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 (十一月十四)

　　晋晔有点想笑，感觉自己八成就是被周呈那种每天犯傻不重样的劲儿给迷住了，但是不能这么说，他换个说法：“别人对我好都图点什么，你对我好，好像什么也不图，没法不喜欢你。”
　　周呈又扭回身子去，看着前头，快到家了，他低声说：“其实也图，我图你人。”
　　车子开进小区大门，晋晔减缓车速，没忍住，还是说了真心话：“知道了，一天天冒傻气。”
　　开回单元楼下，进地库，晋晔把车停在到自己的车位上，收回了放在周呈那儿的手机，刚刚周呈跟晋晔聊天，又把江栈给忘在那。
　　晋晔草草看了看聊天记录，明白了周呈深刻问题的来源。
　　他喊周呈下车，顺手给江栈回过去三个大字：靠美色。
　　周呈拎着自己的书包，先去叫电梯，电梯正在高层楼栋，下行还需要个一两分钟，他回头看晋晔，愣住了。
　　不知道晋晔从哪儿变出来的一捧花，正抱着走向他。
　　走到跟前，周呈问：“谁送你的花啊？”
　　“玫瑰花，我怎么能收其他人送的。”晋晔把花递到周呈怀里，“是我要送你的。”
　　好大一捧，娇艳欲滴，凑得近了，可以闻到玫瑰独有的芬芳。
　　周呈捧在怀里，有点难为情：“好突然，怎么想起来送我花。”
　　人生前三十年他连礼物都很少送，回溯起来，上次送礼物还是中学时候教师节给老师送贺卡，第一回 干送花这种事，晋晔也有点不好意思，拨弄一下花瓣掩饰自己的生疏：“表白的时候忘记了，约会又都是你在安排，现在补给你，虽然好像环境也不太合适，还是希望你喜欢。”
　　周呈脑袋里面在放烟花，然而四肢仿佛是新装的，还不受大脑控制，有点僵硬地不知道该作何动作，隔了几秒才牵住了晋晔的手指，说：“喜欢，真的。”
　　电梯下行的楼层显示在1楼了，周呈又收回牵着晋晔的手，双手捧住了怀里的花，然而下一秒，晋晔却又忽然靠近，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这下周呈彻底宕机了：“你……”
　　晋晔靠他那么近，再低的声音也能准确传入他耳朵里：“不是你要的，老婆，贴贴。”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了他们所在的B1层，里面的业主往外走，周呈想说的话全都被憋了回去，恍惚着走进电梯里。
　　下班时间，电梯最是繁忙，上到1层又停下来，进入其他的住户。
　　周呈抱着一大束花，和晋晔一起站在电梯里侧的角落，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上周五他拿牛奶糖哄的那个三楼邻居家的小男孩又从幼儿园回家了，这次是奶奶牵着他的手，比上回跟着爷爷的时候乖很多，不过还是很活泼，看到周呈就拽他奶奶的手：“奶奶！上次的糖就是这个哥哥给我的！”
　　“噢！”奶奶笑着问，“那宝宝有没有说谢谢哥哥？”
　　上回光顾着哭了，没说，这回补上，小男孩奶里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周呈耳朵根还红着，好悬没答不上来，说：“不客气。”
　　邻里之间也就熟了，小男孩的奶奶看见周呈怀里的花，随口闲聊：“喔，这是谈恋爱啦，送给女朋友的？”
　　“嗯。”周呈本来就红的耳朵又红了几分，毕竟“女朋友”本人就站在旁边，但又有点想炫耀，“是我对象送我的。”
　　“哦哟，还不好意思了，脸都红啦。” 小男孩的奶奶笑眯眯调侃一句，牵着小男孩的手要下电梯了，“跟哥哥说再见。”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还有住在其他楼层的三四个人也挤在里面，周呈不自觉腰背都挺直了，感觉自己在人群中都自带光环。
　　然而到了七楼，他和晋晔一块走下电梯，就看见晋晔走向了他家对面。
　　“诶——”周呈一把抓住晋晔的胳膊，“家在这边，你往哪走啊？”
　　晋晔把掏出来的钥匙对准锁孔插进门里，没转动，扭回身来看周呈：“我回去换件衣服，一会儿下厨房，我总不能穿着西装。”
　　一句话引起周呈诸多瞎想，没留神秃噜出来：“也不是不行啊。”
　　晋晔心里周呈还是纯洁的花骨朵，没多想，以为周呈就是粘人，哄他说：“满身油烟味，还得送洗衣店，太麻烦了。”
　　还有一句话他在电梯上其实就憋着了，晋晔转动钥匙打开家门，迈进去之前说出来：“收了我的花，宝宝也没有说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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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挺喜欢吃醋的
