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逸撇撇嘴:“唔,我哥真会耍帅,那之后呢?”
纪司青毫不客气的夸着:“你哥哥是我的学长呀,他这么优秀,我喜欢他很正常吧,每天都想遇到他,每天都在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忽略他眼角留下的泪水,这个场景便只有温馨,纪司青在讲着回忆,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幸福。
“原来电视上剧情有考据的。”没有经历过国产中学时光的黎云逸学渣,发自内心的点评道。
“青春,能有几个不一样?”纪司青端起盘子,能够把一个人填满自己平平淡淡的青春时期,在他眼里已经弥足珍贵。
两个人收拾完厨房,上楼各自休息,黎云逸光明正大搬进客卧,同自家嫂子说完晚安,钻进去给江离打电话。
纪司青顺手帮他关上门,把自己的东西打包进电脑包里,随身的口袋里携带证件现金和银行卡,新买的手机和手机卡也放在夹层口袋里封住,拎起来的包只放着随身物品。
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薄外套,把写好的信件和银行卡放在书房桌上,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别墅。
夜晚遮盖着城市的很多事情,夜色充满着危险,而临南并未到达约定路口,反而堵在路上,前面的车辆迟迟不动,后面的一列车更难移动。
纪司青发觉有一丝诡异的不正常,他打开电话,准备重新回去,一辆黑车带着目标拦掉他的去路,车门拉开,几个黑衣壮汉快速下车,训练有素的进行一场围堵。
纪司青眼神变得阴戾,他抬腿就跑,顺手抱着路边堆积的材料,往后面的人身上扔砖头和沙子。
面前这条路很偏,纪司青不幸运的跑进死胡同,几个人一起上来用着蛮力拉扯着他,强壮的身体堆上来,死死压制着他,不能挪动分毫。
他看到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像是死亡的乐曲,纪司青牙关死死咬着最先堵着他的人,唇角沾着别人的血,浑身用力挣扎,却是无用功。
下一秒,他的脖子上被女人注入不知名的针剂,冰凉的液体流入血液,快速发挥作用。
纪司青闭上眼,牙关松开,手臂无力的垂下。
女人掐了一把纪司青的脸,语气轻快的对这群保镖说:“起来吧,检查一下,别把人弄伤了。”
纪司青的挎包丢在地上,米白色变得灰扑扑的,女人抬起来看了两眼,随手扔下去,笑着擦了擦手指,转身上了不起眼的面包车。
第五十七章 黑暗夏夜
纪司青被人架着丢上这辆空车,身体紧紧捆绑着,嘴被堵上,保镖头探头望了一眼,谨慎的问女人:“您说的人在哪,需要跟着把人送过去吗?”
女人笑盈盈地打量着他,十分瞧不起他们这样拿钱办事又装好人的样子,松口回道:“回去歇着吧,钱明天白天打给你们。”
黑车快速消失在巷子里,一切像是没发生一样。
破旧的面包车停在不易发现的小巷边,女人慢悠悠的点了一支烟,依在车窗边,等着另一个姗姗来迟的人。
半个小时后,一人武装整齐,谨慎的伸手敲了敲门窗。
女人掐灭了烟,随手给他开门,目光触及到他的装扮时,不走心的恭维:“现在是大明星了,林慕。”
林慕扫了她一眼,直接关上车门往后看,打开手电筒照向黑漆漆的人影,纪司青倒在铺满碎布条的后备箱,故作惋惜般唏嘘了一声,他说:“走吧。”
黑暗中,纪司青的手机被扔在路中央,屏幕被来往的车辆压得粉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而易举掩盖一切。
这个夜晚,注定不复平静。
深夜,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临南撑着伞站在约定地点,他打不通纪司青的电话,完全联系不到他,雨水刷刷的打湿他的左肩,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这一切似是一场预警。
临南收起伞回到车里,雨刷在他面前反复运动。
临南眉头紧锁,回想这一路上遇到的奇怪事件,路灯在雨幕下发出晦暗的光,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纪司青说过的话:“如果我有一天要离开,你会是送我的人。”
临南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了,他找人查的纪司青航班信息。
临南缓了一口气,划开手机屏幕,结果是一无所获,更难想象到的结果。
纪司青没有上任何一列航班,他消失在这个夜晚。
临南不相信纪司青会自己跑掉,他犹豫几分,终究从钱夹子里找出黎云和的名片,对着电话号码打过去。
无论如何,他只希望纪司青一切都好。
纪司青昏迷一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反铐在荒废仓库的椅子上,眼前带着遮拦,他垂着脑袋,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交谈声,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结局。
