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石膏的脚踝接触到地面,引起一阵尖锐的刺痛,柳沐辰咬牙,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情急之下动手打了柳沅希之后柳沐辰就后悔了,这么多年来 ,他不要说动手打柳沅希,就是连重话都没有说话,要不是这次柳沅希拒绝上学的话让柳沐辰难过,情急之下也不会贸贸然动手了。
“沅希!”柳沐辰喘息着,连蹦带跳的朝着柳沅希离开的方向追去。
脚腕的刺痛越来越明显,柳沐辰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面猛然接触,发出一声巨响。
“嗯~!”一声痛呼溢出唇角,柳沐辰咬牙,一手按着脚腕,一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无奈实在是疼的厉害,不等起身便再一次摔了下去。
连番的动静惊动了护士:“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在护士的辅助之下,柳沐辰终于站了起来,只是脚腕却是痛的连地面都不敢碰触,只好一手扶着墙壁单腿站立着。
护士一看就明白了,直接找来一架轮椅让人坐了上去,推着人直接进了观察室室:“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脚腕实在是疼得厉害,连同膝盖都在刺痛,柳沐辰咬牙拒绝:“不用了,我没事,轮椅能先借我用一下吗?”
实在是不放心柳沅希,不看到对方安好,柳沐辰如何安心接受治疗。
“不行,你现在必须接受治疗。”眼看着柳沐辰已经疼的脸色发白,满脸冷汗,护士说什么也不让人离开。
“我真的有急事,我保证,只要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沅希?”看着门口的柳沅希,柳沐辰喜上眉梢,抬脚就要站起来。
“不行,你现在不能动。”护士急切的阻止。
“哥,你别动!”柳沅希着急,大步跨进来,将柳沐辰按到了轮椅上。
“沅希,对不起,哥哥不该打你的。”柳沐辰一把拉住柳沅希的手,着急的说:“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哥,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的。”其实柳沅希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拐角的地方藏了起来,听到柳沐辰摔倒的痛呼声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只是内心犹豫不安的,没有及时站出来而已。
“是我的错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动手打你。”柳沐辰抬手,抚摸着柳沅希的脸颊,自责不已:“还疼吗?”
柳沅希摇头:“不疼。”
“哥,对不起,”柳沅希何尝不后悔,望着自己的哥哥布满汗水的一张脸,更是懊恼至极:“哥,你的脚?”
“没事。”习惯了隐忍,柳沐辰并不像让柳沅希担心:“放心吧,不疼!”
说话间,医生进来,一边数落着一边给柳沐辰拆了石膏。
“医生,我哥的脚怎么样?没事吧?”柳沅希问的着急,却得到医生一记白眼:“没事,怎么样才算有数,废了就晚了!”
柳沅希脸色一白,手腕被握住,迎上柳沐辰宽慰的笑意,却是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提不起来,反而更是难过:“哥!”
“好了,看你,皱着脸的样子真丑。”柳沐辰说的很慢,任凭无论伪装,泛白的脸上涔涔而下的冷汗还是说明着脚腕的痛楚是如何惨重。
“哥!”柳沅希娇嗔一笑,虽说依旧有些勉强,不过却比刚才皱巴着脸的样子好看了不少,惹得柳沐辰一阵唏嘘:“这才是我最亲爱的弟弟。”
“行了,先去拍个片子,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处理。”没有片子的辅助,仅靠着双手的触摸,医生也不敢轻易的下定论。
幸好,损伤的骨头没有太大的问题,检查过后,医生又给重新上了石膏:“行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折腾了啊!”
“知道了,谢谢医生。”
......
温暖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过,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的头痛,心慌。
手术的门就像是魔兽一般,张大了嘴巴将温暖内心的焦急和不安全部吞噬。
牙齿紧咬在一起,突出的颧骨让整张脸更加棱角分明。
小杨皱着眉头站在一边,内心无比自责。
他不该离开的,不该在外面多做停留的,他应该一直守着的……
明知道凌山和凌琨不安好心,他还按照凌子健的嘱托离开,越想小杨的心中越是自责。
温暖急得来回踱着脚,双手都揉搓的关节痛了起来。
终于,所有的煎熬在门开的刹那转化为焦急和紧张:“陈医生?”
