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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钓你啊 (苦司)


  半晌,戚雨迟嗯了一声。
  “以前我也想象过,假如我真的在现实里遇到需要法律帮助的人了我会是什么感觉,我之前一直觉得我会很开心,会很兴奋,因为我学到的东西终于有用。”
  他缓缓说着,“但是今天……我觉得我被上了一课。我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就是说,法官和律师的共同点都是从事法律工作,都会与普通市民相遇在他们一生中最重要且最艰难的时刻。[1]”
  “现在我理解这句话了,我之前的敬畏感还不够。”
  戚雨迟动了下,脑袋仰了仰,突然想到:“一个法律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2]”
  他知道谢月野一定也知道这句法谚。
  “师兄,你死过吗?”
  谢月野垂着眸子,薄唇缓慢地吐出两个字:“死过。”
  两人眸光相接,对视了几秒。
  戚雨迟先眨眼,忽然不想聊这个话题,摇摇脑袋,抬手碰了下谢月野眉毛,语气很轻:“原来是这个感觉。”
  他收了脚,蹲在床上用指腹摸断的那边,这里其实是被一条很淡的伤痕分开的。
  有些事情好像就摆在他面前,但戚雨迟没有问,只是偏头,跟着自己指腹慢慢看他。
  谢月野不避着他眼神,没什么好躲的,但是戚雨迟越看越难受。
  这是一种无声但默契的难过。
  戚雨迟手指还搭着他眉毛,手腕那一截靠着他脸,谢月野忽然低眼凑上来,抬手握住他小臂,嘴唇几乎贴到戚雨迟清瘦的手腕。
  这么一怔,戚雨迟手指颤抖着盖在他脸上。
  谢月野只是轻轻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吸气声,“你身上这个味道好像橙子。”
  “哦,就说这个啊?”戚雨迟勾着手指划了下他很短的头发,“那你多闻闻呢?我平常就喜欢用橙子味儿的洗衣液,橙子味儿的沐浴露。”
  谢月野闭了下眼,这次是真笑起来。
  他手一撑就坐直了,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
  戚雨迟也倒回去,谢月野站起来坐到自己床上,按墙壁上的开关,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睡了吗?”戚雨迟问。
  “嗯。”谢月野掀开被子躺下来,身子朝着戚雨迟这边。
  说着要睡觉,戚雨迟却不怎么踏实。
  脑子里先是冒出刘常泓和张莲庆,又冒出谢月野失控的样子,最后兜兜转转回到谢月野说出口的那两个字。
  “死过。”
  第二天他们先去看了满满,这孩子在老师办公室里等他们。
  戚雨迟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问他好点儿没,满满点了点头,又犹犹豫豫的。
  “想问什么?”戚雨迟看着他,“和我说呗。”
  “我爸爸妈妈会怎么样?”满满问。
  戚雨迟摸摸他头发,“你也不希望爸爸总是打妈妈对不对?”
  满满点点头。
  “我们在保护你们,你相信吗?”
  满满眨着眼。
  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点黑,身上穿着校服,左胸印了一行学校的名字。
  他手上常常有伤口,指腹被磨得粗粝,他能跑得很快,帮家里做绝大多数的活,他懂得保护家人,能判断是非对错。
  可是他才十岁,好像已经背负一个既定的命运。
  戚雨迟没有想过能从满满这里听到什么,可是满满望着他,认真地问:“哥哥你也是学生吗?”
