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为难这个人,他比谁都有这样的决心。
初浔已经和裴云廷探讨过这样的事,裴云廷也向自己表明过,加上现在和裴云廷越来越近的关系,初浔已经不再担心裴云廷的家人会怎么对他,他更担心的是裴云廷和他家人的关系,他已经经历过婚姻中的这些为难,他不想要看到有类似的事出现。
“你有这份心很好,”初母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毕竟是个S级,而初初是离过婚的Omega,恐怕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那不是阿姨该担心的事,”裴云廷抬眼,神色坚定,“请容忍我的冒犯,我对初初的心意,不管是您,还是我自己的母亲,没有人可以插手,同理,将来不论是您,还是我母亲,如果有为难初初的事出现,我可能没那么敬重你们,因为在我这里,初浔的感受胜过二老。”
裴云廷承认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喜欢初浔,喜欢到可以得罪长辈来保护他,没有人知道他这份心意沉了多少年,他也从来不奢望外人理解他对初浔的这份小心翼翼,他不想有任何失去的可能,因为能拥抱初浔,对他来说已经不易。
初母为裴云廷的话感到震惊,这话太有分量了,已经不是她能够反驳和动摇的,这样的一个人在初浔身边,对他的心意甚至可以称之为疯狂,为何这么多年,初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见他出现在初浔的身边?
真是造化弄人。
解决了后顾之忧,初母也没话可以说了,这顿午餐可以说是放松的,也可以说是正式严肃的,放松是因为裴云廷没有顶级的倨傲,氛围和谐,正式严肃是因为裴云廷的一番话表明得很是坚定。
那也算是给初母的一个安心剂了。
午餐后,初母要回去,初浔要跟着送她,初母不同意,让他留步,两个人僵持着,最后是裴云廷做了决定,他开车送初母离开。
初母答应了,裴云廷回房取钥匙,等待的过程中,初母问初浔:“我看到他对你的心意,也放心了。”
初浔微笑道:“妈,你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初母抬手抚摸初浔的面颊,眼里忧虑道:“你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虽见到了他的心意,可我看不到未来,我不知道你的未来还会不会有变故。”
刚开始时一切都好,人心叵测,移情别恋更是常态,许多人的开始都一样美好,可那并不能改变结尾的悲剧和不欢而散。
初母道:“当年钟越也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可是现在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抓住一个alpha的心一辈子,不是件简单的事。”
初浔知道,他也不能保证一切都不会变,他和裴云廷现在的确很好,可未来太久远了,他拥有那样的经验,他也不能肯定地说有人会爱他一辈子都不会变。
那太狂妄了。
“算了,”初母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这是谁也不能给出保证的事,未来就让未来去变化吧,她叹息道:“初初,妈妈以前对你严格,对你管教有加,是因为妈想你嫁给一个好人家,妈怕那些人看不起你的出身,才希望你把礼数规矩这些刻在心上,希望你懂事讨人喜。”
初浔道:“妈我知道。”
初母摇摇头说:“可是现在妈不这么想了,妈只希望你受人疼爱,无论对方的出身,说实话,妈现在反而惧怕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了,钟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他们不能待你好,他们欺辱你,我都没有一点办法,这样嫁给豪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初浔的心情沉重了。
初母语重心长道:“初初,妈这辈子是没能如意,才把希望寄给了你,你没有信息素,妈就不应该要求你的另一半一定要是顶级,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妈不奢求那些了。”
对自己要求甚多的母亲如今说出了这样的话,初浔怎么能不感动?