第一百三十章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放弃的。”陈松明拍了拍温暖的肩膀,说的笃定。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他都挺了过来,这一次自然也是一样的。
胃里的情况虽说严重,却也在预料当中,不好的是头上的伤。
想到凌子健头上的那道伤口,陈松明浑身恶寒,该是多大的仇啊,能将人打成那样。
头皮撕裂,皮下血肿,就是连硬膜下都受到了影响,陈松明甚至怀疑凌山是想直接打死凌子健的。
要不然何至于会用如此大的力道,就是正值壮年的男子也使不出这么大的力道。
更何况凌子健本身的体质并不好,这一下下去,情况比之身强体壮的人,自然是严重许多。
人现在还昏迷着,有没有后遗症,并发症的还不好说,要等人清醒了才能知晓。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凌子健并没有被一下打死吧。
陈松明苦笑,拍了拍温暖的肩膀,微叹一声过后,指挥着护士将平车推了出来。
平车上的人紧闭着眸子,一张脸白的有些吓人,偌大的氧气罩将一张脸罩起来大半,更是显得瘦弱。
一侧鼻腔里伸出来一条管子,不断的有红色的血沫流出来……
头上,包裹着一圈白色纱布,不知是血还是汗水,将黑发浸染,湿答答的贴在头上,额角,狼狈又可怜。
整个人陷在移动的平车上,更显瘦小,微弱。
温暖紧跟着平车的移动,微薄的唇紧抿在一起,一双眼,流露着的,是心疼,是怜惜,是恨意,是愤怒。
他多想躺着的人能睁开眼,淡然的告诉自己:“别担心。”
他多想躺着的人能站起来,安然的走到自己身边,轻语言道:“下班了,回家吧!”
可惜,什么都没有……
平车在前面移动着,温暖慢慢的在后面跟着,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凌子健的脸。
从包裹着纱布的额头到微皱的眉峰,从紧闭的双眸到被氧气罩遮盖的唇角,温暖看的眼红,看的心碎。
一直到车子进入监护室,温暖才停住脚步。
不是第一次面对凌子健的病弱和受伤,却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让他痛心。
紧握成拳,温暖狠狠的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
“温先生?”小杨惊呼。
温暖摇摇头:“我没事!”
“凌总不会有事的。”小杨扬声说道。
跟着凌子健这么久了,大大小小的事件见过不少,小杨坚信,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凌子健,就是疾病也是一样的。
只是……
“凌总这么好的人,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温暖暴怒:“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回想着自己刚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情景,温暖至今一阵阵后怕。
他甚至不敢去想,要是那一棍子再打下去的话,会是如何场景。
那个人明明那么好,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语调平和,声音低醇,像是发酵过的美酒,让人沉醉。
一张脸更是如同被上天眷恋的天使一般,每当笑起来,更是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身为一个大集团的总裁,不但没有那种倨傲凌傲的架子,反而平和到像是邻居大哥哥一样的可亲。
纵使有着雄厚的资产,也不见追求奢华的自我生活,反而住着不大的三居室,自己做饭,自己洗衣。
……
这样的人,本应是上天垂帘人间,派落凡尘的谪仙,理应享尽这人世间的繁华和荣耀,安然而祥和的度过人间的岁月。
却为何连最基本的人伦情长都无法得到?
从小,他就以为自己已经够悲苦的了,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看来,凌子健比他,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温暖靠着墙壁,垂着头,双眼空洞无焦,右手指甲滑过左手手背,留下一道道白痕。
小杨站在另一边,双眼通红,学着自己母亲为父亲祈祷的样子,默默的祈祷着……
他们一家都深受凌子健大恩,每次面对凌子健的重病,小杨恨不得一身相替。
……
沉默是最好的缓和剂,也是最痛苦的,最可怕的煎熬……
一时间,温暖和小杨都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没了言语,没了交流。
不是没话说,不是没感想,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愤怒,而是太多太多了。
所有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结果就是沉默,就是无话可说,因为已经没有言语能表达出他们的愤怒和悲伤之情。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沉闷的寂静,顾不上凌乱的发丝,莫小夏冲上来就问:“人呢?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