　　由于猪脑的吃法晋晔只能想出来煮火锅一种，当天晚上周呈没能吃上。
　　煮了个速冻水饺，晋晔又调了个酱汁拌了个什锦素菜，周呈帮不上手，跟在晋晔身后，看着晋晔利索地把饺子从锅里捞出来，很疑惑：“煮饺子哪来的油烟味？”
　　晋晔弯腰拿调料，上周做了一回饭，已经把周呈家的厨房摸清楚了。
　　他弯腰，周呈也跟着弯，晋晔嫌他挡手，摸出两瓣蒜，像是敷衍家里捣乱的小孩：“坐餐桌那去，把蒜剥了。”
　　周呈从小就被周德武这么敷衍，伸手接了，坐回餐桌边上，但没动作，一只胳膊撑着桌面歪头看晋晔：“你怎么这样，送我花，又嫌我烦。”
　　“谁说我嫌你了。”晋晔把调好的酱汁往碗里一倒，一边搅拌一边端上餐桌，坐下之后伸腿踢了踢对面的人，“怎么，就是喜欢看我穿西装啊？”
　　周呈被看穿了心思，低头剥蒜，拒绝跟晋晔对视。


第一回 见面的时候晋晔把深灰色的西装穿得慵懒又随性，那一眼简直令周呈惊为天人，让周呈莫名对晋晔穿西装有一种执念。
　　他把蒜剥好，往晋晔碗里扔一瓣：“你吃饺子蘸醋吗？”
　　晋晔盯着周呈红红的耳垂看了两眼，笑着说：“吃啊，我挺喜欢吃醋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晋晔话里有话，周呈赶紧立起来，动作有点大，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嘎——”的一声，周呈在心里默默对楼下邻居道了个歉，跑到厨房用料碟倒了一小碗醋来。
　　回来的时候晋晔在看手机，顺手将周呈递过来的醋倒了点在自己碗里，没再继续逗周呈，问他：“江栈嚷嚷着要看照片，我能给他发张我们的合影吗？”
　　周呈巴不得昭告天下呢，还要做出冷静从容的样子来：“可以啊，你发呗。”
　　而后他想起来江栈在聊天的时候说“圈子里”，还叫晋晔“灯总”，和晋晔微博评论区的称呼是一样的，又问：“对了，江栈是你的，呃，网友？”
　　“算是吧。”晋晔咬着筷子翻手机相册，挑了张两个人的合影给江栈发过去，“他是玩摄影的，我和他约拍过两次照片，后来感觉还算聊得来，而且我也比较欣赏他的拍摄风格。”
　　周呈想起来晋晔微博中那些照片，清冷疏离的，霸道粗狂的，性感撩人的，这么多面的晋晔也许这个叫江栈的都见过。
　　……现在学摄影还来得及么？
　　他舔舔嘴唇，筷子上夹着饺子不往嘴里送，看着晋晔问：“那还有别的摄影师吗？”
　　晋晔摇摇头：“我不太加网友的微信，大多微博私信联系，正儿八经的模特和摄影师都是付费合作的，我们这都是拍着玩的，没什么固定模式。”
　　他一边说一边回复微信消息，回复完抬起头，问：“感兴趣？”
　　“啊。”周呈点点头，其实主要是对被拍的那个人感兴趣，“有点好奇。”
　　“那正好。”晋晔把什锦菜的大碗往周呈面前推了推，说了句“这个没放辣”，才接着说，“江栈过几天要过来采风，我约他给我们拍几张？他整天白嫖我给他做模特，也该我白嫖他给我做摄影师了。”
　　周呈在晋晔的提醒下终于开始吃饭，边吃边问：“我们？”
　　晋晔“嗯”了声，把情侣合影说得十分含蓄：“我以前只拍个人照和大场景的合影，还没有试过双人合作，邀请你做我的搭档，行么？”
　　一瞬间微博上晋晔那些风格各异的照片又在周呈脑袋里跑了一遍，他问：“那拍哪种风格啊？”
　　晋晔脑袋里构思出来好几套构图姿势，细节还要跟江栈再沟通，于是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普通的双人生活照吧。”
　　吃完饭，俩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摆了玫瑰花的花瓶就放在电视机侧面的架子上，比电影剧情还吸引人眼球。
　　晋晔上了一天班，又开会又改报告，此时懒得正襟危坐，两只脚搭在沙发边上，跟江栈约时间。
　　江栈在经历了“卧槽嫂子好帅”、“卧槽嫂子竟然这么高”和“卧槽你居然喜欢这个类型”三联震惊之后，这会儿平静下来，一边答应晋晔的双人合影要求一边发出自己的疑惑：“我为什么觉得你男朋友有点眼熟？”
　　晋晔被江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俩人其实见过。
　　当时没有完全觉察，现在回想起来晋晔才意识到当时周呈八成误会过，也吃醋过，提前打预防针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你其实见过江栈。”
　　周呈大咧咧靠着沙发靠枕，跟着电影中男女主角的深情告白正在回味晋晔给他送花的样子，没怎么走心地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