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寿宴
两天后的周日是秦家老太太的生日宴会。
豪门所谓的生日宴当然不只是生日宴,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商人交际会。
这就是一个变相的商宴,到场的人都代表着一定的身份和地位,觥筹交错间,成就一桩桩生意或姻缘,这也是上流人士结成联盟的好机会。
头一天,秦文远差人把陶蘅的礼服送了回来,陶蘅试穿了一下,一切都刚刚好。第二天陶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整理好下楼的时候看到秦文远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等他。
“起了?”秦文远朝他招手,“先过来吃点东西。”
陶蘅脚步一顿,“我以为你走了。”
“我们一起去宴会。”秦文远说。
吃完东西,两人出门坐车,陶蘅这时候才注意到秦文远身上穿的礼服和他的竟然是同一款式。
深蓝色复古西装外套,内搭同色系马甲,烟灰色衬衫,袖口别有银色袖口,量身剪裁的衣料恰到好处地收束着身体的每一根线条,勾勒出男人完美而坚实有力的身型。
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完美的年纪,秦文远更是人中龙凤,也难怪当年陶蘅会一眼爱上他,还爱了这么多年。
车子开到半路,秦文远忽然抓住他的手问道:“戒指呢?”
陶蘅一顿,“忘戴了。”
又问:“要回去拿吗?”
“不用,”秦文远说,“没关系,我们好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家当年对秦文远娶陶蘅是坚决反对的,原因有二,一是他是男人,二是他长得太像陶卓。
秦家从始至终都不同意秦文远娶个男人回家,没有子嗣后代,男人再好有什么用。再者,秦文远迷陶卓太深,稍不留神,秦家的家产说不定就要为陶家所有,而陶卓好不容易死了,又来一个陶蘅,他们如何能安心。
秦文远大概是知道这一点,婚后一年他很少带陶蘅出现在秦家人面前,而极少数的几次见面都免不了被秦家人冷嘲热讽,仿佛这样就能让陶蘅忍受不了自己离开秦文远,可惜陶蘅是个不要脸的,哪怕秦文远夜夜翻小情人的牌子,他也还是好好地缠在秦文远身边,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今天人多,你跟着我,有人搭话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快到的时候秦文远道。
“你妈跟我讲话呢?我要回吗?”
秦文远还是那句话,“你想回就回。”
在这方面秦文远对他几乎可以说是纵容。
一路疾驰,车子很快停在宴会的酒店大堂门口,两人一左一右开门下车,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些人都是本次宴会的客人,有秦家的旁支,有商场伙伴,也有世交好友,甚至对手,看到秦文远的车过来,个个蠢蠢欲动想上前来搭话。
秦文远却像看不到似的,直接绕过车尾走到陶蘅身边,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说:“走吧,先进去。”
二人并排进入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再加上跟着进来的,乌泱泱一大群人都围在秦文远身边,差点把老寿星都忽略了。
“妈。”
在外人面前,秦文远是个孝子,哪怕得罪外人也不能忽略了母亲,他上前牵住秦老太太的手,把一串漂亮的翡翠玉石项链挂在老太太脖子上,道:“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保养得很好,头发虽然花白了,皮肤却还像四十多岁似的,只有少许皱纹,她笑着握住秦文远的手道:“文远有心了。”
说完把目光落到他身旁的陶蘅身上,倒是没怎么摆脸色,但是笑容明显变淡了,“小蘅啊,最近在忙什么?我有几个月没见你了吧?”
老太太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儿媳妇嫁进门,几个月都不见婆婆,实在不像话啊。
陶蘅神色淡淡却又不失恭敬道:“妈,我没忙什么,就是文远太忙了,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所以才这么久没去看您,下次等文远有空了我们一起去。”
“文远能忙什么,除了公司的事就是……”
老太太这话是随口一说,但是突然反应过来,说到这儿就停了,周围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都有数,就是没人敢接话,倒是陶蘅跟没事人似的接了下去,“是,文远要忙公司的事,别的地方也需要他,他时间管理做得很好,每天空不出多余的时间,也没累着自己。”
这话极其讽刺,讽刺了秦文远,也讽刺了自己。见老太太面色不好,陶蘅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聊。”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秦文远拉住手腕,“跟我过来。”
陶蘅被秦文远拉着往宴会厅一侧的拱门走去,那里有个露台,没有人,适合谈话。
秦文远走得很快,脸色如常,嘴唇微抿,陶蘅直觉他在生气。
这倒稀奇了,秦文远居然会生气。
陶蘅来了兴趣。
一路上多少人在看他们,秦文远不在乎,把陶蘅拉出门后,他闭眼揉了揉额角,对陶蘅道:“陶蘅,你过了。”
“什么?”
