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纪朗拨弄了一会儿,直接对他说:“能看了哥,你看看,挺清楚的。”
傅星徽还是头一次望远镜看天空,他对上两个目镜看过去,就看见了漫天的繁星。
海边的风大,今天的云也少,天上的星星本来就还算清晰,这会儿透着天文望远镜看过去,视野就越发宽阔了。
碎星子像是撒布在棋盘上,亮得晃眼,还有中间那轮银白色的月亮,在望远镜的视野下能看见上面的纹理,显得层次格外丰富。
傅星徽看得很认真,嘴唇微微翘着,眼里盛着惊喜的笑意。
“你也来看看。”
他说着直起身望向纪朗,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青年望着他依旧深情专注的目光。
“纪朗……”
傅星徽手扶着望远镜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目光飘忽地出声,叫出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说什么。
纪朗似乎料到了这一点,也并没有往后问。
他们在空旷无人的沙堤上对视了很久,谁也没有出声去惊动这寂静的星空。
纪朗的目光很干净,也很透亮,就像如水的月光,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蓬勃而热烈。
“哥,如果我来当导演拍偶像剧的话,”身前的青年忽然往前靠近了一步,“这个时候男女主就应该在浪漫的星光下接吻了。”
这句话里暗示意味实在太重,傅星徽移开视线搪塞道:“这里没有男女主。”
“但这里有两个男主角。”
傅星徽的心跳了一下。
似乎是为了佐证他的话,下一瞬,纪朗手搭上他的后颈,认真地看着他道:“哥,我想吻你。”
傅星徽的瞳孔骤然缩紧,搭在望远镜上的指关节有些发僵。
那真实存在过的,暧昧上头的一瞬间,更像是鬼迷心窍的一场错觉。
尽管这错觉正在摧枯拉朽般晃动着傅星徽的神智,让他满心满眼都是纪朗剑眉星目的脸。
他们谁也没动,谁也没出声。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定格键。
可就在傅星徽松开手往后退的时候,纪朗却像他预告的那样,低头凑近了他。
男人蓦地偏开脸,可柔软的唇却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微凉的皮肤毫无预兆地碰触上温热的嘴唇,傅星徽很低地喘息了一声。
很烫。
滚烫的气息在潮热的海滩上蔓延开来,那一刹那,傅星徽觉得自己的心都好像被熔铸烧化了。
他抓着纪朗胸口的衣服,听到纪朗在他耳边带着几分笑意撒着娇道:“你躲错了,我可没说我是要吻嘴唇。”
纪朗贴着他说完,又往下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趁着他失神,把带着电流的手环重新戴到了他的手上。
“哥,”他说,“我的手被电得好痛。”
第51章 旧事
回住处的出租车上, 谁也没出声,傅星徽偏头看着车窗外,纪朗坐在他身边低头刷着手机。
夜风渐凉, 擦过脖颈,从领口灌进傅星徽的衣服里。
夜色笼罩的城市显得很静谧,今晚碰上的司机也是个话少的人,车里放着九十年代的粤语金曲,熟悉的旋律充斥着整段车程, 仿佛把时间都拉得漫长了。
到目的地的时候,师傅把车停在路边,坐在靠路边那侧的纪朗先下了车,又拉着车门替傅星徽挡着头, 等到他下来。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却没急着回房间,默契地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傅星徽才道:“走了。”
他推开卧室门, 路朔刚躺下,见到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他道:“你走了没多久, 纪朗就来找你了。”
他说完像是知道傅星徽可能会顾忌屋里的摄像机似的,又补上句, “刚我去邵杰屋里玩,看见他在拆收音器, 今天都录了一天了,一直在镜头下, 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我就让他帮咱们屋也拆了。”
听到邵杰拆收音器, 傅星徽目光顿了顿。
“纪朗后来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对路朔道。
“哦那就好,”路朔道,“我还怕他有什么事儿急着找你呢。”
想起纪朗,傅星徽忽然没头没尾的地问了路朔一句,“你有过初恋吗?”
“初恋?”路朔懵了懵。
傅星徽以前从来没跟他聊过感情问题,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意外,但短暂的怔愣完,路朔又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他队长终于愿意和他聊一聊自己的心里话了。
路朔盘坐着腿,兴致勃勃道:“当然有啊!”
