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尚泰大惊,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理了理思绪,“他不知道?”
对方竟然不知道?所以说,裴云廷玩的是单恋?单恋?裴云廷?一个顶级alpha,单恋一个人?还这么多年。
裴云廷放下球杆,靠在一边,拎起那半瓶酒,看着球桌说:“我没机会说。”
尚泰也放下了球杆,脸上堆积了太多疑问,他来到裴云廷身边站立,看着他说:“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裴云廷鹰眸打过去:“你是不是嫌命长?”
尚泰拍了拍嘴,笑道:“你说没机会了,我难免……不过说回来,为什么没机会?”
只要人活着,不就有机会?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裴云廷叹口气:“你爱过一个人吗?”
话题走向了深层,裴云廷不是个矫情的,有时压抑过度,也想撕开一个口子喘口气,他的眸子低下来,望着光影斑驳的地板。
“没爱过,”尚泰坦诚地说:“但我喜欢过不少人。”
一辈子这么长,谁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年轻的时候喜欢的,和进入社会后喜欢的类型都会变,这个世界上最变幻莫测的就是心了,尚泰不理解裴云廷,但他敬佩裴云廷对心里那个人的沉稳的爱意。
裴云廷道:“喜欢,喜欢好啊,喜欢能及时抽身,喜欢不用这么不可自拔,喜欢人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尚泰叹口气:“会吧。”
“我也觉得。”裴云廷拎着酒瓶,饮了一口,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想着今晚的一切,这些年来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一样狼狈肮脏,他曾生过无数次掠夺的念头,但每次看见那张脸,他都不忍心那张脸上有一点点不愉快表露。
尚泰拍了拍他的肩膀,提议道:“如果实在觉得不舒服,说出来会很好,至少让他知道这份心意。”
室内闹出了骚动,有人闯了进来,门口的玻璃窗外站满了人,裴云廷的目光不在任何人身上,他低头,扭了下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语道:“说不出来了。”
尚泰挑眉。
裴云廷放下酒杯,走出去,今晚有点滥情,他觉得很失礼,也很失态。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回答了尚泰的疑问,他轻声道:“他结婚了。”
第9章
早上,初浔和钟越一起去看了钟老。
钟老已经没事了,嚷嚷着要回家,钟越要他留院观察,钟老死活不肯,对老爷子的执拗,二人都没办法,中午,钟越和初浔把钟老接了回来。
“说没事就没事,留在医院里做什么?”下了车,钟老爷子没事人一样朝屋子里走,初浔和钟越相互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钟夫人看见父亲回来,很是意外,问怎么回来了,老爷子说没事了,叫她别大惊小怪。
“公司里不忙了?”老爷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乐姨给他送上了热茶,老爷子端在手里,晃了晃杯盖,抿了一口。
“安排妥了,不用操心我。”钟越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乐姨也给他上了茶,钟越点点头,以示谢意。
初浔看二人似乎有事要聊,很自觉,没有站在这里碍眼,将沙发边丈夫随手甩下的外衣整理好,挂在衣架上,悄悄走向了厨房。
里面乐姨正在准备午饭,还有家里几个佣人,初浔也经常出入厨房,看见他一笑,问怎么不在客厅里跟他们聊天。
初浔道:“我插不进去嘴,来帮你们吧。”
乐姨按住了他的手腕:“可别,你身娇肉贵的,少下厨房,上次老爷子就说了,别又让他抓我们把柄,说我们这些人没眼色劲。”
初浔道:“爷爷真这么说吗?”
乐姨把一块肉放进冰箱里,说道:“可不是吗?钟家规矩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常没给老爷子看见也就算了,心情不好了什么都想说两句,管一管,老人家了,别放心上。”
初浔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乐姨她们忙,也插不上手。
乐姨看他闲不住,温柔笑道:“你要实在没事,去给老爷养的几盆花修一下,就在后院呢。”
初浔点头:“好。”
初浔一个人来到后院。
后院是一个花园,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藤椅,很适合看书小憩,花坛里种着钟老喜欢的花草,盆栽里养着娇贵的昙花,这地方初浔不怎么过来,因为是老爷子经常晒太阳的地方,纵他喜欢花草,也不敢随意动钟老的东西,踏进钟老的领域,若非乐姨说行,他不会过来。
初浔挽起衣袖,那泛着银光的手臂纸白般醒目,他学过给花草施肥,怎么养好一盆植物,从前在家里自己也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看点养植物的书籍,如今许久没碰过了,倒也不觉得生疏。
初浔拿着旁边的洒水器,给盆栽里的植物适当地浇灌,今天的天气好,太阳烈,许多脆弱的绿植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不知道是谁没注意,初浔把烈阳下的几盆花挪到了阴影下。
他见过昙花盛开的模样,是和钟越一起看的,大学时钟越送了他一盆昙花,他曾亲眼目睹过那绽放的瞬间,眼前这一盆还没有开放,却勾起了初浔的回忆。
初浔欣赏着院子里的花草,没有注意身后的来人,后院的玻璃门推开,钟越正站在那里,轻轻问了声:“干嘛呢?”
