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陆致三人帮沈临川把他今天买的画放进车里,沈临川付钱成了老板,性质就不一样了,陆致再怎么也不会跟甲方过不去,沈临川要走时,陆致没因为他是沈临川就克扣下赠送的小礼物。
“沈先生,欢迎再来。”陆致笑着冲他挥挥手。
沈临川心里其实并不好受,他只有这样才能在陆致这里受到与旁人一样的待遇,他点点头说:“进去吧,外面冷。”
沈临州走后,周晋问他:“你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陆致说:“不知道,不过给钱就是爹,何况还是个愿意付十倍的傻爹。”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40
沈临川每周都会专门抽出一天过来买画, 陆致感觉他跟过来进货一样,对着他介绍一堆,只看到沈临川点头,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没有。但画画这事儿吧, 本来也是知音难觅,往往是他觉得构思精巧的反应平平,他一板一眼画出来的很多人叫好。
审美这件事太主观,就连周晋、解青偶尔也会跟他有碰撞和分歧。
这次,沈临川指着其中一幅画问道:“这松树为什么这么矮?”
陆致解释道:“这叫万年松。传说有一条东海的火龙与南海的玉龙为了争地盘打起来了,火龙的大火烧了山,一时生灵涂炭。有位天尊骑狮路过救了山间生灵,灭火之后, 他的坐骑贪恋人间, 匍匐山间化为了画中这座山峦,化形时正有几棵松苗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因此永远长不高。后来, 万年松就算被连根拔起, 树叶枝干都枯卷,也几年不死。这画你带着回去正好,寓意你做的生意也万年长青。”
沈临川长身玉立,这时笑了起来:“好。谢谢你的祝福。”
陆致不知道的是,沈临川的办公室里挂满了他的画,就算是跟沈临川关系亲如程颢,进来欣赏陆致的大作都被责令距离至少一米远, 那些画儿谁都不能碰。
程颢故意逗他:“临川, 你这房间里马上要挂不下了, 要不送我几幅?”
沈临川掀了掀眼皮:“送你什么?”
“画啊。”
“前面一句。”
“要不送我几幅?”
“再往前。”
程颢:“这么多画, 你这房间里马上要挂不下了——”
沈临川打断:“挂得下,滚出去。”
程颢笑起来:“你说你这人真有意思,家里有人还看不够,还要把人的画儿挂在公司每天欣赏,我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啊。”
沈临川脱口道:“这都是我买的。”
程颢一顿,反应过来笑得差点儿从沙发上翻下去。“笑死我了,小陆连画儿都不肯送你,还要你花钱买?哈哈哈哈你们俩太好玩儿了,我要出去跟人分享这个乐子……”
“你站住,”沈临川从文件里抬头,“别出去跟人乱说。”
程颢还在笑:“为什么?”
沈临川放下笔,坐直了身子。
看沈临川神情严肃,程颢逐渐收了笑。
沈临川说:“我和陆致暂时离婚了。”
程颢神色僵硬:“……不会是因为我那天给了覃铭小陆的电话吧。”
“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沈临川说,“我会把人追回来的,所以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连我家人也没有通知,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程颢拿手比了个封口的动作:“好,我谁都不说。”
沈临川最初会去找陆致买画是一时兴起,也想找个机会跟陆致正常说说话,如今房间里陆续塞满了陆致的画,他又有别的想法了。
他吩咐人好好安排一场慈善晚宴。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昂贵藏品,众人纷纷割爱,将自己家中最珍贵的东西带到晚宴上。沈临川前面一直在忙别的事,等陆致的画开始拍卖他才出现。
由于陆致本人不在,沈临川便承担了介绍的工作。
“目前各位看到的是我爱人的几幅作品,他自幼跟着外公学习画画,念大学时师从荀老,尤其擅长国画,他下笔灵动,一气呵成,题字也是遒劲有力,未来会是有名的青年画家。”沈临川讲话不觉自己在炫耀夸大,在场的确实有喜欢收藏国画的人,哪怕不冲画,冲沈临川也得把画拍到手。
这晚,沈临川收获颇丰。
他以陆致的名义将募集的全部善款当场捐出,他带上回执单,开车去找陆致。
陆致此时可不在画室。他从沈临川那里大赚一笔,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周晋跟解青出去疯玩儿,他最近游戏也不打了,爱上了看人调酒。
看人调酒是一场视觉跟听觉的盛宴,尤其是陆致面前这位调酒师年轻帅气、身材又好,无限shake的时候肌肉硬邦邦的,还会跟人眉眼传情。
可惜陆致酒量不好,否则定要捧场来上一杯。
陆致接过调好的鸡尾酒,顺手给了周晋,他问调酒师:“你干这行多久了?”