“你不该说那些话,”秦文远在克制,声音依旧平缓,“你不是这么不知分寸的人。”
“那些话怎么了?”陶蘅莫名,“难道不是你让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秦文远拧眉看着他。
陶蘅忽地就笑了,“所以只是哄我的是吗?”
“陶蘅,”秦文远摇摇头,显得很是无奈,“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哄你,因为……”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嘛,我知道的,”陶蘅打断他,“你只管哄你的小情人就好了。”
他耸了耸肩,道:“抱歉,今天是我的错,大家都在等你,快进去吧。”
说完没再给秦文远说话的机会,转身回到宴会大厅。
第8章 小甜糕
宴会要一直持续到晚上,午宴后宾客们可在酒店各处自由活动,这是秦家自家酒店,没有无关人士打扰,众人喝茶的喝茶,打牌的打牌,休息的休息,顶楼还有桌球、泳池、影厅歌房等娱乐设施。
趁着秦文远陪宾客喝茶谈事的空档,陶蘅上楼开了间房想睡个午觉,刚脱了衣服躺下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他并不是很想起来开门。
敲门声在继续,没有人回答他。
陶蘅闭上眼睛,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想搭理。
咚咚咚!
门外之人并没有停止的意思,陶蘅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爬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看上去像是……秦文远喜欢的类型。
没错,就是秦文远喜欢的类型,因为男孩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眼尾微翘的凤眼,但气质又和之前见过的莺莺燕燕不一样,骄矜傲气,全身散发出一股贵气,仿佛一只骄傲的纯血统孔雀。
“什么事?”陶蘅问道。
“你就是陶蘅?”
男孩扬起下巴倨傲道,虽然是疑问句,却很笃定。
“是我,”陶蘅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地回他,“找我什么事?”
“你赶紧和秦文远离婚。”命令的口吻。
“为什么?”
“他是我的。”男孩说完一抿唇,那高傲的小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别跟我抢,抢也抢不过。
陶蘅没说话。
男孩见他不应声,继续道:“我是沈祁然,你应该听过吧,沈家的独生子,和秦文远门当户对,而你们陶家早就没落了,你这个陶家的私生子算个什么东西?!”
沈家?
陶蘅当然知道沈家,的确是门当户对,怪不得底气这么足,原来是有家族支撑,到底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
陶蘅问他:“你们睡过了?”
男孩耳朵尖泛红,一脸羞涩道:“那当然了,他说过会对我好的。”
秦文远是不是真的对他说过这些话,陶蘅已经不想去猜测真假了,他只是觉得很累,就像几百斤的麻袋压在身上,整个人几乎站不住。
他握住门框,深吸了口气道:“知道了,我会离婚的。”
男孩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你是认真的?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认真的,没敷衍你,”陶蘅握拳顶了顶胃,中午吃了几个糯米做的小点心,胃有点疼,“还有事吗?没有我关门了。”
说完不等男孩应声,直接把门关上了。
陶蘅回到床上,仰躺着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翻个身侧躺,闭上眼睛抱住膝盖,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形,仿佛这样就能削减身体带来的不适。
陶蘅是被胃里的绞痛疼醒的,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只睡了四十分钟,而秦文远在十分钟前给他打过电话,但因为静音没接到,后来又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在哪里。
陶蘅抱着肚子从床上坐起来,身上一片冰凉,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也是凉的,喝下去并不好受,还有点想吐。
“呕——”
说吐就吐,陶蘅连滚带爬往卫生间跑去,趴在马桶上把中午吃的东西全吐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