林慕挥手,旁边的人拎着一桶夹着冰块的冰水从头上浇下来,纪司青双眼紧闭,林慕拆掉他的眼罩,捏着他瘦削的下巴,气质变得森然可恐。
林慕弯了弯眼,俯下身,唇角贴着纪司青的耳朵:“再装不醒,这只手可以卸掉了。”
纪司青缓慢的睁开清冷的眸子,那双眸望向林慕时,不带任何惧意和惊讶,他勾了勾唇,说:“是你啊。”
纪司青被注射药剂,浑身无力,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身体不恢复,他这次没有把握跑掉,只能任人揉搓。
“有意思。”林慕低头笑起来,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阴森的气息飘在他的身上,完全变了一个人。
门边传来脚步声,林慕收起表情,手下跟着他,一起恭敬的站在一边。
纪司青目光清冽,他抬头,淡淡望向这次事件的主导者–黎鸣。
纪司青能惹得人,无非是调查成言的一件事和黎云和伴侣这个身份,其它绑架案,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黎鸣拄着拐杖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一双精明的眼,认真又不屑的观察着他。
不同于林慕的追求,纪司青什么都不害怕,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他扯了扯嘴角,干脆问黎鸣:“为什么抓我?我不相信您只是为帮林慕整我,我没有这个价值。”
黎鸣面色阴沉,他说:“你越界了。”
纪司青的精神界限临近蹦断,他不顾一切的冷笑,质问面前的黎鸣,这些事情折磨他数十年,他一定要问一个答案:“越哪个界,是我死去的朋友成言的界?还是因为你孙子喜欢我?”
很久没人敢在黎鸣面前这样说话了,他皱眉抬手,保镖上前扇了纪司青几巴掌,手劲狠厉。
纪司青白净的面颊浮上一层显眼的巴掌印,他歪头垂下眼睑,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全然意识不到,眸子里闪着对真相的渴求和对在场所有人的不屑一顾。
这一刻,他恨所有人。
黎鸣舒缓心情,冷淡的回道:“当然都是,你这样心怀不轨的人,不配出现在云和身边。”
纪司青隐下情绪,装作祈求一般退步,低声哀求道:“能不能告诉我,成言是怎么死的 。”
黎鸣喝了一口茶,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林慕:“这就要问你旁边的人了,我只是负责帮他遮盖。”
林慕身体站的笔直,他不带感情的回答:“我当年酒驾…不小心撞死了…”
纪司青气的手抖,真相这么简单又真实啊,拿钱换人顶罪,轻而易举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纪司青垂头,唇瓣咬的出血,他恨他们恨到极致,恨不得挣脱绳索,把林慕当场杀掉。
林慕反而蹲下来,伸手抬起他红肿的脸,不带感情的缠绵轻语:“瞧瞧你,不就是死了一个人。”
“不就是死了一个人。”
纪司青闭了闭眼,八个字反复在耳边重现。
毁掉的是成言的人生,毁掉的是成言努力生活的所有希望,他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纪司青一辈子没有这样忍过一件事,整个世界反复一寸寸暗下去,只剩暗无天日的绝望,他的世界,没有一点微光能够照射进来。
错的难道是我吗?
不是,是他们。
纪司青压抑十年,混乱的情绪一瞬间吞噬看他,纪司青疯了一样用最狠毒的言语挑战面前尊贵的人的自尊和权威。
“黎鸣,为什么现在还是孤家老人,因为你不配,你的孙子不是为你而生,他是一个完整的人…你控制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安排好所有的社交。”
“黎云和不想见到你啊,包括你的儿子也恨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你。”
“唯一爱你的人被你亲手害死了,你为了自己的前程,这一切你还记得吗?”
纪司青眼眸干净冷漠,言语却是恶魔,一句句往他心口上扎,关于黎家的秘闻他全知道,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黎鸣扔开拐杖,气冲冲的:“你给我闭嘴。”
他不会后悔,林慕踢倒椅子,纪司青倒在地上,伴随着接二连三难以忍下的痛楚,他抱着头,一句退步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纪司青闭了闭眼,眼泪滑落下脸颊。
依稀间,纪司青想起初见成言的模样,他穿着汉堡店发的T恤,顶着炎夏站在路边发传单,他笑着对自己说同学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