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诺把小毯子展开,将沈钧包裹进来, 毯子毛茸茸, 很容易给人安全感, 据说小婴儿们都很喜欢毛茸茸的毯子。
秦一诺戳着沈钧的脑门儿,“小朋友。”
秦一诺轻轻叹了口气。
沈钧顿时惊醒,“叹什么气?为什么叹气!你后悔了吗!”
沈钧手比脑子反应快, 连忙用没被拷住的手, 从兜里翻出钥匙, 打开车窗, 把钥匙丢了出去, 没了钥匙,秦一诺就算想开也开不了,叹气也没用。
幸亏他反应及时,应对得当。
沈钧喜滋滋睡了。
秦一诺:……
我特么只是感慨一下你不容易,并没有要解开的意思……
秦一诺眼睁睁看着钥匙从窗口滑落,车在路上行驶,短短几秒,已经开出很远,他们的车在第一条车道,后面和右边都有一串车,不具备变道的条件,没办法临时停车。
看起来沈钧是一点都没想到上厕所上班要怎么办……
秦一诺低头看沈钧,沈钧合上眼,似乎睡着了,一丝一毫都不担心。
行吧。
睡吧睡吧。
秦一诺十指插在沈钧头发重,轻轻为他按揉着头,睡眠不足的人容易脑袋疼,秦一诺摁一摁,会舒服一点。
二十分钟后,车停到楼下。如果是平时,秦一诺决计不会把沈钧吵醒,车里有小毯子,用毯子裹着直接抱回去就好,全程不需要沈钧动脚,往常沈钧被抱回去还能再睡很久。
但现在……
秦一诺盯着两人相连的手-铐,有手铐在,秦一诺很难把沈钧抱起来。秦一诺懊恼,早知道回家再拷上,在车上急吼吼的,现在干什么都不方便。
秦一诺纠结了半晌,还是把沈钧推醒了,“心肝儿宝?起床了。”
沈钧好不容易睡了个踏实觉,不想起,嘴上哼哼唧唧就是不睁眼,把小毯子抓得死紧。
“醒吧祖宗,没法抱你。”秦一诺戳他脸蛋儿,顺便晃了晃手-铐,“听到声音了吗,还锁着呢,先上楼,上去再睡。”
沈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摸到秦一诺的手,抓着他下车,他脚上套着双拖鞋——坐飞机前秦一诺叫人连同沈钧的证件一起送过来的。
沈钧摸摸索索走,发烧让他的大脑失去运转能力,他早忘了自己把钥匙丢掉,还在跟秦一诺嘀嘀咕咕,宣告:“我是不会解开手-铐的。”
秦一诺懒得提醒他已经解不开了。
“怎么没有回音?”沈钧问。
“嗯,不解开。”秦一诺说。
沈钧闭着眼走,他在这条楼道走了许多回,还能嘿嘿笑两声。
秦一诺用没被拷住的手摸他脑袋,笑道:“傻样儿。”
“哼。”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沈钧扑床上打滚儿,秦一诺被他带着一个趔趄,拖到床上,从手腕到手臂处被划出一道痕迹,还和沈钧脑袋撞脑袋,秦一诺疼得倒吸凉气,顺手给沈钧揉额头,“祖宗,稍微注意点,咱们现在是两个人。得一起行动。”
沈钧压根儿没听进去,沾枕头就着。他表面上活蹦乱跳,实则缺觉缺得控制不了身体。
沈钧的唇依旧发白,很干,秦一诺原本打算倒点水,给沈钧润润唇,可惜俩人手连在一起,秦一诺行动不便,秦一诺心道:等沈钧醒了,得把手铐换掉。太耽误行动了。
秦一诺打开淘宝,他记得有种儿童牵引绳,也是套在手腕上的,还有点活动空间。
除了有点像遛狗的绳子,没什么不好的。
沈钧一觉睡到了晚上,意识略微回笼了一些,嘟囔:“水……”
秦一诺估摸着他要醒了,换了个抱小孩的姿势,先用能活动的那只手把沈钧扶着坐起来,相连的那只手十指交叉,再用能活动的手托着沈钧的后腰,将他托起来,带着沈钧往饮水机那儿走。
等走到饮水机,新的问题来了,秦一诺没有多余的手接水。
秦一诺:……
造孽。
这回是自作孽。
好在沈钧被摇晃醒了,睡眼朦胧,问秦一诺:“哥哥……怎么动来动去?”
秦一诺叹息,“下来站几秒钟,我接点水。”
沈钧本能地听秦一诺安排,秦一诺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接了两杯水,又抢着拿了两根吸管,引着沈钧往回走的路上,顺手拎了一大包零食,俩人一起回到床上。
沈钧折腾醒了,终于睁开眼。
他的眼睛里面还有红血丝,眼角也还是通红的,后知后觉,“哥哥,戴着手-铐是不是不太方便?”
