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浔坐在沙发上,那是钟越给他安排的位置,他没有对他再用信息素施压,可刚刚在走廊上初浔已经感受到了信息素压力的可怕,他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以及钟越把他控制在这里,AO待在一起,他要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负责。
“但是呢,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礼,别人都在庆祝,我们不能落下,”钟越端起酒杯,要跟初浔碰杯,“多多少少尝一口,算是添个彩头,沾个喜气。”
初浔两手捧着酒杯,他拿高脚杯的动作被别人看去怕又是要嘲弄的,那和捧着一个碗具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高雅的人士来说,他们追求拿杯子的动作都要标准。
可初浔哪里顾忌得了那些?他现在有更该紧张的事,就是安然无恙地走出这扇门去。
“我不会……”初浔小声说,房间里只有他和钟越,这里是钟玲的家,是那高档的别墅区,是他来过却不够轻车熟路的地方。
“我说了,一点点。”钟越抬起他的杯子,“红酒度数不高,就像喝饮料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初浔对钟越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情绪,他们在一起七年,也曾同床共枕过,那份情绪从何而来呢?他说不清,可心中又多多少少有些明朗。
初浔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喝。
钟越的耐心似乎被耗了干净,他一语道破:“你是不是怕我下药啊?”
初浔的心脏被轻轻击打,他不想否认,他现在已经对钟越拿不准到这种地步,他开始对自己有过七年情感史的恋人做了最坏的揣测。
钟越笑了一声:“我让你跑不掉有无数个办法,信息素就能压制住你了,真想干点什么,用得着这么下三滥的招吗?”
几番劝说,初浔才放下戒心,他想对方没必要那样,钟越不至于对他做这种事,用这种招,于是捏紧酒杯,抿了一口红酒,讨好似的对钟越道:“我喝了,可以了吗?”
“不可以,”钟越放下酒杯,把蛋糕再次推向他,“吃掉。”
初浔的不确定被放大,他盯着那蛋糕,感到莫名其妙,“你想做什么?”
把他扣在这里,让他喝酒,让他吃蛋糕,然后呢?要做什么?这才不是钟越喜欢做的事。
“不做什么,刚刚不是说了吗,就是想你了,”钟越站起身,拿起那蛋糕,来到了初浔的面前,坐在了身后的茶几上,和初浔面对面,“来,张嘴,我喂你。”
初浔的酒杯还没有放下,他并不了解这个曾经同床共枕过的恋人,越来越不懂。
“我喂你也不吃?”钟越说:“是不是要裴云廷来喂你?”
被点到这个名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走向十分奇怪,那诡异的感觉在房间里闯荡,钟越的目光也沉了几许。
初浔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选择配合,有一种预感告诉他,他不配合的下场是什么,他觉得钟越不太对劲,却说不上哪里不对。
初浔张了嘴,钟越把蛋糕喂进了他的嘴里,只是喂他吃个蛋糕,钟越的目光都要融化了,他突然忆想起了从前:“我记得我第一次喂你吃东西,是大一的时候吧?你那时候就跟现在一样,畏手畏脚的,各种不自在,也许是那段日子我们没见了,你对我有点生疏了。”
他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大学,分开过一段时间,然后再碰面,搁久了的情感并没有让初浔感到见面的欢喜,他只是规矩本分地和钟越约会,像走一个形式那般,他不太会像许久不见的情侣之间给对方一个拥抱,热吻,他做不到那样。
“知道吗,我特别喜欢看你吃东西,嘴巴红红的,牙齿雪白,张开嘴被我喂的时候,那两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的样子最让我动心,”钟越微微笑着,“我很喜欢你,初初,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
奶油在嘴里融化,红酒抱在手中,初浔感觉不到甜腻,只有不断放大的无措。
“我发现,离开一段时间是好事,你不离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你,”钟越说:“我这段日子啊,是真的睡不好,回家看见你不在,晚上一伸手抱不到你,闻不到你身上……”
他顿了顿,他曾说过一句傻话,那话成为了他的把柄,让他的婚姻结束,钟越已经不敢再这么随意,斟酌道:“闻不到你身上的奶香味,我就会觉得思念。”
初浔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他安静地听着对方这段日子的生活陈述。
“家里还有你的牛奶沐浴露,依然很香,可是只有在浴室里才闻得到,回到床铺,我的Omega就不在了。”钟越的目光痴情起来,“初初,你能回来吗?”
