后衣领,把人拉住站好。
顾萱噘着嘴,指了指江玺,不高兴道:“他走就让他先走呗,太子哥哥你再就待会嘛,我……我带你去后园池塘看锦鲤。”
顾景沄看向江玺,只见他低眉顺眼地站着,细长的睫毛微微扑闪,双手绞着衣角,浑身上下写着“殿下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顾萱跟着看过去,心里疯狂腹诽,气得牙痒痒。
这小子就是一直用这副小白兔的模样骗得她太子哥哥掏心掏肺的。
顾景沄正想随意打发顾萱几句,忽有下人过来道:“殿下,太妃邀您到后园雅亭一叙。”
太妃和蔼可亲,又难得邀约一次,顾景沄只好点头应下。
顾萱朝江玺得意一笑,抱着顾景沄的胳膊道:“走,我带太子哥哥……”
话未说完,江玺已经把她的手给扒开,挤在两人中间,在顾景沄看不见的角度对顾萱回以挑衅的笑容。
穿过曲折回廊,繁枝掩映显出朱红亭台,前厅的丝竹笙箫逐渐被抛在身后,几人行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到雅亭的时候却没见到老太妃,光影明灭下,只见石桌旁倒着一个人,隔着几丈远,顾景沄觉得那身影很是熟悉。
“怎么有人倒那里?”顾萱快步走近,刚将那人翻过来,便立马蹦出三尺远,惊慌地躲到顾景沄背后,手指颤抖:“那那个……好像是陆丞相……他好像没气了……”
顾景沄皱眉上前,地上那半死不活的人确实是陆丞相陆皓,只见他心口处正好插着把匕首,无声地散着冷厉的寒芒。
“他在宴席中途说有事离开,现在为何死在这里?怎么办啊太子哥哥,陆丞相他……他可是朝中重臣,现在死在秦王府,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那怎么办?肯定是有人要害我父王!”顾萱急得火烧眉毛,一时间六神无主团团转。
不知名的虫子在藏在树丛中鸣叫,给四周添上几分诡异感,再有身边那具还未凉透的尸体,整的就是个凶案现场。
顾景沄将陆皓死不瞑目的眼睛给合上,摇头道:“要陷害的人怕是孤。”
江玺内力高深,能听见远远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有人要往这边来了,听起来得有好几个。”
话落,只见远处长廊有几人转出拐角,正谈笑风生地朝这边走来,顾萱忙拉住顾景沄的手:“太子哥哥,咱们快躲假山那里!”
“不行。”顾景沄道:“等会他们过来,见到陆丞相尸体定会率先搜寻这里,到时候被抓到,更加百口莫辩。”
正当两人思考对策时,忽听江玺道:“死无全尸确实挺惨的,但别怪我,记得去找害你的人吧。”
顾景沄和顾萱侧头看他。
江玺从怀里摸出四五个瓷瓶,从里面挑出个红色的,扒开瓶塞往下倒,白色粉末倾泻而出,落在死去的陆皓身上。
顾萱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陆皓的尸体肉眼可见地腐烂下去,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化为一滩血水。
顾景沄:“……。”
顾萱目瞪口呆,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化尸粉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江玺从怀里摸出条帕子,将地上的血迹三两下擦干净,在掏出火折子将带血的帕子烧得灰飞烟灰,至此,再也找不到半点凶案现场发生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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