初浔回过头,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弄一下花草,你忙完了吗?”
“没什么忙的,爷爷就跟我说些公司里的事,”钟越说完,突然问道:“你记得周烈他们吧?”
初浔僵硬了一下:“嗯,他们……不是你朋友吗?”
他记得,结婚时,他们曾是钟越的伴郎,但结婚之后,初浔跟他们就没怎么见过了,因为初浔有些招架不住钟越的那几个朋友,他很少和钟越一起去见他们。
“嗯,今天晚上周烈过生日,邀请了我们,我得过去,你……愿意陪我去吗?”
初浔抱了下手臂:“我也要去吗?”
他的目光有些闪躲。
钟越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劝慰道:“我知道你跟他们不太对付,不过结婚时那件事只是开玩笑的,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初浔想起了结婚当天,被伴郎闹的时候,他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低头说:“……好吧。”
他总要跟丈夫一起出席一些场合的不是吗?他不能永远这样躲着丈夫的朋友。
初浔松了口,钟越点头说:“嗯,晚上打扮的好看点。”
钟越走上前,摸了摸初浔的发丝:“我老婆打扮起来,没别人什么事。”
初浔对他笑笑,却是僵硬的,他并不真心地想去,想结交丈夫的这些朋友,以至于他没法笑得真诚。
晚上七点钟,初浔换了干净的衣服,钟越穿了便衣,没有西装那么严肃,却也还是高大,初浔没有刻意地做什么打扮,只是换了身偏正式的常服,短发随意地盖在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已经顶得上多数人刻意地修饰。
“你有准备礼物吗?”在上车前,初浔问钟越,这是别人的生日宴,他们总不能空手过去,初浔习惯于操心这些事了。
钟越却随意道:“没有,不用准备,我跟他的关系不需要。”
初浔无话可说,但是因为没准备礼物,他还是被抓到了把柄。
晚上到了一栋别墅,初浔紧跟着钟越,钟越走得很快,一路上认识的人又多,他怕跟丢了,初浔对这样豪华奢侈的场面有些惶恐,每个人的目光打在他的脸上,都让他无从招架。
磨蹭了一会,终于见到了正主,生日宴的主人公周烈现身,那是个公子气很重的男人,桃花眼一抬风情无限,他穿着淡蓝色的西装,手里端着一杯酒,看见了钟越和初浔,“呦”了一声,放下酒杯就过来了。
“终于来了。”周烈和钟越碰了碰拳头,相互拥抱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见了,表现得十分亲密友好,初浔站在一边,想低下头,却在一瞬间捕捉到了周烈的目光,藏在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握住,不自然地背到了身后去。
“小嫂子来了。”周烈对初浔热情地一笑,似乎很意外他的出现,目光里都是欣赏,“我还以为阿越不会让你跟过来呢,今儿我这是蓬荜生辉了。”
初浔就是拿不住这群人,他们过分的热情落在自己身上,他无从应对,初次见面就体会到了,面对周烈,他总是想起婚礼上不舒服的事。
钟越道:“不是你硬要我带他过来的么?今天你是主。”
周烈笑道:“说是这么说,不过小嫂子愿不愿意来那是另一回事,走,快进去,都来了,就等你们呢。”
周烈想招呼初浔,奈何初浔紧跟着钟越,没给他插足的机会,周烈笑笑,抬抬手,给他们指路,请他们进去。
钟越察觉到初浔的不自然,低声询问:“怎么了?”
初浔摇摇头:“……没。”
他不想扫兴。
周烈说的那些人都在里面等着了,是钟越的朋友,婚礼上都见过的,有一些是首次见面,初浔不太注意他们,觉得长得都差不多,气质都是一样的,不相处分不出谁是谁,钟越跟他们打哈哈,几个大男人聊着天,他也没有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