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不觉得有什么,沈临川穿衣服不就是特意给他看的吗?那他不看白不看。不过……要是沈临川再多解开一颗扣子就好了,陆致望着沈临川的衣领想。
沈临川仿佛从他眼中读懂了什么,他果真伸手解开了那颗陆致心心念念的扣子。那动作虽然随意却不失格调,手指修长,连骨节都漂亮,陆致都怀疑他是不是对着镜子练习过。
这顿饭可谓是赏心悦目的一餐,不管是桌上的菜,还是对面的菜。
陆致本以为吃完饭,沈临川就会提出送他回去,没想到沈临川对他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可以吗?”
陆致心想,他的感觉果真没错,沈临川最新的口头禅绝对是故意的。他矜持地点点头:“可以是可以,我不能回家太晚。”
“不会很晚。”沈临川等他坐上车,凑过去帮他系好安全带。
陆致是个很在意细节的人,虽然只是个微小的示好动作,他心里也是虚荣而开心的。
车子往城东开。
陆致心里十分好奇,可一路都忍着没开口问。
到了地方,沈临川让他坐着别动,他下车之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的车门。
陆致低头解开安全带,再抬头时发现路灯下沈临川望着他的眼睛深邃又温柔。
陆致下了车,关门声响起,他正准备开口问:“这是哪儿?”
眼前原本空荡荡的街道忽然亮起灯光,陆致顺着道路蜿蜒的曲线望去,在尽头处看到了一大片装点着漂亮小灯的红玫瑰。
那些红玫瑰被人摆成心形,仿佛真的在夜色中随着人的脉搏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45
跟沈临川结婚以后, 他们异地两年,同居三年,在覃铭出现之前, 沈临川对他也算体贴, 但这五年婚姻生活可与浪漫完全沾不上边。他们爱好不同,一个好动,一个喜静,强行凑到一起过周末也不过是加剧对方的痛苦而已。
没有人不喜欢红玫瑰,只有人没有收到过红玫瑰。
陆致慢慢走过去,他这才发现脚底有大大的箭头在发光,一步步靠近那片心形玫瑰花,阵阵花香拂面, 陆致转过脸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沈临川温声道:“你说今晚有空见面之后, 比较匆忙,不要介意。”
陆致开始想象沈临川铺放玫瑰花的画面,忽然, 有四个身体强壮的男人抬着一架钢琴出现, 无声地来又无声地退场。
陆致看了沈临川一眼,迈步朝钢琴走过去。等凑近了,陆致一眼扫到那个显眼的、代表着昂贵的LOGO,又觉得这架钢琴眼熟,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于是问道:“你把你家的钢琴给搬来了?”
沈临川反应了一下才在心里接受“你家”这个词汇,陆致提出来要跟他离婚以后, 嘴上就将“你我”分得很清。
“嗯。”沈临川点头, 他坐在钢琴前。
有人及时为陆致送来一把漂亮椅子, 椅背上别了一只玫瑰花, 陆致担心将花压坏,于是将其取下握在手中。
沈临川开始弹钢琴。
旋律响起,是《FLOWER DANCE》。
陆致诧异地睁大眼睛,这首曲子曾被大学时期的他当作周末的起床铃,曲子一响就代表美妙有生机的自由时光要来临。但陆致确定没有在沈临川耳边响起过,沈临川怎么会知道他喜欢这首曲子?
伴着琴音,陆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代,他期待着周末能跟沈临川打电话,也期待着假期来临可以天天跟沈临川腻在一处。
对他来说,这是一首能令他获得幸福感的曲子。
这样的默契让沈临川在他心里的分数加了一点点,又或许不止一点。
一曲弹完,沈临川站起身,朝陆致张开手臂。陆致起身走过去,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说:“干嘛?”
沈临川没料到陆致是这种反应,他微微低头问:“不喜欢?”
陆致本来就对沈临川的声音没什么抵抗力,再加上他这么压低嗓音说话,连尾音都像长了钩子,陆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想,要趁这次机会可劲儿作个够,等沈临川习惯了他的小脾气,以后就不怕再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还行。”陆致说。
沈临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时忽然发现了他手中的玫瑰花,沈临川伸手抽出来,认真地别在陆致耳边。
陆致觉得痒,他下意识想伸手把花拿走,沈临川按住他的手说:“别动,让我拍张照。”
“我不——”
沈临川低声说:“乖,就一张,可以吗?”