“妈,谢谢你。”初浔红了眼眶。
初母揉揉他的眼角,骄傲道:“初初,你没有信息素,裴云廷却没有嫌弃你,不管怎么样,妈真的对他很感谢,可是妈不能表露出来你明白吗?因为我希望对方知道,我不是个恨嫁的母亲,我的孩子该找到能给他幸福的人我才会点头同意。”
初浔笑道:“妈,我知道您的苦心……云廷他,他会待我好的。”
他多么想告诉母亲,自己让裴云廷吃了多少苦,他多想让母亲知道,一个顶级等了他多少年,又为他拒绝了多少诱惑。
初母目光疼惜地说:“我希望是。”
她是他的母亲,她希望初浔不要再受到伤害。
“对了,”初母又想到什么,提道:“你不是有信息素了吗?去检测过吗?关于……你的等级。”
初浔摇摇头说:“还没……因为是早上才发现有的。”
“哦这样啊,”初母若有所思,“有时间去检测,出结果告诉我一声。”
初浔说:“嗯,我知道了。”
之后,裴云廷拿着钥匙走了出来,他在里面耽误了一会,是给初浔和他母亲多留点时间,两个人聊的正热,他在里面稍等了片刻。
“走吧阿姨。”裴云廷对初母说,他的钥匙扣在手里,并同时拉住初浔的手,低声道:“你也跟去。”
初浔当即同意:“好啊。”
他愿意跟母亲多待一会,尤其在经历了这样坦诚的谈话之后,裴云廷很懂他,让初浔得愿以偿,于是初浔就和母亲一起坐在了后面。
车子缓缓上路,裴云廷亲自把初母送了回去,三人在路上聊天,裴云廷的车开得稳,有长辈在时,他尽量开慢些。
到家后,初母跟二人告别,裴云廷和初浔下车相送,回去的路上,裴云廷转头问:“你妈妈应该跟你说了我的事吧。”
初浔惊诧道:“你怎么会知道?”
裴云廷道:“天下父母心啊。”
初浔低头看着马路,他和裴云廷的影子被拉得好长,上方是热烈的阳光,他的语气也温暖:“妈妈担心我会再受伤害。”
“理解,”裴云廷攥紧初浔的手,“别的先不说,今天在你母亲面前我说的话都是真实所想,我会尽我之力,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初浔感谢他,感谢裴云廷这样的照顾,他笑道:“我真的不在意这个了,我本来就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在钟家时,不管他家人如何对我,只要钟越待我好,我就忍得下去,所以以后,如果真的有人为难我,但是有你在,有你会对我好,我就坚持得住。”
“这又是什么话?”裴云廷低头看他,“跟我在一起是来享受幸福的,坚持可不能用在我们的情感里,你母亲或者我家人的偏架谁的我也不拉。”
裴云廷抬起初浔的手:“我拉你的手,在意的也只有你的情绪。”
初浔低头笑笑,裴云廷很高大,能挡去很多的风雨,在他的面前,自己还没有被淋湿过,初浔踮起脚尖,扶着他的胸膛说:“低一点。”
“又让我低一点啊。”裴云廷弯腰,双手一圈,把人抱进了怀里,初浔的脚尖向前探,踩到了裴云廷的鞋子,他“哎呀”了一声。
“干嘛?”初浔说:“我踩到你了……”
“踩着吧,”裴云廷收紧双臂,把初浔的身躯往怀里又圈了一点,“想说什么?”
初浔还在家门口,来往的还有路人,有些人貌似认出了他,初浔感到羞愧,他埋头进裴云廷的胸膛里,闷声说:“上车了再跟你说吧。”
裴云廷何等精明,当即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注意到那些路人的视线,为难起了人,低头在初浔耳边说:“那我就要在这里听怎么办呢。”
初浔抬起头:“你是故意的。”
裴云廷大言不惭:“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
初浔抓着裴云廷的衣服,捶打一下他的胸膛:“不要闹了……”
裴云廷笑了一声,他松开人,牵着初浔的手,把人带进了车里。
“好了,说吧。”裴云廷给初浔扣上安全带,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依然是和初浔离得很近。
初浔稍微过去一点儿就能碰到裴云廷的脸蛋,他保持着安全距离,靠着座椅,握着安全带说:“我是想说,你不要真的和长辈们作对,我不想那样,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和家人产生隔阂。”
裴云廷撑着头说:“我当然不希望那样,我也只是举个例子,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还真的会那么做。”
眼见着初浔又要着急,裴云廷食指按住了他的唇,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劝你一句,少浪费口舌,以后你会慢慢了解我,不仅自私,而且固执。”
初浔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凝神看着裴云廷的眉眼,想起了他和薛京墨演的古装戏,那里面他的眼神,就是那样凌厉,唯独在看向薛京墨时,才多出一份柔情。
裴云廷抬起初浔的手,在掌心里揉玩,他不经意间提起:“还记得,你欠我的一个回报吗?”
初浔脑子飞快运转,好像不久前,裴云廷送了他一盆小雏菊,现在还摆在卧室的窗子前,他对他道谢,裴云廷说怎么谢这件事。
“……记得。”初浔眨着漂亮的眸子说,他欠裴云廷很多东西,对方都没有计较,唯有这一件他要求回报,所以初浔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