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半个小时后,他拿出秦文远的手机,凭借记忆给周鹤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自动挂断后,他又打了一遍,这次周鹤很快接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哪位?”
陶蘅立马道:“周鹤,是我。”
周鹤愣了很久,才压抑着声音道:“陶蘅?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这是谁的手机?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此时是凌晨五点多,天已经亮了,但大多人还在睡梦中,周鹤接到这个电话,第一反应就是陶蘅出事了,急得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来,“姓秦的又发疯了是不是?!”
听到周鹤的声音,陶蘅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逃出来了,但我不能去你那里,秦文远一定会找过去的,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就要出市,不管去哪里都行,我现在就要走!”
“好好好,你别急,别哭,”周鹤那边传来细细索索的衣服摩擦声,“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你放心,我去借我朋友的车送你出市,秦文远查不到的。”
陶蘅连忙道:“你别过来,我还在秦文远家这边的山上,我现在下山去打车,你到离你家两条街的那个咖啡店后门口等我,对了,来的时候给我带一身衣服,还有鞋子袜子,还有还有,带上口罩和帽子。”
周鹤一听陶蘅连衣服鞋子都没穿,情绪激动道:“秦文远这个畜生!他到底想干什么!”
陶蘅现在没有精力和他一起骂秦文远,叮嘱了两句便把电话挂了,然后他把秦文远的手机扔在地上,捧了很多枯叶子将手机盖住,忍住脚底的剧痛往山下跑去。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穿出树林走到一条有车经过的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送他到和周鹤约定的咖啡馆。
下车后,周鹤已经等在咖啡馆后门,看见他从车上下来,跑过去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脱下风衣将人紧紧裹住。
陶蘅披上风衣,对周鹤道:“帮我付一下车钱。”
周鹤付完打车钱后,往四周看了看,随后拉着陶蘅坐进了路边的一辆越野车里。上车后,他指了指后座的两个袋子,说:“里面是衣服和鞋子,还有碘酒纱布,你先把伤处理了,再把衣服换上。”
说着,他把车启动,开了出去。
坐在封闭的移动的没有秦文远的空间内,陶蘅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他无力地瘫倒在座椅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第37章 不好的预感
车子一路向城外疾驰,周鹤在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看了陶蘅一眼,发现他正弯腰用碘酒擦拭脚上的伤口,那些伤口密密麻麻,混合着血和污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转回头去,说:“我给你找个诊所处理一下吧。”
“不用,”陶蘅把用过的棉花装到一个小袋子里,在脚上裹上绷带,套上袜子,最后才塞进鞋子里,“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秦文远很快就会追过来。”
周鹤问他:“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陶蘅把两只脚都处理好了,盯着窗外看了很久,才道:“没想好,一直开吧。”
周鹤点头,“好。”
两个小时后,周鹤把车停在高速公路的某个服务站,下车去买了两瓶水和一袋子食物拎上车,“你下车太冒险了,将就吃吧。”
“谢谢。”陶蘅拆了一袋面包,就着水咬了一口咽下去,他抬头看周鹤,发现他黑眼圈很重,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你怎么了?最近很忙?”
周鹤摇了摇头,“没什么,工作上有点事。”
陶蘅有些狐疑,周鹤工作能力很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当上正式律师,而且他的性格一向开朗,从来不会因为工作的事情影响到个人的状态,除非……
陶蘅一把拉住他,“上次的事……是不是秦文远后来对你做了什么?”
想起之前被秦文远压在周鹤床上侵犯,陶蘅就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尴尬,想起那件事,他就觉得秦文远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周鹤双手捂脸用力搓了搓,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我前段时间接手了一个案子,被告本来已经在法庭上松口,二审的时候突然又改口,我原告这边很多事情就被搞得很复杂,案子也越来越棘手,我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周鹤三言两语,陶蘅却听出了端倪,“你怀疑被告改口是有人指使的?”
