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生剔透的眸子里闪烁着辨不清的情状,不答反问:“这么晚了,还下着雪,你去哪儿了?”
魏之宁这回倒是老实交待了:“我去看田田,她跟周婶就住对面小区。”
说完他才想起来,白礼生上次过来就知道魏央住哪儿了,自己多余的解释仿佛在掩饰并不存在的心虚一样。
于是错开视线:“去屋里说吧,外面好冷。”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门口,钥匙插进锁孔,推门进屋,魏之宁拍开玄关处的灯,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身后欺近的人捞进掌心攥紧,寒风浸透的手指尖冰凉,衣料摩擦带出窸窣声响,整个人被圈在对方怀里。
“白——”
下一秒瘦削的下巴被牢牢掐住,迫近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指腹按压着柔软的唇瓣来回摩挲,白礼生垂眸看着禁锢在怀里的人,声线被心火烧得低沉沙哑:“叫我什么?”
魏之宁湿漉漉的眼蕴着不明所以的困惑,又重复:“白——”
捏着下巴的力道倏然收紧,魏之宁吃痛,眼底透出震惊,只一瞬,疼痛消失,整个人又被深拥入怀,似有似无的冷冽香气包裹上来,灼热呼吸烫着脖颈处突然异常敏感的皮肤。
“……别再叫我白老师了。”
很生疏,听着烦。
魏之宁凝滞的大脑化成一团浆糊,这一刻自动放弃了思考,闭上嘴一动不动地被抱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要从对方怀里挣出来。
“别动。”白礼生双臂紧紧地拢着他的腰肢,怎么都不肯松手,表现出一种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孩子气。
魏之宁心头颤栗,与自己紧紧相贴的身躯体温滚烫,让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他轻声说:“你先松开。”
“我松开了,你还跑吗?”磁性的声线也比以往更加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魏之宁轻拍他的后背,哄道:“不跑,真的,你先松开我。”
白礼生犹豫着,少顷,终于放下手臂松开了他。
魏之宁与其面对面近距离对视,对方原本瓷白肤色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酡红,联想到刚刚在楼下看他下车掩嘴咳嗽那一幕,不禁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到离谱,魏之宁心惊蹙眉:“你发烧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拿出来一看,竟是白礼生的助理大周打过来的。
甫一接通,大周直接就问:“老板在你那儿吧?”
魏之宁一愣,心说楼下商务车不是你开来的吗?于是带着疑惑接过话:“在。”
大周明显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这边满世界地找他,都快要急疯了。”
魏之宁听得一头雾水:“到底什么情况?”
“也没啥情况。”大周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下文还是娓娓道来:“今晚我们在电视台录直播,刚收工正要走,老板说去洗手间,结果等半天不见人回来,我跑去里边一瞧,根本没他的影子。他今天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发着高烧录了仨小时节目,人都是迷糊的,我们生怕他是迷路走丢了,赶紧发动工作人员到处找人。直到我跑去楼下停车场一看,得,车也不见了。不知道他啥时候从我这儿摸走了钥匙,自己一声不响地开着车就跑了。”
魏之宁越听越觉得离谱,心说这是白礼生能干出来的事?
手机突然就被旁边的人强行抽走,好似干不出这事的白礼生绷着一张冷冰冰的俊脸,对电话那头的大周道:“人没丢,你们不用找了,就地解散吧。”
魏之宁:“……”
作者有话说:
别人生病找医生,白老师生病找老婆
如果,我是说如果,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还有海星的话,可不可以……
第132章 久违的温存
魏之宁接过白礼生递还给他的手机,还没开口,自己却先鼻子一酸,眼眶很没出息地红了一圈。
面前这个人竟是顶着高烧半夜开车跑过来的,想到这茬,他就禁不住一阵阵心惊肉跳的后怕。
想说不值得的,想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收场。
他准备好了一切关于离开眼前这个人的铺垫,却抵不住对方拖着病躯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仿佛一眨眼自己就要消失不见。
“我很想你。”白礼生垂下眼帘,被高烧折磨了许久让他显出几分虚弱的疲态,却不改一如既往的直白与坚定,认真地问:“你想不想我?”
