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车稳稳地停在沈祁然身边,沈祁然扭头,看到车里秦文远的一瞬间,眼泪一下子流了满脸。
沈祁然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自从上次秦文远把他送回去,沈益锋就把他关了起来,没收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这件事秦文远不知道。今天,沈祁然在家闹绝食,沈母熬不住,把他放了出来,沈祁然拿出母亲给他的手机一路打车到山脚下,被岗亭拦住了,这才徒步上山。
“上车。”秦文远道。
沈祁然开门坐进去,盯着秦文远的脸,哭得更凶了。
沈祁然最近瘦了不少,整个人显得很憔悴,双眼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可怜又倔强。
秦文远不喜欢沈祁然,但沈祁然的身份摆在这儿,让他没办法随意打发,他吩咐司机开车,把沈祁然带回了秦家大宅。
秦文远带着沈祁然进门的时候,陶蘅还没有下楼,秦文远把沈祁然交给陈伯,想上楼看看陶蘅,却被沈祁然一把拉住。
沈祁然拉着他的胳膊,期期艾艾道:“文远哥哥,你陪陪我。”
秦文远道:“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你。”
“不要,”沈祁然又开始哭,“我不要回去,回去了我爸又要把我关起来,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我不要再回去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秦文远头疼,开始后悔当初碰了沈祁然,他面色一点点冷下来,“你不打我打。”
说着拿出手机给沈益锋拨电话,沈祁然像疯了似的扑过去夺过他的手机摔在地上,叫道:“我不许你打!”
他大喊:“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秦文远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刚刚手机被抢的时候,手也被他的的指甲抓了一下,这时有些火辣辣的疼,疼痛加上烦躁,让秦文远的耐心快要告罄。
陶蘅站在楼梯上目睹了这一切,冷哼一声,转身返回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沈祁然终于闹累了,秦文远把他安置在客房,吩咐佣人送饭进去,自己没有久留,推开了主卧的门。
陶蘅坐在床上看书。
折腾半天,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主卧里只开了一排壁灯,暖黄色的灯光投射在床头,恰好供陶蘅阅读。
秦文远进去的时候,陶蘅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时,心里有些异样,但很快略过了,视线又重新落回书页上。
秦文远关上门走进来,在床边坐了下来,问他:“身体怎么样?”
昨晚有些激动,早上起来后他帮陶蘅检查过,那儿有些肿了,但他急着去公司,便没管,也不知道陶蘅自己处理过没有。
陶蘅摇了摇头,“没事。”
秦文远摸了摸他的脸,“下楼吃饭好吗?”
陶蘅没有让自己饿肚子的打算,点了点头,在秦文远的注视下披上衣服,跟着他一起下楼去了。
沈祁然大概是累得睡着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地吃完一顿晚饭,陶蘅自顾上楼回到卧房,刚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秦文远却推门走了进来。
陶蘅以为他是进来拿衣服的,谁成想他却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陶蘅下意识退了一步,“什么事?”