“有一点。”秦一诺打商量,“我们换成儿童锁怎么样?”
沈钧对这个很敏感,“谁戴爸爸妈妈的大环,谁戴小的?”沈钧拒绝:“我提前说好,我是不会戴小孩的环的,太丢人了。”
“我戴小的。”秦一诺说。
沈钧又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嘿嘿嘿傻笑了老半天。
“先把这个手铐解开吧,我要上厕所。”沈钧问,“钥匙呢?”
秦一诺站着不动,不仅不拿钥匙,还在说:“你仔细回想。”
“哦,在我兜里。”沈钧残存一点点微弱的印象,似乎戴好手铐以后秦一诺把钥匙放在他兜里了,让他放心。。
秦一诺双手抱胸,“你看看在么?”
沈钧“咦”了一声,“难道不在吗?”他摸兜,空空如也,“诶?钥匙呢?”
“你再想想。”秦一诺提醒。
沈钧艰难地翻腾着记忆,钥匙当时是在他兜里,然后他干什么来着,睡觉……哦对,好像睡了一会儿后,拿走了,那拿走放哪了……
放哪了?
“是啊,放哪了?”秦一诺问。
沈钧皱着眉,苦着脸,想了很久,“我好像……”沈钧捕捉到一个回忆片段,他的手抓了个什么玩意儿,从车窗外丢出去了,车还在疾驰中,随手乱丢垃圾,十分没有素质。
沈钧很难想象这么没素质的事是他自己干的,他不知真假,试探着问秦一诺:“我扔了?”
“是啊。”
沈钧:“……”
“啊?”沈钧瞪大眼,“你怎么不拦着?”
“你动作太快了,”秦一诺说:“没反应过来。”
沈钧:“……”
秦一诺道:“也挺好,咱俩锁死了。”
沈钧踹秦一诺:“别说风凉话了,麻溜儿解开,我着急上厕所。”
“没有钥匙,解不开。”秦一诺话是这么说,但是不慌不忙,一点都不着急。
沈钧只好求他:“哥哥救救我,我要解开。”
急着去洗手间呢。
“好吧。”秦一诺话音转了:“也不是没有解开的办法。”
手-铐闹剧热热闹闹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以秦一诺用改锥拆了手铐告终。
俩人都折腾出一身汗,手铐的尸-体四分五裂,横尸在垃圾桶中,沈钧躺在床上,认真真诚地建议:“要不我们明儿别用儿童锁了。”
“为什么?”秦一诺困了,“儿童锁我已经下单了,明天一早就到。”
沈钧臊红了脸:“好丢人,这把年纪了,还用儿童锁。”
秦一诺打哈欠,“没事,我用儿童那个环,丢我的人。”
这哪还能分出丢的是谁的人,俩人套一起,要被笑话是一起被笑话的!!
退烧的沈钧神志清醒,坚决不肯丢这个人,“拒绝!我不戴,你自己搞!”将秦一诺的儿童锁计划扼杀在摇篮中。
翌日,秦一诺早早把沈钧拖起来,压着他换好衣服,下楼,秦一诺没叫司机,自个儿开车,直奔城外。
沈钧缺觉缺得厉害,哪怕昨天睡了一整天,但总打不起精神来,身体进入了一个漫长的休息期,沈钧知道这得他连着多休息一个多星期,慢慢来缓解。
他躺在后座上睡觉,顺便吐槽:“一大早要去哪啊,今天可是我生日诶,能不能让我睡个懒觉,我这个时候应该在温暖的被窝中。”
“你先在车上睡会儿,”秦一诺避开问题,只简略地说:“到了我叫你。”
沈钧实在懒得猜测秦一诺要做什么,反正今天是他生日,左不过就是惊喜,这玩意儿最难猜了,猜了还会降低自己的幸福感,不如不猜。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期间还走了一段山路,摇摇晃晃的,沈钧迷迷瞪瞪爬起来,靠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结果一睁眼,一片陵园大喇喇地出现他面前。
沈钧脸色不大好,他记得这是秦一诺奶奶安葬的陵园。
“好哥哥,”沈钧说:“我这儿还过着生日呢,这就把我带陵园了?咱能不能稍微吉利点,哪怕你给我送到妇产科,让我照顾新生儿呢。”
“我是要长命百岁的人。”沈钧说。
秦一诺下车,打开沈钧的车门,把他拉出来,沈钧不想下车,扒着车门不撒手,秦一诺揉了把沈钧的头发,“别怕,我在呢。”
沈钧哭丧着脸,“你在也没用啊,人打不过鬼啊。”
秦一诺轻笑,“鬼不吃你。”
沈钧不情不愿地跟着秦一诺下车,穿过熟悉的小路,最后停在一块沈钧此生都不想看见的墓碑前。沈钧抿唇,垂着眼睛。
秦一诺握住沈钧的手,安抚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