魏之宁怔怔地看着他,心说,想啊,怎么会不想。忙的时候没空想,一旦闲下来,遏制不住的思念就会不受控地侵占大脑。
不敢再看那双眼睛,他低头牵起对方的手,把人领到客厅沙发前坐下,转身要去厨房烧水。
“别走。”
生了病的白礼生突然变得孩子气十足,撒娇耍赖似地又握紧了魏之宁往外抽的手不肯放。
“不走,我去烧点热水。”
“不渴。”
魏之宁没法子,内心斗争几秒,索性弯下腰,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爱人眼睛里瞬间翻涌起难以言喻的情状。
“你生病了,不渴也得吃药,听话好不好?”
高烧确实会击溃人的神志,却改不了某些刻进骨子里的本性。白礼生在他仿佛诱哄稚童的话语下,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松手。
“你亲我了。”擅长抓重点的本性。
魏之宁硬着头皮承认:“对,亲了。”
怎么着吧。
“为什么亲我?”
“……不为什么。”
“那你也会这样亲别人吗?”
怎么可能?
“不会。”
“亲吻只会给喜欢的人,你没有亲过别人,只亲了我,你只喜欢我。”
好你个逻辑怪。
魏之宁猛地抽回手,矢口否认:“不是。”
“就是。”
魏之宁心乱如麻,气势汹汹地按住白礼生的肩膀将力有不逮的病人压倒在沙发靠背上,色厉内荏地说:“别跟我争这些,我不想欺负病人。”
躲去厨房烧水的空当儿,魏之宁掏出手机查了查,深夜十二点多,外送软件上显示,附近最近的一家24小时药店送药上门也需要一个半小时,离谱得不像是在繁华闹市区。
他因为不经常在这儿住,这套少有烟火气的公寓里亦没什么常备的药物。毕竟,谁也想不到某天会有人生了病不去医院,却深夜驱车往他这里跑。
周婶那儿倒是有个药箱,治疗头疼脑热的药还很齐全,而且一来一回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脚程,比叫外送快多了。
等魏之宁在脑子里合计一番,回到客厅,看见白礼生抱臂阖眼歪靠在沙发上,英挺的眉正难受地拧起。
他快步走过去轻轻把人摇醒,“别在这儿睡,我扶你去床上。”
白礼生撩起沉重的眼皮,乖乖听了魏之宁的话,撑着沙发扶手就要站起身,结果一阵天旋地转,他身形不稳地晃了晃,被魏之宁及时托着后背,接着拽起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架。
把人扶进卧室,扒掉外套,摁倒在床上,室内暖气很足,白礼生近在咫尺的呼吸炙热,没一会儿魏之宁就出了一身汗。
“难受就睡会儿,我出门给你拿药。”
“别走。”白礼生依依不舍地抓着他的手。
“再烧下去你人就傻了。”魏之宁板起脸,“别犟,我很快就回来。”
烧得滚烫的手紧箍他的手腕,讨价还价道:“五分钟就回。”
得,生了病秒变三岁小朋友,魏之宁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说:“哥,我没长翅膀,飞不了那么快。”
白礼生无辜地眨了下眼,美人脆弱的病容直击心灵,杀伤力太强,魏之宁缴械投降,连哄带骗:“二十分钟,我保证二十分钟就回,就去田田那儿给你拿药。”
白礼生:“这次的保证算数吗?”
魏之宁结结实实地哽住了。
“……算数,晚一分钟,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白礼生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魏之宁把人按住,龇牙咧嘴地瞪他:“你干吗?躺好。”
郑重其事的语气:“手机呢,我要录下来。”
魏之宁:“……”
周婶披着衣服拉开门,看到去而复返气喘吁吁的魏之宁都惊了:“魏先生,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耽误你休息了,家里的感冒药跟退烧药还有吗?”
周婶不明就里,看他神色焦急,忙不迭地点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拿。”
放寒假昼夜颠倒的魏央也还没睡,听到动静拉开卧室门,探出脑袋好奇地问:“哥,怎么了?”
魏之宁这会儿也没心思跟小姑娘计较她大半夜还没睡的问题,周婶动作挺快,说话当口已经从客厅茶几下翻出了几盒药,快步走到玄关处跟魏之宁嘱咐用法用量。
交代完才想起来好奇地问:“魏先生,谁病了?”
魏之宁不自然地答:“……一个朋友。”
魏央耳朵尖得很,听了这话小脑瓜飞快一转,福至心灵道:“朋友,是小白吗?小白在你那儿?还生病了?”
魏之宁把药揣进宽大的羽绒服口袋里,扭头对魏央道:“不是他,别乱猜,睡你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