他陈述了那样多,对方却没有给他明确地回应,初浔碰了碰嘴角,他想把酒杯放下,可是钟越挡在前面,他没有空间,只能对上他的人,对上他的话,初浔低声说:“你不喜欢我……”
钟越着急道:“我当然喜欢你,我喜欢你啊,虽然婚后我没好好对你,但我以后不会了,我知错了,人不失去一次都意识不到重要的东西,你现在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不是的,”初浔没有看向钟越的眼睛,他只是看着他的衣扣,平视着前方,缓缓说道:“阿越,你真的不是喜欢我,你喜欢我就不会这么对我,这两年来的点滴你心里清楚的,你现在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事……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了,我在别人身边,你感到落寞,感到孤独,你还没有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才会想念我,可是……”
初浔捏紧了酒杯:“如果我只有在别人身边,你才会关心我,疼爱我,那我回去了,你是不是又会像以前那样对我?你只是习惯了我对你的好而已,你只是不服气、不甘心而已,你只是……想要赢过顶级,而已。”
其实他心里多么清楚,清楚他曾经的恋人现在的做法,钟越不能再说喜欢他,初浔才不相信,因为他见识到了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子,因为裴云廷刷新了他对“喜欢”两个字真正的认知。
钟越不是喜欢他,钟越只是想赢,想赢过裴云廷,想赢过顶级,那是每个alpha的挑战欲,是正常的,但初浔不喜欢的。
钟越的手停下了。
这段话从初浔的嘴里被陈述出来,让他万万不能相信,他说对了吗?说错了吗?重点不是在这里,重点是,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对他说这样通透的话,在他的记忆里,初浔永远是最好掌控的Omega。
人很难喜欢脱离掌控的事,却偏偏喜欢脱离掌控的人。
“你说什么?”钟越的声音低了几度,“你不相信我喜欢你,你说我是为了赢过顶级?”
初浔没敢再发声,钟越的情绪开始产生波动,他感受得到。
钟越将蛋糕盘扔在一边,再没一点耐心,好不真诚地笑了一声,他猛地抓住初浔的下巴,俯身说:“你现在怎么站在裴云廷那边了?嗯?你跟我七年,你跟他才几个月啊,该不会他带你去了趟容城,给你穿金戴银的,你就把心给他了吧?”
初浔的下巴开始发痛,钟越的手劲很大,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
“宝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伶牙俐齿啊?怎么以前我都没发现,是你藏得太深了吗?难不成这七年你在我跟前扮演乖宝宝,在别人那里就解放自我了?”钟越顺着初浔的脖子向下瞟了一眼,“莫非,还跟他睡了吗?”
初浔的肩膀缩了起来,他想往后靠,可是钟越把他抓得死,他动不了,他知道自己的话惹到他了,便不敢再多言一句。
“Omega没能力去惹一个alpha,最普通的也不可以。”那是每个Omega都听过的一句提醒,一句警告。
初浔没想惹他,他并不知道这些话会触到钟越的雷区,他只是想纠正他嘴里的“事实”,他不喜欢自己,就是这样,他想让他看清楚而已。
钟越点点头,也不知道在认可什么,他突然放开了初浔,说了句:“行。”
接着,他走向了房门,拉开了房门后,一伙人走了进来,看到那伙人的面目,初浔慌乱之中碰酒了红洒,酒水溅湿了裤子,像艳红的鲜血流在地板上。
“好久不见啊,小嫂子。”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那个曾冒犯过他的周烈,他身边是钟越来往的好友,那些在婚礼上让初浔不适应的好友。
“阿越……”初浔承认,他紧张了,因为他看到了有人的手里捧了摄影机,“你让他们来……干嘛?”
“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真是回味无穷,”钟越走回来,搓了搓脖颈,兴致地说,“至于干嘛,也不干嘛,还你个婚礼。”
初浔皱眉:“什么?”
钟越感慨道:“今天是晓玲婚礼,喜庆的日子,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婚礼,不是因为这些人闹得挺不开心吗?那今天就重新闹一次,弥补一下婚礼那天的遗憾?”
“不,不需要……”初浔向外走,他再也没有耐心和钟越斗智斗勇,因为他发现对方是认真的,那个电话,钟老见他?不对,不对,都不对,是钟越,是这群人,是他安排好的,初浔恍然醒悟。
钟越没有拦他,就那样看着,像是知道他的猎物逃跑不了,果不其然,走了几步的初浔脚下忽然虚浮,差点就要摔下去,却被钟越预料之中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