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曦再次无语,她干脆压下帽檐,眼不见为净。
“无聊。”时舒坐下来,顿了顿,没好气:“梁径怎么也这样!”
原曦见他抱怨,笑着说:“你们四个都幼稚。”
时舒从小就很认原曦的判断,小声:“好吧。我也觉得......”
风小了些,无人机缓缓定在半空,聚焦稳定之后,又小心翼翼朝原曦凑了凑。
时舒瞧着笑出声,顿时明白:“闻京想看你还生不生气!”
原曦抬头,看着谨慎挪跟前的无人机,不知作何表情。片刻,像是忍不住,偏头笑起来:“无聊。”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被人藏书包,闻京帮你打架吗?”时舒笑眯眯,替闻京邀功也不忘给自己记一笔:“不过我也去告状了!”
原曦看他:“你就会告状。”
时舒:“反正我告状老师都信我。不像闻京,没人信他。”
原曦笑出声。
五个人一起升附小,一年级的时候都不在一个班。
原曦一班,闻京二班,方安虞三班,梁径四班,时舒五班。因为舒茗的不着调,时舒晚了一个多月才进班。那会班上的小朋友处得差不多,也大都结了对。新同学时舒进去,好几天没人和他做朋友。
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班级而已,怎么会限制时舒小朋友的发挥。
所以,每回下课,十分钟时间,时舒能从一班逛到四班,流水席都没他顺溜。和原曦讨论ABCD,和闻京打招呼,和方安虞抱一会,最后再去梁径那坐一会他的板凳,然后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回自己班。
刚到新环境,男生一般都激动得不行,房顶揭瓦是轻的,上课还有背朝老师欣赏后面图画的同学。女生就比较拘谨,新的班级新的同学,说话都小声,交了新朋友也不会一下吆三喝四,就连下课邀请一起上厕所,互相之间都会犹豫半晌。所以有时候被男生欺负了,女生们也只会干坐在座位上着急,或者抹眼泪,等上课铃响,老师出现主持公道。
有一回下课铃响,时舒合上书本,惯例背上水杯出发找发小——水杯会在梁径那一站被梁径灌满——哪想他刚到一班门口,就见原曦和一个男生在吵架。
这可是很少见的。大家刚认识一个多月,男生之间打架多,女生之间吵架多,但女生和男生吵架的,极少。
时舒赶紧上前,一打听,是那个男生体育课的时候趁大伙不在,偷偷藏了原曦书包,想恶作剧。原曦问他他还吊儿郎当,死不承认。时舒火速扭头,去二班喊闻京,闻京闻风出动。时舒瞧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反应过来又去三班拉方安虞,半途遇到见他迟迟不来就出来找他的梁径,也一把拉上去帮架。
本来,这件事怎么着都只是一班内部矛盾,等着上课铃响就好。但在某个游离因素的推动下,成了附小史上最严重的一次低年级大混战。
先锋到达的闻京,冲上前二话不说一拳把那个男生揍得趴地上,然后拉起一旁呆住的原曦,说去找书包。
一班男生定睛一瞧,咦,你不是我们班的啊!再一瞧,不得了,居然拉我们班女生的手!!!
于是,这件事眨眼变了性质——本班男生出来帮原曦,是行侠仗义,换成外班出头,那就是关你屁事。
方安虞时舒和梁径见闻京被一班围攻,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于是,三个人一窝蜂上去出拳。中途时舒被梁径推出来摁一边,凶他不许动。
一班男生见又加进来几个帮架的,心想当我们班没人是不?
其余几个班见自己班男生被一班围住,更不可能袖手旁观——毕竟刚建立起的兄弟情,正等着这种大好时机考验考验。
混乱现场,时舒急得不行,又怕梁径凶他,只能“下下策”去找老师告状。
后来,五位的家长都被请到学校,加上那位惹事的男同学的家长。惹事的男同学被要求向原曦赔礼道歉。闻京因为先出手打人,被闻康在走廊揍了一顿。方安虞瞧着吓哭了,眼泪刚掉下来,被董芸疾言厉色地训了回去。梁径听丁雪的话,隔天给原曦送了只新书包。时舒和舒茗详细叭叭了前因后果,义愤填膺的。舒茗本来想说他几句,毕竟这件事能扩大成这样,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儿子。但对上时舒正义感十足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事情发酵成这样,老师们着实想不到,多番研究之后,决定给他们五个换班——
于是,五小只在一年级下半学期成了同班同学。
鸡蛋确实不能搁在一个篮子里。
但如果有一只鸡蛋会窜篮,那就需要好好考虑了。
......
