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姨继续交代着:“还有啊,一个人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乐姨,不要跟我见外生分了,知道吗?”
初浔听话道:“知道的。”
“打扰一下,”站在一旁的高永插话进来,他看了看手表,对二人道:“我下午三点有事,咱们能快些回去吗?不好意思啊。”
乐姨推了推初浔:“好,你快走,乐姨不耽误你。”
初浔不敢耽误高永,高永不是他的什么亲人,他不能随心所欲,初浔点点头,抱着东西走向了高永,回头对乐姨说:“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我会跟您打电话。”
乐姨笑着:“好,乐姨等着呢。”
初浔没能跟乐姨道别太久,他坐上了后座,乐姨替他关上了车门,趴在车窗看着他,初浔受不了这种离别,离开钟家最难过的一刻竟然是现在,是为乐姨。
车子缓缓发动,高永从后视镜里看着依依不舍的二人,他一直没有问结果,想起来后问:“协议书签字了吗?”
初浔小声地“嗯”了下。
高永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伤怀的模样,倒是可人的,他追问:“你丈夫……不对,你前夫,他怎么没出来送你?”
初浔摊开协议书,放在腿上,看着钟越落笔的地方,眼眸里沉着伤怀的情绪,“不出来更好,我不想面对他。”
他仍记得钟越的话,那听起来有几分可笑的解释,如果看到那一幕是打击,那么心死的一瞬间,是钟越给出解释后,他发现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发现他这些年都爱错了人,他不知道钟越是变了,还是原形毕露。
他的那些解释让他后怕,让他脊背发凉,几句话而已,听得他心惊胆战,他同床共枕两年的丈夫,竟然会觉得,他可以替别人养孩子,他好欺负至此。
钟越拿捏着他的命脉,瞅准他致命的弱点,践踏他的尊严,还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让人不敢相信,这是曾经为了追求他,山盟海誓都能下,赴汤蹈火都愿意的少年。
果然,他太天真理想了,他不该再这样了。
初浔轻叹了声气,转头看向了车窗外,年少相识的人都靠不住,这个世界究竟还能相信什么?
到了酒店,高永在车里,说他不用下来。
初浔不理解:“为什么?”
高永道:“待会要带你去别的地方,我去楼上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初浔扶着座椅,慌乱道:“什么意思啊?”
高永拆开安全带,扶着方向盘,回头看着他说:“我家那主子的意思,别乱动,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高永下了车,把初浔留在了车里,初浔从车窗里看着他,这一堆东西,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不敢轻易离开,初浔抱紧了协议书,目光落在腿上的巧克力盒上。
这盒巧克力……真的是裴云廷送的吗?高永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不会这么巧吧?嫂子送他的巧克力和裴云廷的一模一样?等等,嫂子也是娱乐圈的。
初浔越想越觉得奇怪,心里装着杂念,一直到被手机铃打断。
初浔惊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哥哥的来电,他皱了皱眉头,现在不是跟哥哥通话的时机,他不知道怎么交代,他还没打算告诉哥哥。
铃声多响了一会,初浔才接听了电话。
哥哥初靖问道:“在忙吗?这么晚才接电话。”
初浔扶着手机,紧张兮兮地说:“没有,哥哥有事吗?”
初靖那边传出一些谈话的背景声,他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两天不是节日吗,回去看妈吗?”
初浔这两天没有工作,也忘记了什么节日,经哥哥一提,他想了起来:“哦,好。”
初靖道:“嗯,那到时候我去接你。”
“别,”初浔听到哥哥要接他,顿时慌了,“别来接我哥哥,我可以自己过去。”
“让钟越送你?”
“不,他最近挺忙的,”初浔哽咽了下,他说谎一向不太自然,初浔抓紧了协议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很方便的,哥你不用来接我,好吗?”
