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一头漂亮的栗色头发,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门口的陶蘅,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纪让他美得雌雄莫辨。
陶蘅松了口气,把拐杖扔在鞋柜上,问他:“谁放你进来的?”
白舟嫩白的脚趾蜷缩了一下,上前两步走到陶蘅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撒娇,“我问打扫的阿姨要了门上的密码,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没有,”陶蘅挣开他的手臂,往沙发边走去,“把衣服穿上吧,冷。”
家里装了地暖,气温适宜,白舟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冷,甚至还有点热,他跟着陶蘅挪到沙发边,跪在一旁,用自己几乎裸露的胸脯去蹭陶蘅的手臂,“喝酒了?头疼吗?我帮您揉揉好不好?”
陶蘅懒洋洋地松开令他窒息的领带结,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背上,“揉吧。”
为了进娱乐圈,白舟没少学那些伺候人的功夫,再加上保养得宜,手指覆在皮肤上柔弱无骨的感觉让陶蘅舒服得直叹气。
白舟受到鼓励,手指渐渐下移。
“别动。”陶蘅一把抓住那只快要钻进自己胸口的手。
白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跪到他腿间,另一只放在他的双腿之间,抬起的小脸写满了楚楚可怜,“陶总,我好喜欢您,让我伺候您好不好,我会很听话的。”
陶蘅叹了口气。
在这五年里,这样的眼神他看了太多太多。
当他的世界不再有秦文远,当他的地位随着事业越爬越高,当他见到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能感受到所谓的依托在势力之上的讨好和“心动”,就像眼前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男孩,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陶蘅清楚,这只是一种将自己身体作为筹码换取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的交易,并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看着他们,陶蘅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可又不一样,至少他是爱过秦文远的。
爱的代价是毁灭,当他在这段爱情中彻底毁灭的时候,他的心也枯萎了,他似乎很难再付出真心,而这几年的生活让他发现,与其谈感情,不如把感情变成交易来得更实在些。
“伺候就免了,我今天没心情,你上去随便找个房间睡吧。”陶蘅把他从自己身上剥下来,指指楼梯,“除了主卧。”
白舟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站在一旁,就是不动。
陶蘅揉了揉太阳穴,吩咐他:“那你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水要烫一点。”
听到有事干,白舟连忙来了精神,“好的,我这就去!”
没过一会儿,白舟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洗脚水放到了陶蘅脚边,蹲在地上要为他脱袜子。
陶蘅让他动作,直到将脚放进舒适的洗脚水中,他道:“陈澈导演的那部古装剧里缺一个男三,你去找娜姐要吧,就说是我说的。”
白舟连忙欣喜道:“谢谢陶总!”
陶蘅挥了挥手,“满意了吧,上去睡吧,别打扰我。”
白舟想爬床,就算不是为了前途,像陶蘅这么好看的人,和他做也不亏,但是陶蘅没这个意思他也没办法勉强,于是站起来道:“那好吧,我上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陶蘅的脚没有痊愈,或者说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痊愈,但恢复到这个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他很爱护自己的脚,每天泡脚、热敷、复健,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了。
泡完脚上楼休息,刚躺到床上,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一个没有署名却异常熟悉的号码给他发来的一条短信:晚安。
这个号码时隔五年重新出现在手机里,陶蘅盯着看了很久,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第二天一早陶蘅去公司,顺便把白舟一起带走,下车的时候白舟等在一旁,等陶蘅出来两人一起进大楼,蹲在一旁的狗仔一见这架势,连忙架起相机拍个不停。
白舟没有作品,还是第一次被狗仔这么拍,有些慌乱地抓住陶蘅的胳膊,“陶总有人在拍我们,会不会乱写啊?”