调酒师问:“您觉得呢?”
陆致笑道:“我看不出来,你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调酒的手法又这么熟练。”
“七八年了。”调酒师说。
“给您来杯果汁吧。”调酒师又道。
陆致点点头。
他抱着果汁喝,一边转过身子看舞池里男男女女扭动的身影。处处是勾人的眼波,可又似乎都与他无关。
周晋将自己手中鸡尾酒递过来:“陆陆,你要不要尝一口,尝一小口。”
陆致凑过去吸了一口。
他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他敢说长这么大了,其他人夸出花儿的酒他也觉得难喝,涩、苦、辣,总之与好喝完全沾不上边。
在酒吧玩够了,陆致叫了辆车。周晋跟解青也各回各家,他坐在车里撑着脑袋看车窗外疾驰后退的夜景。
“师傅。”陆致轻声喊。
司机应一声:“啊?”
“你说人为什么非要喜欢别人啊?”
司机警惕地说:“你要吐提前说,我刚把车里的内饰换了一套新的。”
陆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直飙泪花儿。
到了地方,陆致下车跟司机说谢谢,一回头,看到店面前有个黑影,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啪”地照过去,大喝一声:“谁?!”
有人拿胳膊挡住眼睛,同时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是我。”
陆致听出来人的声音,他关掉手电筒,走过去开门。边开门他边问:“这么晚了,你坐我家门口做什么?”
沈临川说:“有事找你。”
陆致说:“买画明天来就行了。”
门打开了,考虑到外头依旧寒风刺骨,陆致好心地将人放了进来。嗅到陆致身上淡淡的酒味,沈临川皱眉道:“你干什么去了?”
“那你少管。”陆致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沈临川握着杯子暖手。
“什么事啊?”陆致打了和哈欠,“我现在困得不行,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快走吧,我要上楼休息了。”
“有事。”沈临川放下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折过的纸,朝陆致递过去。
陆致狐疑地接过来一看。
捐献名义人是他的名字。
“什么意思?”陆致问。
沈临川说:“你以前不是跟我提过,想去偏远地区教小学生画画儿,我不建议你去偏远地方,但这笔钱我以你的名义捐给了学校,会用来买画具、装暖气,收到感谢信之后我会带过来给你看。”
“我有钱我自己会捐,我不想跟你关系一直不清不楚,”陆致将回执单塞到他手里,“我不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希望你也能早点看清楚,你的未来我的未来八竿子打不着,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想真正独立赚钱,你别来做慈善了。”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觉得这么做好玩?”沈临川说,“这样不好玩,我买回去你的画,被人问起为什么还要买你的画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以前我们俩还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把我当成你的爱人向人介绍,现在离了婚,这事情有那么难以启齿吗?需要我去你公司向别人说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陆致……”
沈临川朝他伸出手,陆致往后退了一步。
“你就是太爱自己了,”陆致轻声说,“以前是,现在也是,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你爱面子,觉得跟我结婚是屈尊降贵所以几乎对别人只字不提,如今又觉得被人甩了丢脸,所以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离了婚。面对自己有那么难吗?跟我结婚是你当时自己选的,我可从来没有逼迫你。”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我就是,”沈临川道,“我跟程颢说了,我们离婚只是暂时的,我会重新将你追回来。”
陆致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为什么?”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都赔在你身上了,我想换个人试试,我想换个活法儿。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两个的确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我想找一个能跟我站在平等的位置相爱的人。”陆致笑着说,“我会找到的,也祝福你啊,沈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