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说:“上课要听课。”
路辞说:“那你下课怎么不睡。”
季时风瞅他一眼:“下课你让我睡吗?”
“下课我要和你说话,”路辞一想也是,“那你还是上课睡吧。”
季时风揉了揉额角。
路辞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思索良久后,认真地说道:“你下课睡吧,你睡五分钟,我和你说话五分钟,这样对你对我都公平。”
季时风一只手撑着额头笑:“路大富,真有你的。”
路辞又开始晃桌子:“不准叫我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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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学,路辞让陈放他们先去篮球场热身,把季时风单独叫住了。
“什么事?”季时风拎着包。
路辞嘿嘿傻乐,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这给你,在我包里装好几天了。”
季时风眉梢一挑,接过袋子:“什么玩意儿?”
他解开袋口往里一看,里面有一根人参,还有一些其他的药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路辞美死了,心说这回季时风肯定开心坏了吧。
“这些给你爷爷,都是很补的,吃了就不生病,冬天不怕冷,身体倍儿棒!”
季时风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末了把袋口一系:“谢谢,这我不能收。”
路辞的傻笑僵在了脸上:“啊?”
季时风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忍心拒绝路辞的一片好意。
“为什么不要啊,”路辞着急了,“你爷爷不喜欢吃补药吗?那你给他炖排骨呢,或者炖个鸽子什么的,我家阿姨就给我这么做,把药都放里头,一点不苦,非常香的。”
“太贵重了,”季时风在路辞脸上掐了一下,“我先替我爷谢谢你,心意领了,东西就算了。”
“不贵重啊!”路辞抓着季时风的手臂,“不要钱的!”
季时风蹙眉:“不要钱?”
路辞点头:“我从我爸保险柜里拿的,不要钱。”
季时风哭笑不得:“你爸知道你拿来送同学了?”
路辞挠挠脖子,又挠挠鼻尖,眼神开始飘忽。
季时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给了他一个脑瓜嘣:“赶紧回家放回去!”
这倒霉孩子,偷到自己家里去了!
“我爸的东西不就是我的,”路辞狡辩,“我是我爸继承人,你是我继承人,我爸的东西相当于你的呗!”
季时风单肩背着包往外走,简直服了这倒霉蛋:“你爸不止你一个继承人。”
路辞揣着塑料袋追在季时风后头:“大不了我把人参切一半给我哥,剩下一半你拿回去炖鸽子!”
路辞一副季时风不收下就不罢休的架势,季时风头都大了,只好说:“我爷吃不了这些,补药火气重,他肝火旺。”
路辞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啊?”
“真的,”季时风说,“他喝杯枸杞水都流鼻血。”
季时风说的这么具体,路辞只好信了,“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塑料袋塞回挎包,又问:“那肝火旺吃什么好?吃点冰冰凉的?雪莲好不好?雪最凉了,我爸还有好几个保险柜,我都去看看……”
季时风生怕倒霉蛋真从家里偷个什么雪莲来,一本正经地说:“吃不了,雪梨最好。”
路辞:“梨子啊?”
季时风点头,下巴往校门口的方向一抬:“外头水果摊,买两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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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篮球队训练,路辞投了一次篮,还是没进去。
陈放他们都泄气了,沮丧地说:“路儿,你以后别投了,季时风不加入就算了。”
路辞咬咬嘴唇,转头问季时风:“是不是只要我哪天一次投进了,你就肯定加入我们。”
季时风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点了点头。
“行,还有一星期才比赛呢,你别反悔。”路辞朝季时风抛来一个志在必得的眼神。
季时风眉梢一挑:“这么有信心。”
其实路辞一点儿信心都没有,纯属虚张声势:“那当然,我要风得风。”
训练结束后,一伙人嘻嘻哈哈地去吃宵夜,季时风没走,在场边一棵树后面站了会儿,果然路辞一个人返回来了,抱着个篮球在场上练投篮。
怪傻的。
季时风摸摸鼻尖,觉得躲在一边看路大富练投篮的他自己也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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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时风拎着两袋大鸭梨回到家,季博文一看:“嚯!哪儿买的这么多梨!”
