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宁从善如流,立马低头认错:“是我没想那么多,裴然姐教育的是。”
事已经做了,此刻再追究什么也无济于事,李裴然没好气地说:“算了,你毕竟是新人,不知者不罪,不像有些人,明知故犯。”
她说着往旁边的白礼生身上瞟过去一眼,对方站在不远处像是在接电话,并未注意到二人的对话。
魏之宁点点头,知道今天这事就算了了:“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S城五月底的傍晚,夜风还有些微微凉,因为要赴宴,李裴然出门时只穿了件半袖的短裙,剪裁优良的小黑裙确实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婀娜生姿,美则美矣,就是不挡寒。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缩着脖子将披肩卷发往脖子处拢了拢,指望能稍微挡点风。身后一股子热源靠近,一件外套披上肩头,她扭头,正看到魏之宁往回收的动作,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披上吧,别感冒了。”
“算你有眼力见儿。”李裴然毫不客气地套上魏之宁的外衣,暖和之后才想起正事,四周看了看,奇道:“小白人呢?”
魏之宁跟着环视了一圈停车场,此刻正是上客时间,入口处络绎不绝地开进来许多平日在路面上甚少见到的各类豪车,泊车小哥穿梭其中,却唯独不见白礼生的影子。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一排同样价值不菲的豪车中,车内坐着两个人,副驾驶座上正是此刻寻不见人的白礼生,另一位则是他的发小季冰。
季冰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睨了一眼副驾,毫不掩饰地俊眉微蹙道:“明明几句话就完事了,站外面说不行吗?”
白礼生看都不看他,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轻飘飘道:“我大小还是个明星,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想一会儿被堵在这里就闭嘴。”
懒得继续跟对方抬杠,季冰言归正传:“查到什么了?”
“谢嘉琪在国内的联络人,他许诺会帮忙引对方回国。”
季冰沉声道:“谁?可信吗?”
“她母亲那边的人,对方也是为了钱才帮她的。可美国那边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他父母被判终身监禁,对方发现没捞头,扭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好,把那人联系方式给我。”
白礼生点点头:“人帮你找到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
季冰也不多余废话:“多谢。”
白礼生看他一眼,随口问:“你自己手底下没人?”
“我的人都被我爸盯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冰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原来季冰少爷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白礼生揶揄道。
“少奚落我,我们家什么情况你第一天知道吗?”懒得跟发小扯皮,季冰开始下逐客令,“我还有事,你下车吧。”
“子清最近还好吗?”白礼生无动于衷,却问出了一个让季冰瞬间炸毛的问题。
“他好不好,跟你白礼生有什么关系?”季冰脸色瞬间阴郁,连按了两下喇叭催人下车。
“话说得挺硬气。”白礼生轻笑:“可怎么就成前男友了呢?”
季冰知道对方是在诈自己,淡定下来反唇相讥:“你也别前男友了,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始终有且只有我一个,这是事实,别人想插足都插不进来,这也是事实。听我一句劝,趁早死了心,我呢,姑且还能让你跟他继续做朋友。”
白礼生呵呵一笑:“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季冰却没接他的话,注意力像是突然被什么吸引,眯起眼透过夜色朝前方的某处看去。
白礼生:“怎么了?”
季冰脸色微寒,沉声道:“看到个熟人。”
“熟人?”
“前面穿得比较清凉的那位女士,”季冰缓缓道:“她旁边那人。”
白礼生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表情凝住,片刻后问:“你认识他?”
季冰面若寒霜:“他是谢嘉琪的人。”
白礼生眸色微动,眼神沉静下去,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缓缓地问:“你确定?”
入口处一辆车驶进来,一晃而过的车灯将不远处那人的脸照得清晰无比。
季冰冷笑:“化成灰我都认得。”
第10章 前辈的追求者更加不喜欢我
车到的时候,白礼生才终于出现,李裴然看他远远地走过来,疑惑地问:“你刚哪去了?”