又是这句话,陆致抿抿唇。
沈临川趁机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陆致在夜色里虽朦胧但精致的脸蛋飞快按下快门。他低下头检查照片,这才发现陆致眼里写着赌气和不驯。沈临川一时手痒,想给陆致的微信改个备注,刚点开微信就想起来陆致那天已经把他的微信删了。
“微信能加回来吗?”沈临川问。
陆致摇摇头:“你这人怎么这么随便,刚认识就要加人微信。”
沈临川笑了:“好,那先不加,等下次。”
陆致道:“不一定,要看我心情。”
沈临川想了想问:“那请问陆致同学,今晚的心情有没有因为我好一点?”
听到“同学”这个称呼,陆致一下子想起沈临川给覃铭唱歌表白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但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版本可是非常浪漫轰动的。
陆致赌气道:“你问这句话之前,我心情还是很好的。”
沈临川慢慢凑近:“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陆致比了个手势让他站住不许动,他说:“我的高中时代因为你一点都不快乐,除非时间倒流而你的选择是我,否则我总是意难平。”
“不要觉得遗憾,”沈临川想了想道,“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那时候的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好,我从别人那里获得一点经验,然后对覃铭交一份作业,不是每一份都令人满意,也不是每天都在进步,我们也会冷战、吵架,后面我们分开也不全是因为双方父母的干涉,我们之间早就存在问题了。”
不管沈临川怎么说,陆致总是嫉妒覃铭是沈临川的初恋,虽然短短的三个月也没栽出什么可以乘凉的大树,陆致还是嫉妒。他说:“哦。”
沈临川见陆致的脸上明显写着失落和不开心,他便问:“那如果我当时没有喜欢覃铭,而是要跟你在一起,叔叔阿姨会同意我们吗?”
陆致立即肯定地说:“不会,我爸可能会拎着棍子上门把你打死。”
虽然父母对他的学习成绩和专业选择自由度很高,但他们也是讲原则的。陆致艺考结束以后才对父母出柜,父亲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就忽然要怒气冲冲地出门。
陆致问他要干什么去,父亲说:“你每天跟周晋鬼混,是不是他把你带坏了?!”
陆致连忙解释说:“不是,我一直就是同性恋,我对女孩子没有兴趣,这事儿跟周晋没关系,他初中就交过女朋友呢。”
父亲这才将手里的棒球棍丢下。
沈临川问道:“那你是怎么说服叔叔阿姨接受我的?”
“有了两年时间缓冲,他们心里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我一上来就说要跟你结婚,他们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陆致道,“而且我妈妈听说你的家庭那么复杂,就劝我不要冲动,找个门当户对的会更简单幸福。”
沈临川顿了顿,忽然问了一个自己也不愿听到答案的问题:“嫁给我,你后悔了吗?”
“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后悔的,反正现在我们也离了婚,还能够择机调头的路就不是一条错误的路。”陆致说完,感觉自己离婚之后语言能力直线上升,好像要变哲学家了。
“那就好,”沈临川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那我希望你重新规划的路线里可以容得下我。”
容不容得下还另说,当陆致看到沈临川将地上的玫瑰花仔细包成一束束往后备箱塞的时候,他忽然有点担心沈临川的车会容不下这些玫瑰。
最后沈临川要开车送他回家,陆致坐在副驾驶位置,他往后看了一眼,总觉得他们俩像是刚从花店进完货。
到了店门口,沈临川让他自己先进屋待着,自己将所有的玫瑰抱进房间,他对陆致说:“如果觉得麻烦就不要拆开花束浇水,等花朵干枯丢掉就好。”
陆致点点头:“嗯。”
沈临川看着被满室玫瑰花映得脸红扑扑的人,他柔声说:“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拜拜。”陆致冲他挥手。
连续几回,沈临川变着法子制造浪漫、哄陆致开心,但几次下来微信也没加到,人也不让抱,到了第四次,沈临川将陆致和周晋一起邀请到家里玩儿,要说周晋的作用,那可太大了,主要用来让陆致降低防备心。
沈临川准备了零食水果游戏机,周晋自觉地在房间陪Angel玩儿,坚决不做电灯泡,沈临川则将陆致请到琴房,他让陆致也坐在钢琴旁边,教他用一根手指跟他配合弹奏。
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节奏明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