他委屈地请求,电话里初靖没听出什么,他知道初浔是个不爱给人带来麻烦的,初靖习以为常:“那到时候再说吧。”
初浔松了一口气:“好,到时候我联系哥哥。”
电话挂断后,初浔的负疚心理上来了,他要这样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不想对家人说谎,一点点都不舒服。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办完事情呢。
初浔低下头,过会,高永回来了,他拎着东西,塞进副驾驶,看了眼后面的人,没说什么,开车上路。
初浔没等到他的解释,也不想缠着人问,就一直默默地坐着没说话,任由高永带他从酒店离开。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不算短了,他们的车子行驶进一个陌生的地方,路边有两排棕榈树,顺着这条平行大道通进那扇远远就能看到的黑色铝艺大门,高永稍稍降下了车窗,有淡淡的树脂味道飘进车厢里,这个味道和裴云廷的信息素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靠近双开门的棕榈树上有一只鸟笼,红蓝色的,做的十分精致,一只大雁栖在里头,伸头好奇地窥视着陌生的客人。
初浔左右看看,不知道这是哪里,车子在门口停了片刻,高永打了个电话,随后黑色的大门自动打开,他开车进去,等他把车停在不确定算不算车库的地方时,对后座的初浔道:“可以下来了。”
高永拆开安全带,从前方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他行动很利索,照顾初浔的同时把后车厢里的行李也提了下来。
“谢谢。”初浔想接过来,但高永不让他碰,提着行李箱,高永只让他跟着进来就行了。
这是幢十分奢华的别墅,坐落的位置隐蔽,避开了城市的喧嚣,在这里听不见外界的吵闹声,仿佛回归了自然,别墅四周是郁郁葱葱的草木森林,这栋别墅是唯一的主角和人烟,连上方的空气都新鲜到可以闻到树脂本身的味道,更别说院子里种植的蔷薇花和野玫瑰的香气有多浓郁。
刚进来就注意到了好多的花,初浔为院子里的花短短留意了几秒,高永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笑着说:“后院更多,前面这些只是装饰品,听说你喜欢花?”
初浔没有把话说满:“……还好。”
高永带他进来,客厅里有一些身着制服的人等待了许久,在看见两人后,齐刷刷弓着腰说“先生好。”
他们的服装太过正式,异口同声,姿势相同,很明显是经历过礼仪训练的。
为首的一个是位男性,他的仪态举止都有着绝对的标准,他的手撑在胸膛,对初浔道:“先生您好,我叫欧阳蒙,是这个家里的总管,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找我。”
先生?他在称呼……我?
初浔看向高永,高永将行李箱推在一边,此时才回头对初浔道:“这里就是你以后生活的地方。”
初浔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高永向他解释道:“放心,他们都是专业的,在这里你有任何事,说句话就行了,他们之中会开车的,会烧饭的,还有打点房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你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接受他们的服务。”
“不是,”初浔拉住了高永的手臂,惊慌地看着这群人,“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生活?”
“哦,忘了跟你说了,”高永敲敲脑袋,才想到似的,“酒店房间已经退了,毕竟是酒店,长住不方便,你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这是裴云廷的私人别墅,没有人会来打扰你,平时可以请朋友过来玩,都随你,把这里当你自己家就行。”
初浔手足无措:“我不明白……”
他有太多不明白的了,突然被接到一个地方,然后被告知这里将是他的家,他可以随意,换做是谁脑子都会懵的。
高永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不奇怪。”
“……不是的。”初浔和高永似乎说不清楚,高永认为,裴云廷喜欢他就什么都理所当然了,可他们都是成年人啊,他现在跟裴云廷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怎么住在这里?这些都很不得体,很不对劲的。
“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这地方他自己都没住过多少次,正好,有主人了。”这房子裴云廷买了好久了,当时高永就不理解,又不来平洲多少次,也不在平洲长住活动,买这套房做什么,现在他明白了,这房子不是给自己住的,这是藏人,藏一个他喜欢的,住在平洲的人。
“他不住在这里吗?”初浔问。
“也住过,不过一般住酒店,因为来平洲匆匆几天就走了,这房子……倒没正式地住过几次。”
初浔环顾着四周:“那……他现在住在哪里?”
高永道:“他哪儿都能住,飞来飞去的,也不在平洲活动多少天,住酒店还方便点呢。”
“酒店……”初浔默默地念了几遍,是因为自己吗?裴云廷才要住在酒店里,这是他的房子,他不能住下,而让真正的主人住在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