季时风脱下外套:“别人送的。”
“谁啊?”季博文掂了掂重量,“这得有个十好几斤呢吧。”
“一个倒——”季时风刚要脱口而出倒霉蛋,笑了下,“一个同学。”
“你这同学怎么给你买这么多梨啊?”季博文说。
“他买来给你的,”季时风拿起浴巾去洗澡,“知道你这两天感冒嘴里苦,吃点凉的,舒服点儿。”
季博文高兴坏了:“你这同学好啊,真好啊,你俩关系处得不错?”
“还成吧,”季时风想到路辞今天那撅嘴不爽的样子就乐,“我成天惹他不痛快。”
季博文打季时风后背:“你哟你!这么好的同学!你还惹人家!你给我识相点儿!”
后背被打得“啪啪”响,季时风赶紧进了厕所,“砰”一下关上门:“知道知道。”
季博文在屋里一阵翻箱倒柜后喊道:“我腌的咸菜,明天装两罐,给你同学带去!”
季时风边冲澡边说:“不用,人看不上。”
“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季博文喝斥他,“这是礼貌,你这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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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一个外表冷漠、不在意任何人的酷哥,实际上每天都在纠结“路大富和我究竟是不是一路人啊QAQ”
第30章 一共年轻三十岁
季博文腌菜的手艺在整片胡同那都是出了名的,老爷子每年刚一入秋就开始捣鼓,腌好了给街里街坊每家分点儿,又干净又美味,特别受欢迎。
就连搬出胡同好多年的马一阳爸妈都惦记这口,前些日子马一阳来找季时风,他爸妈还特地嘱咐马一阳带一罐老爷子的腌菜回去。
“就你爷这手艺,”老爷子边洗玻璃瓶边自夸,得意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哪个尝过的不说好!”
季时风光着膀子,正靠在厕所门边刷牙:“没人说你手艺不好。”
季博文把玻璃瓶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一唠叨就停不下来:“你爸从小就好这口,家里煮稀饭,不给他弄一勺咸菜拌着,他饭都吃不下。”
季时风含着一嘴牙膏泡沫,笑着说:“我爸怕不是被你齁死的吧。”
“你个混账小子!”季博文也笑了,边擦玻璃瓶边说,“这么编排你爸你!你小心给雷劈了!”
爷孙俩开玩笑开惯了的,没什么顾忌。
“过些日子去我去墓园看看你爸,给他捎点儿。”季博文说,“我腌出来的芥菜疙瘩,可别说你爸了,就连你妈她一次都能吃好几——”
话音戛然而止,季博文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到了谁,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我剃须刀呢,”季时风垂眸敛下眼里一闪而过的暗沉,冲干净牙膏沫,语气如常,“你摆哪儿去了。”
季博文说:“搁空肥皂盒里了,东西成天乱放,还得靠我给你整理。”
季时风在洗漱台上看了眼,没找见:“我东西放的乱我能找着,你给我整理了我倒找不着了。”
“你瞎啊,就在那架子第三层,”季博文转身给他指了指,见他打着赤膊,连忙破口大骂,“你作死啊你!马上十二月了你还光膀子!你真是要死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穿穿穿,刮个胡子就穿。”
季时风嫌烦,把厕所门关上,又惹来他爷一顿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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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季博文往洗好的两个玻璃瓶里装咸菜。
玻璃瓶就是普通的罐头瓶子,即使季博文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看着还是很简陋。
季时风不愿意拿:“别装了,不带。”
“干嘛不带,就俩小瓶子,碍你什么了。”季博文翻白眼。
“人家是有钱人家小少爷,”季时风拎起背包,“天天鲍鱼海参的,看不上这个。”
“鲍鱼海参怎么了?哦,吃鲍鱼的就不吃咸菜啊?”
季博文来气,找了个社区发油送的帆布袋,把两个玻璃瓶装进袋子里,不由分说地往季时风手里塞,嘱咐道:“骑车慢点儿,别碎了。”
“知道。”
季时风没办法只好带上两罐咸菜,想着路辞要是不乐意要,他就让马一阳放了学过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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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一路骑车到了校门口,路辞站在树底下等他,姿势挺奇特的,上半身靠着树干,两条腿倒是使劲儿往前伸。
“路大爷晨练呢?”季时风停下车,“小心别把腰闪了。”
路辞跑过去,高兴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我才等你两分钟,你就来了。”
季时风锁好车:“你刚干嘛呢?上半身在北冰洋,下半身跑太平洋去了。”
“我晒太阳啊,”路辞说,“天气冷了,我给脚丫子晒晒,暖和暖和。”
“你整个人站外头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