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无语了,话都不想说了。
路辞还得意上了:“我最喜欢奶油味的,就是壳不好撬,太硬了。我小时候换牙,这颗门牙就是吃夏威夷果的时候给崩掉的,现在想想都觉得痛呢。喏,你看我牙,刻骨铭心的疼痛啊……”
说完他还咧嘴给季时风展示他的大板牙,表情特别委屈,想让季时风安慰安慰他。
季时风不仅没安慰他,还给了他一个脑瓜嘣,冷笑一声:“那颗夏威夷果是不是把你脑子也崩掉了?”
路辞捂着脑袋,对季时风怒目而视:“答错就答错了,怎么还打人呢!”
“夏威夷好像是个岛吧?美国的。”方牧手里拿着一块皮萨,弱弱地说道,表情很是不确定,“我说错了吗?连小路哥哥都答错了,我肯定也答错了。”
“没事儿啊牧牧,你只是个初中生,这种高深的知识你不知道没什么,”路辞连忙护着方牧,瞪着季时风,特有大哥风范,“你别打他,你要打就打我吧。”
季时风又给了路辞一个脑瓜嘣,接着对方牧说:“你比你小路哥哥强。”
说完,季时风又点了点路辞的作业本,严肃道:“好好写作业,小文盲。”
路辞对着季时风的背影拳打脚踢,妈的,让他在小弟面前丢脸,鸟人一个!
“我答对啦?”方牧兴奋极了,小声叨叨,“小路哥哥,我竟然答对了。”
“吃你的夏威夷披萨去,”路辞没好气,觉着一个桌子上不能只有他是文盲,于是问路易,“哥,你知道夏威夷是哪国的吗?”
路辞翘着脚玩手机,一脸不屑:“美国的呗,位于太平洋几乎正中部,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二级群岛。”
路辞悻悻地嘀咕道:“靠,怎么连你都知道……”
路小富都知道的问题,他却不知道,本来以为他哥才是老路家最大的文盲,没想到他哥竟然赶超他了,简直是太受打击了!
桌子另一头,路易松了一口气,手机屏幕上赫然停留在百度搜索页面——夏威夷是哪国的?
还好他刚刚没抢答,他还以为夏威夷是个内衣牌子呢。
路易瞅着弟弟一脸被打击了的蔫儿巴样,更觉得不能让季时风和路辞在一起了。
季时风总是仗着有文化打击路辞,这哪儿行啊,他一个好端端的傻弟弟,都被打击成什么样了!
·
也不知怎么着,这才过了个年,披萨店生意比以前好多了,人巨多,季时风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路辞想和他说句话都没机会。
店里桌子不够坐了,老板让季时风在外头摆几张折叠桌椅,弄几个露天座位。
路辞跑前台和老板聊天,愁眉苦脸的:“哥,你这生意也太好了吧。”
“你什么表情这是,”老板边记账边说,“我这儿生意好,你不乐意啊?”
路辞抠着桌子:“我乐意什么啊,你又不给我分红。”
“我给季时风涨工资了啊。”老板说。
路辞立刻高兴了:“这不是你应该的嘛!你咋还炫耀上了呢!”
老板也乐了,多少年没见过这么逗乐的孩子了,穿个蓝色小短袄,蹬个白色马丁靴,脑袋上扎个小辫儿,白白净净的,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一看就让人觉得喜庆,招人喜欢。
“小孩儿,你和我家这服务生,什么关系啊?”老板打听道。
“什么你家的啊,”路辞拍两下桌子,特别认真地强调道,“季时风可不是你家的,他只是暂时在你这里兼职,他不会永远打工的,他是很厉害的,成绩特别好,物理比赛还拿过全国的大奖呢,以后他会很有出息的,是大人物!”
老板问:“你这么确定呢?”
“那当然了,”路辞一拍胸脯,得意洋洋道,“因为他是我家的啊!”
老板了然,笑着说:“这小子有你,算是有福气了。”
路辞挨了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得寸进尺道:“那你多给他涨涨工资吧,一小时三百。”
“滚滚滚,”老板赶人,“一小时三百,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我!”
路辞嘿嘿笑着跑了,去自助区弄吃的。
季时风收拾好桌椅进来,问老板:“你和他聊什么呢?”
老板说:“他夸你呢,说你可牛逼了,还非逼我给你涨钱。”
季时风笑了:“熊孩子,虎得很,你甭搭理他。”
路辞舀了一碗冰淇淋,恰好碰见季时风来给爆米花机加玉米粒,路辞凑到季时风边上自夸:“季时风,你老板说你有福啦,因为我是小福娃。”
小倒霉蛋纯属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季时风憋着笑:“路大富,臭不臭美?”
