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停住了,但没回头,Simon慢悠悠踱上去:“老板,好巧。”
唐渡摘下眼镜,抽出口袋巾,Simon站到他面前:“上次之后怎么没找我?”
唐渡专注地擦眼镜,没回答。
Simon有点恼,急躁地舔了舔嘴唇:
“Joshua没法和我比。”
唐渡像听了什么笑话,动了动嘴角。黄/木/兆/
这是嘲讽,Simon怒了:“老板,不信你去未央打听打听,他是干什么活儿的!”
唐渡仍然不为所动。
“他给你服务到位了吗,”Simon问,愤愤不平的,“你大笔大笔的钱养着他,养得他眼里都没别的客人了,谁离开未央不是请客吃饭带赔笑,敢趾高气扬跟领班说不干的,他是第一个!”
姜一涵不干了?唐渡倏地抬起眼。
Simon 盯着那双温吞的眼睛:“你不知道吧,那小子是做女人生意的,”他恶劣地打量唐渡的身体,“他碰过你吗?没有吧,他碰男 人一下都能吐,”Simon直白地揭露,“Joshua,他笔直。”
第5章 La Tache
“Joshua,他笔直。”
耳边响起Simon的话,唐渡微怔,从恒温酒柜里拿出酒,勃艮第夜丘区的精酿, 1982年的La Tache。
背后,姜一涵正脱西装,高定店的成衣,纯手工刺绣,布料是限定款,挂上衣架,仍保持着完美的身材形状。
唐渡爱那个身体,高挑、宽阔,抱住自己时温暖有力,不止一次让他觉得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爱人。但对方不爱他,甚至不爱男人,只是爱他的钱。“你辞职了?”他问。
“啊?”姜一涵愣了一下,像是不想让他知道,“对。”
唐渡把酒倒入鹿角形的醒酒器,很慢,三十多年的酒了,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干了,为什么?”
他有幻想,幻想这家伙是为了他,从此不再看别人,收心上岸。
“也不为什么,”姜一涵闪烁其词,他其实有点后悔,和老男人只亲了几回,脑子就涨了,连后路都敢断,“这种活儿本来也干不久,我快三十了,应该做点别的,”他盯着唐渡的背影,大着胆子试探,“再说现在有你了。”
有你了,老男人却理解成是靠山的意思,从原来谁的单都接的money boy,变成他一个人包养的年轻情人。
他垂下眼,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放在 桌边:“拿去用。”
姜一涵皱着眉头走过来,万融的黑金卡,大概有几百万透支额度,不是他想要的,这种堂而皇之的买卖关系。
他心里不舒服,脸上却笑:“谢谢啊,哥。”
“哥”,唐渡的心颤了颤,姜一涵第一次这样叫他,因为一张卡,果然,给了钱惊喜就源源不断。
“不过现在都不用卡了,”姜一涵站到他身后,慢慢解开领带,“等我用钱的时候,”他俯下身,“我跟你要。”
他不要卡,唐渡意外,想转个身,姜一涵却把他的腰杆握住了,像一条没规矩的狗,从后头叼住他的脖子,大口吸了吸。
唐渡的魂儿都要被他吸出来,两手死撑着桌面,脑子里却塞满Simon的话:那小子是做女人生意的,他碰男人一下都能吐……
那为什么……唐渡突然转身,正对上姜一涵的脸,那么潇洒,那么帅,他不敢开口,怕问出来,一切就结束了。
姜一涵却笑,以为他想要个吻,于是浪荡着,极慢极慢地低下头,从一个微妙的角度含住他的嘴唇,用牙齿碾了碾,接着,一把将他搂紧。
唇齿间销魂蚀骨,唐渡颤抖着不知所措,姜一涵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能吻得这么深,这么投入?是技巧吗,或是表演?他微挣,姜一涵却当是欲迎还拒,撩起他的西装,隔着薄薄一件衬衫摸索他的身体。
唐渡烧着了,头皮发麻,眼神迷离,他们吻得这么烈,却从没有下一步,就像上次,他只碰了碰姜一涵的纽扣,就被推开了。
他是笔直的。唐渡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用力推开那个人,趁他愣怔,抓住他的皮带扣,毫无征兆地跪下去。
姜一涵呆了,他这样性爱经验丰富的男人,都被唐渡的大胆震惊。金属扣的撞击声,布料摩擦的声音,眼前是鹿角形的醒酒器,里面是血红的酒色:“唐……唐渡!”
