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梓苏斜着眼凝视着陆程辉,要不是对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认真,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是在故意的挑衅自己,是在反其道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那你,你们?”
“余东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你。”也从来都是你,根本就不曾有其他的任何人,凝视着梓苏难掩震惊和喜悦的眸光,陆程辉叹息着,扯着唇角,惨淡,凄楚,满腹同情的感慨着:“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余东挺可怜的。”
要权利有权利,要金钱有金钱,人长得帅,性格也好,身边从不缺各种莺莺燕燕,女人,男人都有,可是他呢,选来选去,挑来挑去,偏偏喜欢上了最蠢,最笨,最不应该喜欢的人。
或许真的是老天看他什么都太得意了,就给他一个不如意的点缀吧。
沉默片刻,陆程辉抬脸,对着梓苏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看着对方那张不知道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气愤的脸,口唇轻启:“梓苏,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余东?还是说,你爱的人一直都是郎聪?”
“爱,我爱余东!”梓苏回答的很快,回答的毫不犹豫,这件事他从上一世一直想到这一生,就算是前世他糊涂了一辈子,但是今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着的人到底是谁。
“是余东,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余东!”
“是吗?”对于这个答案,陆程辉一点都不感到意外,除此之外,却一点庆幸和兴奋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他的心沉重的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一般,压的肌肉酸痛,压的喘不动气:“其实,比起这个答案,我宁愿听到的是你不爱余东,一点都不爱,从来没爱过。”
或许,这样一来,那个陷在自己感情里苦苦挣扎的人儿,也就能早一点解脱了。
只是陆程辉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要是能用理智来控制,来约束,来评判的话,也就不叫感情了,自古痴男怨女,也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角角落落了。
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荡气回肠,让人几多心焦,几多感伤,几多惊天,几多动地的爱情故事了,人生或许会因此平淡很多,又或者,人生也就会顺利很多。
“你什么意思?”瞪着陆程辉,梓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牵扯到手背上的输液管,直接一把薅了下来:“既然你们不是恋人,那么我爱不爱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无视梓苏的举动,陆程辉上前挡住了去路,比梓苏高出来将近半个头的身高拥有着巨大的压迫力,强壮的身躯更像是一堵墙一般,直接让梓苏倍感压力的后退,一下跌坐在床沿。
“梓苏,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余东,可惜,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一个连什么是爱都不懂的蠢货。”无视梓苏的圆睁的眸子,陆程辉俯身,居高临下的瞪视着梓苏,似笑非笑的嘲讽着:“你爱他,你拿什么爱他,你有什么资格爱他?你为他做过什么?呵!这样的爱,简直可笑。”
震惊与茫然,还有刻在骨子里的不服让梓苏想要站起的身子被陆程辉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硬生生的压了回去:“你的爱还真是廉价呢,呼来喝去,颐气指使,趾高气昂,盛气凌人,愚昧无知,自以为是,识人不清,一味地享受着别人的保护和照料,稍有不顺就蛮横无理,你是不是以为爱你的人就是活该欠了你的,就必须为你做牛做马,俯首帖耳啊?”
回想着这五年一来,余东的生活,陆程辉咬牙,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愤,扬起胳膊对着梓苏的脸就是一拳……
拳头险险的擦过脸颊,“嘭”的一声砸在床头上。
现场,顿时静雨西的可怕。
良久,陆程辉收回拳头,摩擦着红肿疼痛的关节,白了梓苏一眼,冷哼道:“你说你爱余东,那我问你,你为他做过些什么?五年前你怎么对她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他怎么对你的,我想你不会忘了吧。”
顿了顿,陆程辉叹息着:“不说别的,就说马苏里桥下的那一次,要不是他,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第62章
“哼!”陆程辉甩了甩手,真他妈的疼啊,早知道就直接砸梓苏脸上,不改变方向了:“好,之前的事,我们不说,就说这一次,你明知道郎聪不安好心,你防备了吗?哪怕你有一点点脑子,有一点点疑惑,我们至于那样被动吗?”