周鹤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是有人亲眼看到被告和可疑人员接触过,我不得不怀疑。”
“不用怀疑了,一定是他,”陶蘅拍了一下副驾驶的椅背,情绪激动道,“秦文远这个王八蛋!早知道多扎他两下!”
“咳咳!”
周鹤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你说什么?你扎他了?你扎他哪了?拿什么扎的?人怎么样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陶蘅的手又止不住开始颤抖。
“吃饭的叉子插在他肩膀上,流了很多血,但我逃出来的时候叫人立刻送他去医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那就好,”周鹤松了口气,“没事你就别管了,逃吧,逃出去离他远远的,以后都别见他了。”
陶蘅是真的希望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可是……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周鹤用下巴示意中间置物架上,“自己拿,密码******。”
陶蘅打开手机自己的微信,找到郑明的号直接拨了一通语音过去,那边郑明接了:“陶蘅?什么事?”
“台长,”陶蘅有些难以启齿,“密室逃生这档节目我可能……可能做不了了,我……”
“嗯?”郑明语气疑惑,“你说什么?秦总没告诉你吗?”
“什么?”
陶蘅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郑明说:“秦总已经帮你辞掉了电视台的工作,这档节目我们已经换人了。……他没告诉你吗?”
陶蘅心猛地往下沉,“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想啊,应该是上周三,他亲自给我打的电话,”郑明说,“违约金他也已经帮你付清了。”
陶蘅突然感觉一股嗡嗡的声音堵住他的耳朵,郑明后来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手机从耳边滑落掉在车座下面,陶蘅抱住头,脑袋里某根神经突突直跳,疼得他快要死过去。
这股疼痛持续了很久很久,渐渐地,他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第38章 我能怎么办(加更)
“陶蘅?陶蘅?”
陶蘅从黑暗中醒来,一丝光亮坠入视网膜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叫他,是周鹤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周鹤焦急的脸。
“陶蘅?”周鹤凑近了拍了拍他的脸,“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陶蘅把手臂横在额头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怎么了?”
周鹤说:“你晕过去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身上有别的伤,差点想送你去医院。”
他们还在周鹤的越野车内,看来晕的时间不长,陶蘅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手腕上这只表还是秦文远送给他的,每晚秦文远替他洗完澡都会强迫他戴上,他戴习惯了,就没想着解。
“你到底怎么了?”周鹤把他扶起来靠在椅背上,“打着电话呢突然就不省人事了,你那个台长到底说了什么?”
想起电话的内容,陶蘅心里一阵难受,对秦文远的憎恶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但看着周鹤疲惫的神情,他不想把这些破事再拿出来让他心烦,于是说:“没什么,可能伤口太疼了,有点难受。”
周鹤见他没什么事了,便爬回驾驶座,道:“现在出发吧,争取今天之内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周鹤还有工作,能抽出一天来陪他已经很不容易了,陶蘅没办法再要求他做什么,说道:“下午两点前,开到哪里就哪里吧,你赶回去处理你的事要紧。”
周鹤没说话,开车出了服务区。
他们一直沿着高速公路往南开,下午两点十分,车子驶入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小城不发达,但人口紧密,街道干净整洁,绿化做得也很好,是个宜居城市。
“就这儿吧。”陶蘅看着街道两旁路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找个酒店放我下来。”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周鹤突然道:“陶蘅,你真的想好了吗?一个人在……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不能做你想做的工作,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你真的想好了吗?”
陶蘅很快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能怎么办?”
是啊,还能怎么办?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愿意离开A市,但凡秦文远大人大量放过他,他都能对秦文远感恩戴德,一天三炷香拜他。
可是可能吗?
陶蘅仰头看着车顶,半晌叹了口气道:“周鹤,我没有办法,除了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老天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就因为我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他就要这么惩罚我吗?”
周鹤皱着眉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哥哥他已经死了,你是在他死之后才和姓秦的王八蛋结的婚,如果老天连这都要惩罚,那以后死了老婆老公的是不是都不能再找人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