老男人没起来,相反,他勉强地、笨拙地,竭尽所能把姜一涵含住。这种事是有几分屈辱的,但他红着眼角做了,说不清是图什么,大概是喜欢狠了,想要飞蛾扑火。
姜一涵咬着牙齿,嘶嘶地吸气,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舔,快感太强烈。姜一涵两手揉着唐渡的头发,拇指反复擦着他汗湿的眉毛。
老男人很生疏,姜一涵感觉得出来,他大概是在网上或是片儿里学的,只会吞,那些吸吮笨拙得近乎粗暴,忽然,什么柔软的东西卷上来,小心翼翼,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画了个圈,姜一涵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莽撞地射了。
太快了,快得他恍惚,有五分钟吗?
“哈……哈!”他急促地喘,单手托起老男人的下巴,喷花了的脸、睁不开的眼睛,明明是给人舔的那个,却一脸迷蒙。
姜一涵再也克制不住,猛地将他拉起来,拥着吻着,推倒在酒柜边的丝绒沙发上,大红色,血似的,他压上去。
西装剥下来,衬衫的扣子掉了,里头是汗涔涔的皮肤,姜一涵像一头越冬的狼,饿坏了,喘着粗气,在所有柔软的地方啃咬,耳后、锁骨、肩头,接着向下,眼前是一片扁平的胸口,还有两粒变硬的乳头。
姜一涵愣住,似乎才意识到这是一具男人的身体,他吞了口唾沫,看向唐渡的脸。一头拂乱的短发,湿漉漉的眼睛,嘴唇比眼睫还湿润,像是早知道他会中途刹住,淡淡地,只笑了一下。
姜一涵没读懂这个笑,有些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重新俯下身,再吻,和之前就不一样了,更小心,更温柔,唯独缺了点疯狂。
“做不到,是吗?”老男人别过头,不看他。
姜一涵怔了怔,抬起眼。
唐渡舔着弄脏的嘴角,是姜一涵的腥味:“你根本……”他努力控制着语气,不想显得太可怜,“不愿意碰男人,是吗?”
姜一涵的眉头皱紧,下一秒,心脏也缩紧了。
“我让你勉强了,”唐渡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慢慢地,把衬衫合拢,“没必要这样,你没必要……骗我。”
骗?姜一涵慌了,他没想过骗他,从没想过,他只是沉湎了,舍不得捅破真相:“谁告诉你的?”
“痴心妄想,”唐渡两手盖住眼睛,是在说自己,“像你这样的男人,二十多岁,有跑车,会弹钢琴,怎么可能看上我?”
怎么不可能?!姜一涵急着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卡着,他二十多岁,在纸醉金迷的夜场工作,被许多珠光宝气的富婆捧着,却喜欢上了一个能当他叔叔的男人,这些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钱……”唐渡推着他的肩膀,“让我短暂地拥有过你,够了。”
姜一涵抓了一把他的胳膊,恰巧他起身,没抓住。
“你走吧,”唐渡来到桌边,握住那柄血红的鹿角,“卡也拿走,车、房子……女人, 我会替你付的。”
姜一涵腾地站起来,汹涌着,澎湃着,但仍然失声。
唐渡垂着头,晃了晃醒酒器里的酒,1982年的世纪年份,却反常地闻不到一丝香气,他疑惑地举起那片红,果然,剔透的霞彩褪成了铁锈色,在空气中短短二十分钟,它已青春不再,迅速老去。
“死了。”他低语。
什么?姜一涵以为自己听错了。
“酒死了。”就像他们的关系,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悄悄地,无疾而终。
“酒死了,”姜一涵不认,他不想结束,
大步走向酒柜,从成片的玻璃瓶里随便拽出一瓶,拎到唐渡眼前,“就再开一瓶新的。”
唐渡盯着那枚老酒标,1945年的木桐堡,传奇中的传奇,有雪松、烟草和覆盆子的气息,高雅的赤霞珠,他最爱的酒。
整整十年,珍藏在酒柜里,今天,他轻轻看了一眼姜一涵,就在这里,和这个骗了他的男人一饮而尽?
也好,喝了这杯酒,把一切都结束。
喝了这杯酒,姜一涵下定决心,他要跨出那一步。
价值不菲的老酒,整瓶倒进醒酒器,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封闭了七十多年的香气却迟迟没有醒来。
这种情况唐渡碰到过一次,那是九年前,一瓶1976年的教皇新堡,在醒酒器里待了三个昼夜,最后被倒进了下水道。
唐渡显得沮丧,他至今还记得在巴黎高价拍下木桐堡时的喜悦,这十年间,每次在酒柜里看到它,心里什么地方就痒痒的,满足、期待、憧憬,就像对爱情,他全心全意,结果却失望至极。
姜一涵坐在他身边,认真地看着他,发丝仍有点乱,脖子上被吸过的地方开始变红,衬衫领口起了皱,这个男人身上处处是他的痕迹,他怎么能放过他?他不可能放过他。他挑起唐渡的手指,指尖那一截,慢慢地,往掌心里握。唐渡愣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姜一涵却用力攥着他,强迫他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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