秦文远理所当然道:“洗澡。”
陶蘅转身走开,“那你先洗吧。”
秦文远却拉住他,“一起。”
陶蘅用力甩开他的手,“不要,你去陪他吧。”
“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陶蘅其实并不想这么说,显得自己好像在吃醋,但话已经出口了,索性便说下去,“都把人带回来了,去陪陪人家吧。”
秦文远没说话,拉着他走进浴室,关上门,开始给他脱衣服。
陶蘅很生气,用力推了他一下,秦文远被推得往后倒退几步,腰撞在洗手池上,发出一声闷哼。
陶蘅愣了愣,然后愤愤地开门走了出去,扔下一句话,“爱洗你自己洗吧。”
第23章 你不该怀疑我
当天晚上秦文远没有动陶蘅,洗完澡后,他给沈益锋拨了个电话,告诉他沈祁然在自己这儿,问他明天是派人来接还是他派人把人给送回去,沈益锋不知说了什么,秦文远回他:“嗯。”
挂了电话后,他在陶蘅身边躺下来,说:“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陶蘅背对着他,没搭腔。
秦文远说:“他从家里逃出来找我,明天他父亲会亲自来接他。”
陶蘅还是没出声,但秦文远知道他没睡着,于是又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跟别人上床,我就会做到。”
秦文远说完,等了一会儿,才等来陶蘅的一声淡淡的“嗯”,他笑了笑,翻身把陶蘅搂进怀里,脸埋在脖子里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陶蘅想起来,季牧桥开给他的助眠药不知道被他塞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天上午陶蘅圾拉着拖鞋下楼的时候,沈益锋已经在楼下坐着了,而沈祁然则垂着脑袋坐在一旁,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明显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秦总,犬子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也希望秦总不要再给他任何机会。”
秦文远点头,“我会的。”
说完,秦文远又道:“这件事情是我没做对,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的利,明天我会召开董事会,如果不成功,我个人出。”
沈益锋顿时喜笑颜开,不用把儿子舍出去,还能额外得到利润,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好好好,秦总果然爽快,那我就谢谢秦总了。”
说着,他拉住沈祁然的手腕站起来,“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小然回去了,麻烦秦总了。”
秦文远抬了抬手,“请。”
沈益锋拉着沈祁然往外走,沈祁然却不肯走,用力抓着沙发的扶手,含泪看着秦文远道:“文远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秦文远安抚,“祁然,听话,跟你爸爸回家。”
“我不要回家,”沈祁然带着哭腔说,“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秦文远沉默地摇了摇头,站起来,赚钱准备上楼,看到站在楼梯上的陶蘅,整个人明显一愣。
沈益锋这时也看到了陶蘅,更觉得自家儿子丢脸,呵斥道:“跟我回家!”
沈祁然又开始哭,弓着身子,整个人缩起来不肯走,沈益锋气急了,弯腰将人扛起来出了秦家大门,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车子引擎越来越远的声音,整个宅子安静下来,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陶蘅看完戏,走下楼,说饿了,厨娘忙不迭地准备吃食,陶蘅坐在餐桌边等吃的,看到秦文远也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
陶蘅没说话,转头看着窗外,陈伯正在指挥工人们给喷水池做清洁,捞出死鱼,放入新鱼。
陶蘅想起他刚来秦家的那天。
那天是秦文远向他求婚的日子,他跟着秦文远来到这座大宅,他很兴奋,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新鲜。那天,陈伯也是这样指挥工人们给喷水池做清洁,看到他恭敬道:“陶先生。”
但是陶蘅看得出,陈伯对他只是表面上的恭敬,内心是冷漠的,不过陶蘅不在意,从始至终他在意的只有秦文远的态度,而现在,连秦文远的态度,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陶蘅想得出神,手突然被秦文远抓住,“在想什么?”
陶蘅下意识想把手抽走,但忍住了,回他:“没什么,想起了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给喷泉池子换鱼的。”
秦文远朝外面看了一眼,又听见陶蘅说:“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儿是什么时候吗?”
秦文远想了想,说:“去年的五月六号。”
他没记错。
陶蘅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秦文远这个人,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陶蘅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仿佛这么多年的倾心相对,到头来就只是一个笑话。
厨娘把吃食送上来,陶蘅低头吃东西,左手仍被秦文远握着。
秦文远握着他的手捏了捏,说:“怎么这么凉?”
他吩咐佣人,“上去拿件衣服下来。”
陶蘅想说不用了,秦文远已经坐到他身边,拥着他说:“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许一声不吭。”
他捏了捏陶蘅的后颈,又揉了揉他的耳垂,轻声道:“你新节目快要录制了,不能生病。”
陶蘅闻言猛地想起来,离他签节目的合约已经过去了快要两个月,当初节目组那儿的确说前期准备需要一两个月,但他到现在并没有收到通知说要录制。
对了,没收到通知不代表没通知,也可能是没通知上。
他的手机早就被秦文远断了,收不到通知才是正常的。
“你怎么知道?”他问秦文远。
“郑明给我打过电话了。”秦文远说,“下周一录制,到时候我让人送你过去。”
陶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在为终于不用整天闷在这个牢笼似的大宅子里而感到高兴。
佣人将他的外套送过来,他正要接,被秦文远拿过去,帮他披到肩膀上。
饭快吃完的时候,秦文远突然对他道:“我跟沈祁然已经没什么事了,他不会再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