“洗手间。”
不管李裴然信没信,她也没再往下问。
车子停稳,大周从副驾上下来帮忙拉开车门,李裴然率先钻进车里坐下,随即又打了个寒颤把魏之宁的外套又裹紧了些。
白礼生和魏之宁先后上车,前者径直坐去了后排,魏之宁跟在后头动作犹豫一瞬,坐在了前排李裴然旁边的位置。
车子平稳地开上S城盘根错节的高架桥,穿行在耸立着的夜色里五光十色的巨型建筑群中。
大周在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S城跟B城晚高峰的交通拥堵哪个更令人抓狂,李裴然酒劲儿上头,趁着这点时间准备打个盹。
然而,大抵是觉察出后脑勺对着的空气太过寂静,大周结束了同司机的攀谈,扭转身对后排的自家老板说:“白哥,我下午在酒店看到宋迪了,她跟她经纪人一块来的,还问我你住哪个房间呢。”
白礼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倒是李裴然睁开眼,佯装咳嗽似的清了清嗓说:“她倒是挺有毅力。”
宋迪这个名字,魏之宁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传闻中她舅舅可是B城盘根错节的权贵关系链里最内层的中心人物之一,父亲则是香港人,虽比不上母家的背景深厚,却也是乘着时代浪潮发家致富的金融大鳄。
这种衔着金汤匙长大的B城名门小公主跑来娱乐圈玩票,家里人自然一路为她保驾护航,出道几年的作品都是在各大名导的片子露脸,演个花瓶一样的女配角也算无伤大雅,却也免不了被不买账的观众网友们争相吐槽。
可人家不在乎,照人家自己的话说,她本来就不是来演戏的,而是来追求男人的。
这个人,自然是白礼生。
时间久了,宋迪明恋白礼生的消息已经是圈里圈外都知道的事了,白礼生没出柜之前,还有不少网友讨论过两人,说就冲着宋迪的家世背景,白礼生同她也算门当户对,搞不好最后真的会在一起;可白礼生如今轰轰烈烈地出了柜,宋迪俨然成了大家口中的笑柄。
可是人家继续不在乎,继续追着白礼生跑。
魏之宁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后排方向,那人精致到不可方物的侧脸笼在车窗外打进来的光影下,半明半暗,绚丽的光线恰如其分地沿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仿佛给那神秘的半张脸附上了一层莹润无比的冷色釉质,神圣又金贵。
色令智昏,也可令人上刀山下火海。
如果对方是白礼生的话,疯成这样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这次你准备怎么甩开那个大小姐?”
李裴然的话打断了魏之宁神游天外的思绪,他竖起了耳朵,也想听听这个八卦的下文是什么。
“要知道,你这可是刚跟人民大众出了柜,转头再因为宋迪闹出点男女绯闻来,别人正愁找不到地方骂你呢,祖宗。”
白礼生摁灭了手机,抬头不紧不慢地说:“我会提醒她的。”
李裴然显然并不满意,哼哼着说:“呵,提醒有用的话,早就天下太平了。哪次出事之前我没苦口婆心地提醒过。”
白礼生好像被什么事扰了心情,收起手机,双手往宽大的卫衣口袋里一揣,背靠向后排椅背,面色微寒地看着前方回她:“那你想个办法吧,不行节目不录了,我们打道回府。”
李裴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几句话怼懵了,酒意去了大半,顿了顿问他:“谁惹你了,突然发什么脾气?”
车内的空气一寸一寸地开始凝结,前排的大周跟司机都噤若寒蝉。
好在白礼生并没有让这份尴尬发酵下去,接着李裴然的话回道:“没发脾气,我只是在跟你阐述一个事实,宋迪既然也来参加这个节目,避是一定避不开的,要么接受,要么打道回府。”
“就没有个折中的法子?”李裴然不死心:“连出柜都断不了她的念想,那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告诉她你已经名草有主得了。”
“……”
“……”
“……”
“……”
一片沉默如死的空气中,李裴然收获了今晚来自白礼生的第一个冷笑。
一直到车子开进他们下榻酒店的地下车库,白礼生都没有再搭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几人从负一层的客梯进去,李裴然接了个电话,听声音像是节目组那边打来的,问他们几时能到。
“哎呀不好意思,回来路上堵车,你们先开始,我们随后就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李裴然笑道:“那我们可担不起呢,待会自罚一杯。”
挂了电话,笑容快速褪去,对身旁的白礼生和魏之宁二人嘱咐道:“其他几组嘉宾也已经到了,你俩先回房间准备准备再过去。”
“不必了。”白礼生淡淡地拒绝:“都这个点了,何必再让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