傅星徽略一挑眉,“没听你提过?”
“队长,你自己反省一下,我们这几年小聚,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们聊过这种话题?”路朔说,“我们都怕说这些耽误你时间。”
傅星徽笑了一下,“那你现在说,我听。”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路朔摸了摸鼻尖,“就是……那个谁。”
“谁?”
路朔报了个名字,又带着几分遗憾评价道:“她翻车前是我好多年的女神,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路朔口中的是位曾经红极一时的女明星,一直以实力派著称,可谁也没想到后来竟然爆出她为了拿奖贿赂评委方的事,一时“女神”人淡如菊的滤镜破碎,那位女明星渐渐也没了消息。
“当年是真喜欢她,我还记得和她第一次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吃下去,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想追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后来好不容易要到联系方式了,天天在手机上尬聊,也亏得人家当时没嫌弃我,还一直回复我。”
“当时我都准备告白了,结果就出评奖的事了。”
“说实话,抛开滤镜,我觉得就算她没贿赂评委,那奖也该她拿,”路朔摇了摇头,“但是后来知道评奖那件事之后,对她的感觉就淡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圈子里哪可能真有什么不慕名利还偏偏能大火的明星,投资方和观众也不是傻的,要是真的不争不抢,那就没人看得到了。”
路朔说:“可是她是我初恋,我想当然地在她身上赋予了太多东西了,我没办法接受她和我想象地不一样。”
傅星徽点了点头,“明白。”
路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么怎么总说,初恋最好一辈子放在心里,不然就是红玫瑰变蚊子血的故事了。”
傅星徽给他倒了杯水,想了想道:“挺有道理。”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纪朗哼着歌推开门,邵杰见到他,问了句,“回来了?”
纪朗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想到傅星徽的叮嘱,他还是耐下性子来应了一声,“还没睡?”
“玩会儿手机,”邵杰问他,“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
“和星徽哥海边散了散步。”他说起傅星徽,嘴边带上自然而然的笑意。
邵杰揶揄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他?”
纪朗瞥了他一眼,邵杰摆手道:“收音器我拆了,你别怕。”
纪朗微蹙了眉,转身去收拾洗漱的衣服,没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邵杰却像是来了劲儿似的追在他身后问:“你觉得你真的了解他吗?”
“比你了解。”
“那可真不一定,”邵杰说,“你们很多年没见面了吧,这些年在圈子里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是不是?”
“不关你事。”纪朗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浴室。
“哎,你别急着走啊,怎么,不敢听我说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劝你,别陷得太深,”邵杰说,“傅星徽是你招惹不起的人。”
纪朗的脚步蓦地停下来,他打量了邵杰一眼,后者见他终于被自己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有些志得意满地抱住双臂,嘴角带着几分玩味的笑。
那张无辜的娃娃脸配合这个表情实在是有些违和,纪朗神色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听说过‘玉堂红海’吗?”邵杰问他。
纪朗眸色微敛。
大概三四年前,在他刚回娱乐圈不久,热搜曾爆出过一个惊天大瓜——德艺双馨的大导演吴良被曝出为诸多明星、官员、企业家开设涉.黄的娱乐场所,一时轰动网络。
而他提供性.服务和聚众淫.乱的地址,就是这间赫赫有名却从不对外挂牌营业的“玉堂红海”。
后来吴良涉嫌多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死刑,而“玉堂红海”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不是已经倒闭了吗?”纪朗反问邵杰。
“你知不知道当年的玉堂红海的顾客会员都有多少达官显贵,这么好的资源,总有人眼红的,”邵杰说,“吴良进去之后,有人接手了‘玉堂红海’,把准入门槛卡得更高了,又改了个名字,现在叫‘绘苑’。”
邵杰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纪朗,“我是没资格进去,不过我听说……你的星徽哥可是绘苑的常客噢。”
纪朗脱口而出:“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傅星徽当年没背景没人脉,公司也不管,你觉得难道他能一路走到今天,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吗?”
纪朗反驳道:“星徽哥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实力。”
“业务能力硬的明星在娱乐圈多了去了,尤其是那些不温不火无人问津的,一抓一大把,”邵杰看他的眼神有些嘲弄,“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娱乐圈是绝对的实力至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