为了这份标书余东付出了多少,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想着那人没日没夜的撰写方案,整理资料,就是为了能够拿下这次竞标,可结果呢,到头来功亏一篑,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梓苏坐在床边低着头,陆程辉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从对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看出对方的心绪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还,还能补救吗?”梓苏仰起头看着陆程辉,微红的眸子凝满了坚定:“我是说,要是我承认是我泄露了标书,那个标书其实是我们的,那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毫不留情的打断梓苏的话,陆程辉往后退了一步,靠在窗口,冷眼看着外面的树影摇动,入秋了,叶子终究还是还是泛黄了起来。
“你要什么结果?”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梓苏愕然,呆愣愣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是啊,他要什么结果呢,要鼎盛重新拿到竞标?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值得那个傻子这样对你。”陆程辉撇过头,不再去看梓苏,半晌,就在梓苏被这种压抑的寂静弄得心绪不宁,煎熬难耐,不知所措的时候,陆程辉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鼎盛没了。”
“……”没了,什么没了?
梓苏看着陆程辉,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鼎盛没了,怎么会没了呢?
“你也别瞎想,我的意思是老鼎盛没了,现在的鼎盛是新的。”要知道这两天的时间他可是没有闲着,不但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那些闹事的股东给收拾了,就是连标书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老鼎盛,什么叫新鼎盛,难道还有两个鼎盛不成?
想着余东昏迷之前说的那些话,梓苏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像是被针扎着一样,尖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的闷哼出声。
他说一个鼎盛而已,没了就没了。
他说一个新源而已,输了就输了。
……
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梓苏俯下身子,双肘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像是折叠起来一般,就连本应该昂着着的头也埋在双手间,垂落的发丝将颜面遮挡的严实。
“不值得的!”哽咽的喘息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压抑的粗哑,撕裂般的低吼,声线被撕裂,尾音的分叉和颤抖,毫无保留的彰显着梓苏内心的颤动和悲伤。
不值得的,他有什么啊,他什么都没有。
除了曾经不知所谓的伤害,除了曾经有眼无珠的诋毁,除了曾经是非不分的怨恨,他给余东的,再无其他。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除了门外偶尔经过的脚步声之外,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声息,就是连喘息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点声息都没有,连带着空气都像是停止了流动,憋闷的让人窒息。
陆程辉直直的盯着梓苏,没有动,没有言语,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很多时候,悲伤并不需要嚎啕大哭,也不需要撕心裂肺,反而这种沉默一般的死寂更能让人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分钟,又或许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漫长,煎熬,苦涩,惨淡:“我先走了,桌子上的饭,你吃了再过去吧。”
五指成梳,狠狠地抓着头顶的发丝,几番撕扯,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将所有的发丝都扯落,来来回回的几番磋磨,让本就凌乱的墨发更是惨不忍睹。
狠狠地薅了一把,梓苏抬起头,赤红的眸子盯着桌子上的餐盒,近乎于急切的抢上前,打开盖子,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一筷子一筷子的食物塞进嘴巴里,连咀嚼都不曾的直接吞咽着,巨大的饭团经过咽喉,喉结上下滚动着,艰难的经过狭窄的通道,到达胸腔的食道。
近乎于自虐般,梓苏不停地往嘴巴里面塞着食物,前一口不等咽下去,后一口接着塞了进来,口唇之间,脸颊,散乱的发丝都黏上了白色的米粒,狼狈而污秽。
“噗……咳咳咳!!”终于,满口腔的食物因为吞咽不及而喷了出来,喉管火辣辣的疼着,一声声难以压抑的呛咳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喷溅到桌子上,墙壁上,窗帘上,几多粘连,几多散落地面。
抓起桌子上的水直接灌入喉腔,冰冷的触感让梓苏不由得一个哆嗦,却又毫无知觉般的直接吞咽下去,终于,堵塞的食物被冲了下去,彻骨的寒意从咽喉一直到胃部,冷了血液,凝结成冰……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直到桌子上的食物被全部塞进肚子里,梓苏才停了下来,一个饱嗝,喉咙像是被辣椒水灌入一样了,热辣辣火燎燎的痛着,呛着,连同鼻腔都辛辣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终于突破心理的阻隔,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滚落下来。
强烈的呕意从胃部翻涌而出,梓苏撑了一下桌子,仓皇的钻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就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