“又香又美。”路辞哼哼。
季时风瞥见他捧着一碗冰淇淋,皱眉道:“还吃冰的,昨晚上谁大半夜说牙疼?”
“今天好了。”路辞狡辩,把碗背到身后。
季时风冷声问:“牙疼怎么办?”
旁边桌子就坐着路易和方牧,路辞咬咬嘴唇,硬着头皮说:“那也不用你管。”
季时风伸出手,严厉道:“拿出来。”
他语气很沉,方牧都被吓着了,放下手里正在吃的冰淇淋,不敢吃了。
路辞瘪瘪嘴,把冰淇淋放季时风手里。
转眼瞅见路易和方牧盯着他瞧,他心里觉得好憋屈、好没面子,于是踹了季时风一脚,光是踹还不解气,愤愤道:“你连冰淇淋也不让我吃,你对我没感情了,咱俩淡了,我等会儿回家吃,我吃一大盆,我看你管不管得了我!”
季时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和个小炮仗似的,倒霉孩子!
一直在边上默默观察的路易更加下定决心,必须让弟弟和季时风赶紧散了,这季时风也太霸道了,控制欲忒强,连吃个冰淇淋都要管,简直没天理了!
·
狠话放完,路辞在座位上瞎写了两道题,自个儿先后悔了。
他对季时风没淡,咸着呢。
可是季时风总爱管他,平时也就算了,哥哥和牧牧都在,他觉得好丢人。
要是季时风在五分钟内能来哄哄他,他保证立即就和季时风和好。
路辞趴在桌上,拿眼角余光瞄着季时风。
五分钟到了,季时风端着餐盘从他身边经过,冷着脸,目不斜视。
路辞吹了一口气,他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要不再给季时风五分钟吧。
又过去五分钟,季时风再次从他身边经过,脸都没扭一下,把路辞当空气。
路辞扭了扭屁股,坐立不安了,季时风还给他甩脸子,凭什么啊!
最后给季时风五分钟时间,不来哄他就拉倒。
结果又过去好几个五分钟,季时风别说哄路辞了,看都不看路辞一眼。
路辞这下是真憋不住了,丢脸就丢脸吧,喜欢季时风,丢脸算什么。
他在纸上“唰唰唰”写了几个字,等季时风经过,眼疾手快地塞到季时风手里。
季时风给一桌客人下完单,抽空打开纸条一看——
“季时风,我晚上回家也不吃冰淇淋。”
他垂头笑了笑,把纸条叠好,放进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再经过路辞身边,手里又多了一张纸条——
“季时风,你管我吧,玉不琢不成器,我不管不成才,我不欠钱,就欠管。”
季时风忍俊不禁,强忍着没在第三次经过路辞身边时笑出来,他倒要看看小倒霉蛋还有多少花样。
果不其然,手里又被塞了一张纸条——
“季时风,我不和你变淡,我们比最咸的酸辣粉还咸,比秦始皇定都咸阳还咸。”
季时风忙碌了一天,三张纸条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瞬间所有疲累烟消云散,心里只剩下熨帖。
有桌客人要加餐,季时风应了声“来了”,经过路辞身边,瞅见这小倒霉蛋仰着头,眼巴巴盯着他。
他勾起唇角,在路辞后颈轻轻一捏,往路辞面前放了一张餐巾纸。
路辞被这么一捏,半边身子都麻了,软绵绵地趴在桌上,打开餐巾纸一看,里面有一行字——
不让你多吃是怕你吃坏牙齿,刚刚我太凶了,对不起。
这下不仅是半边身子发麻,路辞心跳也加快了,脸蛋也通红了,把柔软的餐巾纸盖在脸上,嘿嘿傻乐。
路易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倒霉弟弟这么容易就被季时风拿捏,往后还得了,必须拆散!
·
晚上回到家,路易给路辞敲边鼓:“路大富,我认为季时风就是图你的钱。”
路辞想也不想:“那不可能!”
“那你说说季时风喜欢你什么啊,”路易说,“你成绩差,脑子不好使,长得吧也就那样,个子又不高,连名字都贼土。”
路辞掐他哥脖子,嗷嗷道:“你胡说八道!”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他家没钱,你又这么有钱,路大富,你碰上凤凰男了知不知道?”
路辞若有所思:“凤凰男?”
路易继续动摇他弟:“对,凤凰男你知道吧,就是……”
路辞一拍手:“对啊!凤凰这个词儿太好了,太适合季时风了,又美又臭屁,赶紧记下来,下回给季时风写情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