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让初浔稳不住脚步,他面前的人影也开始天旋地转。
“红酒……”初浔恍然醒悟,心中敲锣打鼓,天知道这样的人群把他吓成了什么样子。
“不是,”钟越把人提起,捧着初浔的脸蛋,向他纠正,“是蛋糕。”
蛋糕……
蛋糕里的什么东西……
初浔感到头晕目眩,意识并没有完全涣散,药力正在缓慢发散,他现在只是软了脚而已。
钟越把人拦腰抱起,放回了沙发上,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真的用这么烂的招数,可是好用,对固执的人,这种法子最好用。
“什么……”初浔躺下去时,手臂顿时就湿了,那种灼热快要烧伤他的皮肤。
当他听到答案的时候,情绪才叫真的跌进深渊地狱。
“还情,”钟越道:“好东西。”
还情,是还情啊,完了,完了。
他吃了几口蛋糕?他不知道了,他是不是应该在蛋糕喂进嘴里之前就说那番话?他说迟了,他侥幸了,他以为至少……钟越不会这样。
“小嫂子,不要有压力,没有人想害你,”周烈捧着摄像机说:“我们只是帮你们闹个洞房,帮你记录一下,婚礼上遗憾的美好瞬间啊。”
摄像头的灯光亮起,刺眼的光芒打在初浔身上,他拿手臂去遮,他拿东西去挡,可软弱无力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他抓住的只有钟越的衣衫。
“别,别这么对我……”他像是哭求,“阿越。”
钟越摸着那滚烫的脸颊,弯下腰去,摸到了初浔身上活动的纽扣。
“我不想这么对你,谁让你不听话?”钟越想着初浔去容城的事,想着他躲着自己的刻意,越发不服气,“你是我的Omega,即使有了信息素,也只能被我标记。”
“钟越!”外面传来钟延一声暴喝,打断了闹剧,是钟延的声音,周烈和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周烈抬了抬下巴,示意着什么。
有人走了出去,迅速地关上了房门,抬起双臂,拦住了钟延,笑嘻嘻道:“钟哥,咱们玩呢,没事儿。”
“没你他妈的事!”钟延一把推开人,“滚开!”
房门被堵住,钟延踹了下门,有宾客注意到了骚乱,往这边看,钟延控制着音量提醒:“钟越,今天是晓玲婚礼,你别乱搞,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样子?快点把人弄出来。”
“没事哥,”钟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晓玲也希望我跟初初和好。”
钟延皱眉,不知道他俩又勾结了什么,他拍了拍房门,低语道:“你他妈的别乱来,我再跟你说一遍,裴云廷真不是惹得起的,你弄这种事咱们钟家吃不了兜着走,你听到没有?!”
房间里没有声音。
钟延的声音还在门边回响:“阿越,哥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哥不应该拆你的台,哥跟你道歉,我也知道你这段日子受了委屈,都怪我好吧,都怪你哥思虑不周,我请你冷静一点,宾客还在呢,今天是晓玲最重要的日子,你为她考虑,别让她的婚礼成为全市的焦点。”
不管钟延说了多少,钟越也知道他哥真的在意的是什么,越发不爽道:“哥你就那么怕裴云廷?”
什么顾忌形象,什么晓玲的婚礼,全都不是他这个大哥真正在意的!钟越不是傻子,他知道他哥想什么,他知道他哥真正忌惮的是什么。
裴云廷,除了他,还能有谁?他钟延还能怕谁?越是想到这个人,钟越便恨得牙痒痒,他的自尊被这个所谓顶级踩踏,他哥怕他,晓玲粉他,初浔喜欢他,这些人通通站在敌人那边,倒不顾他这个钟家人的自尊和面子!
他也是alpha,他也是有权有势的钟家的继承人,他被裴云廷当猴耍,他在裴云廷面前毕恭毕敬,老婆都他妈给他了,这裴云廷还要为难他?