陶蘅瞥了一眼他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道:“你不是想红吗,这是个好机会。”
白舟连忙松开手,虽然很想红,但他还不想黑红。
陶蘅看穿他的想法,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抬手在他后腰上拍了拍,然后撑着拐杖一步步往大楼里走去。
他没看到,就在马路对面,一辆漆黑的宾利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来,秦文远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双眼逐渐染上血色。
“秦董,您放松一点,”孙朗大着胆子道,“陶先生和那孩子没什么事。”
“都调查清楚了?”秦文远沉声道。
“是的,”孙朗笃定道,“那孩子叫白舟,是世星新签的艺人,他缠过陶先生几次,应该是急着想要资源,但是陶先生没有和他一起过过夜。”
“没有一起过夜?”秦文远冷笑一声,“那他们为什么会一大早坐同一辆车过来?”
孙朗一顿,“抱歉,我会再查。”
第88章 旧人
托金凤奖的福,这两天关于陶蘅的新闻铺天盖地,陶蘅自己不在意,秦文远却像是受了打击,连着几天都情绪暴躁。
这可苦了孙朗。
“你不是说他没和别人过夜?”
秦文远第三百八十一次问这个问题,孙朗苦着脸道:“对不起,是我没查清楚。”
秦文远哼了一声,“除了这一次,还有没有?”
孙朗忙道:“没有了,我查清楚了,真的只有这一次。”
“你最好查清楚了。”秦文远扔下这一句,挥挥手把他赶了出去。
中午秦文远又把孙朗叫进办公室,沉吟了很久问他:“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是怎么把她追回来的?”
孙朗说:“我没有女朋友。”
秦文远脸一黑,“以前也没有?”
孙朗忙说:“以前有,但我们没有吵过架。”
“一次都没有?”
“没有,我们很相爱,但是一年后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好工作,我母亲又生了病需要花很多钱,她跟着我会吃苦,我就骗她说我不喜欢她了。”
秦文远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
孙朗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个善良的女孩,让她选择,她一定会选择留下来陪我,但我不忍心,与其跟着我受苦,不如让她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秦文远叹了口气,“你就没有不甘心?”
孙朗顿了顿,垂下头道:“当然会不甘心,我曾经答应过她毕业找到工作就会娶她,但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我也想过要告诉她让她自己来选择,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选择,我既希望她选择留下来,又不希望她留下来……”
也许没有人比秦文远更懂得这种矛盾的心态,就像他既希望陶蘅能过得幸福快乐,随心所欲,又不希望他的快乐是因为完全丢弃了他们过往的感情。他拍了拍孙朗的肩膀,道:“现在你有钱了,母亲的病也治好了,可以把她追回来了。”
孙朗摇头,苦笑道:“来不及了,她两个月前已经结婚了。”
秦文远哑口无言。
孙朗道:“秦董,是我多话了,我就是想说,如果您真的想要追回陶先生,最好快一点,因为……因为没有人有义务在原地等另一个人。”
孙朗说完就出去了,办公室门关上,秦文远坐在椅子里,手撑着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发呆。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网上陶蘅和女明星的那些绯闻,想起陶蘅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的画面,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脑海里,鞭打着他的神经。手机铃声在耳边回响,震得他耳膜发疼,头痛欲裂,冷汗簌簌从额角沁出,他手指插入发间按了一下,从抽屉里摸出药干吞了一颗,才撑着桌子接起电话:“嗯。”
*
陶蘅下午接到了季牧桥从外省打来的电话,聊了有二十多分钟。
季牧桥三年前参与了一项关注留守儿童心理健康和性教育的公益活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西南山里一趟,时间不定。季牧桥这次走了有将近半个月了,陶蘅还挺想他的。
“不出意外下周我就能回来了,”季牧桥在电话里说,声音有些兴奋,“给你带这儿的特产。”
陶蘅笑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陶蘅翻了翻公司这个季度的报表,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对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赚钱更让他感到满足的,这五年来他赚了不少钱,赚来的钱他又拿去投资了不少产业和公益项目,季牧桥参与的那个项目就是他以世星的名义捐助的。他出钱,季牧桥出力。
这些都让他感到一股难言的安全感,无数次他在梦里醒来感到失落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自己银行卡里的数字就觉得安心,他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还有钱,虽然这些钱一开始来自于秦文远。
下午开了一个会,主要是经纪人汇报手下艺人最近一段时间的动向,这些事原本可以都交给米娜,但其中有件事米娜觉得还是要让他知道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