之前出海归来的渔民正在卸货,滩涂上拖曳出好长一截渔网。
海风咸湿,云层变淡。
天光虽然依旧明亮,但显出几分镀金的光泽。
时舒瞧见,坐不住,把照片和拍立得都给了原曦,跑下去看热闹。
“这么多......”
时舒站在梁径身旁,一船海货全部卸下来,铺了好几米。
海鱼种类丰富,颜色形态各异,千奇百怪。
有的长着长须,周身滑溜,有的背鳍腹鳍全是尖利的刺,而有的,水彩似的招展,但小黑斑遍布,一眼就让人觉得这鱼不简单。
“都能吃吗?”
时舒见船上还有热气腾腾的锅,看得出,渔民出海,饿了直接几条处理下锅。
梁径:“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
时舒:“......”
他蹲下来看距离最近的一只像泥鳅又像青蛙的鱼类。前额两只眼球高高突起,浑身都是滩涂上的泥。看上去又丑又小又有点凶巴巴。
“泥鳅吗?”时舒仰头问梁径:“这个可以吃吧?”
梁径笑:“可以,但不是泥鳅。是弹涂鱼,俗称跳跳鱼,背眼虾虎鱼亚科。水陆两栖吧。嘴和皮肤都可以用来呼吸。你眼前的这只......应该不是海里捕上来的,是刚才拉渔网的时候从泥里卷出来的——嘴巴都张着呢。”
时舒点点头,又指不远处成堆海鱼里几只模样特别漂亮的:“那些也可以吃吗?”
梁径走过去看了下,回头对时舒说:“你怎么尽想着吃?”
时舒:“钓上来不就是吃的。而且不是说海鱼味道很鲜美吗。”
梁径无言,半晌道:“确实都可以,但刺有毒,需要好好处理。处理不当,出人命的都有。”
他看上去不像在吓他。
时舒和他对视几眼,小声:“不就是让我别吃的意思......”
他继续低头看脏兮兮的跳跳鱼,忽然觉得自己和它一样,年纪小小,可怜兮兮。
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
方安虞跑过来:“哇!感觉比河里钓的青鱼什么的都多,海鱼这么好钓吗?我们去钓海鱼吧?刚才可可姐打电话来说可以出海了,这个点正好去看日落!”
时舒站起来,走到跟前细看那山堆堆似的海鱼,不说话,看上去有些郁闷。
梁径见他一脸失落又有点馋的意思,好笑,想了想,转移时舒注意力:“要不要去钓鱼?海鱼比淡水鱼凶猛,容易咬钩。”
时舒拿眼角余光瞥他:“钓上来干嘛?观赏吗?”
梁径笑,看了眼专注观察海鱼的方安虞,伸手去握时舒手腕:“走吧。先钓再说。好吃肯定给你吃。”
暮色在六点左右降临。
被烈日暴晒一整天的海水开始散发热度,游艇飞速驰过,溅起的雪白浪花都带着温度。
长云被晚霞燎了边,如同凤凰尾羽掠过天际,火星粼粼。蔚蓝海面也被烧着,随着落日渐沉,海水浮动翻滚,像是要沸腾。
方安虞首战告捷,钓上来一只气鼓鼓的刺鲀。
原曦笑得不行,还给它拍了张拍立得。闻京十分新奇,带好手套去捏它,想看看哪里可以把它戳漏气。
时舒见状,来劲了,双眼立马亮晶晶,转身也要去找手套。
好像只要晚一秒,闻京就会把刺鲀戳爆,轮不到他了。
梁径一脸我就知道,赶紧捉住时舒的手,不许他乱碰。
时舒怎么都拿不到手套,瞪着梁径,感觉自己快成全身炸尖的刺鲀了!
偏偏梁径瞧他这副样子还忍不住笑,在他耳边说:“你看像不像你?简直一模一样。再瞪我?要亲了是不?”
那会梁径把他摁在怀里亲了两口,背朝所有人。
从他俩的身影看,熟悉的人只当又在闹——这画面太过熟悉,还没刺鲀来得新鲜。
可是刺鲀知道,梁径趁所有人不注意亲了时舒,就在闻京想着法子戳它的时候!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眨眼间,晚霞铺满整片海域,巡游的鸥鸟停留在半空,好像也被这道海天一色震慑。
他们五个人背朝日落合影。
原曦站中间,左边是时舒和梁径,右边是闻京和方安虞。
五个人笑容满面,意气风发。
方安虞脚下,刺鲀被戳得快要爆炸,瞪着镜头不明所以。
靠岸下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海与天的边际变得模糊,最后通通浸入一片深蓝。耳边传来的潮声却大了些许,停泊的帆船渐渐变成一个个虚影,随着潮涨潮落在夜色里起伏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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