那天当着几个人,弯腰和裴云廷道歉的一幕,钟越永远忘不了。
可是他的内心再如何挣扎,他纵有无数的委屈要吐,也缺乏了一个正确的时机。
外面没了声音。
一点点声音都没了,这压掉了钟越准备和他大哥对峙的心声。
拍门声停下了,钟延的声音也没了,里面的几人顿感奇怪,周烈向钟越请示,钟越站起身,他的指尖是湿的,被沙发上的Omega的汗水打湿的。
钟越面对房门,犹豫一会,也没再听到什么劝告的声音,外面鸦雀无声,一点点动静都没了。
钟越才示意周烈去看看。
只见周烈走向了房门,刚刚将房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破开了房门,门板打在了周烈的脸上,他的摄影机也“啪嗒”摔在了地上。
高压一般的信息素冲击进整个房间,密不透风的房间连砖瓦都要被撼动似的,房间里站着的几个人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提前释放信息素进行抵抗,全都遭了殃,有人腿软,有人感到胸口剧烈的阵痛。
这个房间里信息素等级最高的就是钟越了,可A级的他也没能抵御这彪悍的信息素冲击,勉强抓住了沙发,才没有摔下去。
外面和里面的景象全都暴露在视线里。
钟延等人受到了信息素的威压,动弹不得,屋子里横七竖八地立着几个人,沙发上躺着意识渐弱的Omega,还有一个差点倒下的钟越。
那Omega被烫伤似的皮肤落进裴云廷的眼里,只是让那眸子再暗几许。
今日的裴云廷穿了合身的西装,矜贵又得体,他的皮鞋透着淡淡的光,一步步踩在地板上,发出一点踢踏声。
烟味在房间里荡开,裴云廷站在书桌前,轻轻地瞟了眼意识混沌的初浔。
“你不怕我?”仿佛自说自话,桌子上有一杯酒,裴云廷将半截香烟丢进了酒杯里,手掌盖在上面,烟丝难以从他手底下钻出去,一丝一缕都侥幸不了,裴云廷对钟越点头,认可地说:“来,那你继续。”
钟越的拳头悄悄握紧,无动于衷,他想说他不怕裴云廷,可他眸子里的慌乱又是为什么?他要是说他不怕裴云廷,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人影,喉结又为什么而不自觉地滚动?
那样厉害的信息素迎面压下来,越接近他,越让他感到窒息。
裴云廷来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他似乎并不着急,还有闲心逗弄他意识混沌的Omega,他将手指伸进乱抓的初浔的嘴里,被他的牙齿轻轻咬住,等他把手指拿出来,指尖上是银亮湿润的津液。
“这等子厉害的玩意都用上了,”裴云廷揉了揉指尖,擦掉了湿润的水渍,漆黑的瞳孔凝在屋子里几个人身上,轻语道:“哥几个拿命玩的是吧?”
第72章
屋子里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应答,只有裴云廷一个人的声音,他细微的动作所发出来的声音, 除此以外, 再无其他。
热闹的其他人像是一瞬间哑巴掉了,信息素的威压没那么无敌,能让人的嘴巴也张不开, 可所有人的嘴巴就是被缝上了,好像谁先发出一点应答, 谁就要遭殃。
钟越成为了一伙人中的焦点, 周烈想向他求助,向他请示, 可现在钟越自身难保,又怎么指挥他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裴云廷的问话没有人应答, 他也不见生气,而是观察着桌子上的东西,红酒有没有被喝过不知道,有些洒了,他脚下踩着的就有酒渍,蛋糕有吃过的痕迹,至于谁吃的, 他观望了眼房间里的人,很快就能确定。
这甜蛋糕, 几个爱玩的人应该不会吃吧?
沙发上的人不老实,抓住了他的衣服, 初浔现在是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有什么抓什么, 被设计的Omega得不到抚慰,急得乱抓人,还含糊不清地喊着谁的名字。
“云……廷。”
这个名字让房间里的人都震了一震,尤其是钟越,他发现裴云廷正目光深沉地盯着初浔,他能确定,如果现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可能会有一场大战要发生。
裴云廷的信息素都在悄悄变化。
握住那乱抓的拳头,裴云廷把初浔的手放回去,随后,他站了起来,目光再次变得寒凉,端着桌子上的酒杯和蛋糕,他走向了钟越。
他收了信息素,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如获大赦,连呼吸都变得顺畅,周烈和其他人第一次觉得没有威严的呼吸空间是多么美好。
可他们的危机警报并没有解除。
裴云廷看了看手上的蛋糕和红酒,他也猜不出是什么,再聪明也想不到对方会放在哪里,于是他只能谦虚地询问:“蛋糕,还是红酒?”
钟越正在信息素压迫之后大口地喘气,发现裴云廷靠近的时候,他再次滚动了喉结,目光闪躲地对上裴云廷。
“问你话呢,”裴云廷抬起酒杯,“哪个?”
钟越并非不想应答,而是他不知道裴云廷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问他这个干什么?
钟延在外面,是最先受到信息素压迫的一批人,也是最先发现裴云廷到来的人,眼见着情况不妙,他这个当哥的想说句话缓和气氛,没想到踩在了雷区上,一句“裴少”没落地,屋里就传出一声冷冷地反问。
“我让你说话了吗?”裴云廷就那么平静地反问,连头也不抬,坏人的角色演多了,别人都要相信裴云廷是本色出演了,可今天这么一接触,大家发现他在剧里收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