  “对,我是大学生。”戚雨迟说。
  “我也能读大学吗?”满满揪着自己衣摆,这个年纪的男生不是很能站得住,他身子有些摇晃,头低着,眼睛却向上看。
  “当然可以,只要努力学习你就可以,”戚雨迟给他拉了拉校服的衣领。
  “昨天晚上害怕吗?”谢月野问。
  满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神纠结地看了眼他们,又盯着脚下的地,摆了摆脑袋。
  片刻之后他肩膀耸了耸,抬起手在眼皮上搓了一下。
  “我、我……”满满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他的声音很小孩儿,处在那种不太能控制自己音色的阶段,脆生生的。
  戚雨迟浑身上下摸了一通没找到纸巾,还是从谢月野那里接过一张,满满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想说话但是被哽咽在喉咙里,最后只做了个口型。
  “我害怕。”
  戚雨迟骤然鼻酸,握着他的肩膀不断地拍。
  “没事儿的,我们走了之后别的叔叔阿姨都会照顾你,以后你不会再被打了,而且我相信你在很快地长大。”
  满满抽泣着连连点头,眉毛鼻子眼睛皱成一团,他却用力地吸着鼻子呼吸舒展五官。
  “我不会哭的,”满满挂着眼泪努力笑,笑着又一顿一顿地打哭嗝,“我会、保护好我自己,还有妈妈……”
  走出学校的时候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太阳也完全升起,初生的光线沿着街道洒下来。
  戚雨迟给谢月野扔了颗糖,还是橙子味儿。
  他自己先剥开了,扔进嘴里含着,说话不是特别清楚,“有点儿酸甜……哎我刚才差点儿被酸哭了。”
  谢月野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戚雨迟,一只手揣在裤子兜里,另一只手微微张开。
  戚雨迟笑了下,一步靠上去抱着谢月野,谢月野的手也横过来揽着他。
  望着这条狭长的街道,谢月野偏头在他耳朵上面的头发抵了抵。
  “我们都别难过。”
  作者有话说:
  [1]引自,[日]秋山贤三:《法官因何错判》,曾玉婷、魏磊杰译,法律出版社2019年版,第1页
  [2]一个法律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引自法谚
  一个法律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是他认识到深信不疑的法律并不代表正义,然后他在自己的正义中复活。第二次,是他为自己谋私利的个体那部分死去,剩余的部分在群体利益中继续存在。第三次,他否定群体,热血再次为群体中的个人而沸腾。


第17章 那你选一个直的啊
  到派出所的时候康少安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放了一杯热茶。
  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早上都要喝茶,这次来他还自己带了几包茶叶。
  “来了?”康少安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来坐。”
  谢月野倒是坐下了,戚雨迟还问了声好才敢坐下来。
  很快进来两个民警问他们要不要喝水,他们都说不用了。
  派出所的环境也不是特别好,连窗户都还是那种老旧的绿色玻璃,一把很小的电扇挂在头顶,吹着微弱的风。
  “我们还要继续对张莲庆做工作,昨天晚上已经让她的亲姐姐过来了,沟通了一个晚上,现在她愿意去做鉴定,”康少安说着,神色稍缓,“人暂时拘留了,后续的事情当地机关会跟进,我们也会持续关注。”
  这天上午戚雨迟没有能见到张莲庆,可是回去的时候已经踏实许多。
  最近的基层法院距离这里还有一座山,而他们离开时,戚雨迟看到派出所专门给法检过来开展巡回审理和送法下乡的人员准备的办公室,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里面忙碌着,这几天积累出来的案卷和各种材料几乎堆满整间办公室。
  走廊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图,上面是一把天平。
  戚雨迟顿了脚步,问谢月野:“你觉得天平的两端到底放了什么?”
  谢月野停下来,却反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其实想过,但是我觉得都不太准确,”戚雨迟抱着手,“比方说,一边是法律,一边是道德,我觉得这两者就不是绝对的相等。”
  “嗯。”谢月野赞同。
  “还有,一边是事实,一边是证据,这也不行。”戚雨迟又说。
  谢月野抬手贴了下他后颈,“这把天平是我们追求的,所以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比如一边是罪,一边是罚,”谢月野望着那张贴图,一把黑色的天平端端正正的,“这是审判。”
  戚雨迟一下被打通了思路,眼里闪着光偏头看他,“所以,一边是法律,一边是正义,这是不是就是初心?”
  沉默片刻,谢月野的手指在他皮肤上轻轻一点。
  “是。”
  离开的时间是明天早晨,下午他们已经在开展收尾工作。
  戚雨迟还以为来的人会少些,没想到村民知道他们要走了,反而更加热情。
  一直到晚上接近八点才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到招待所已经累得不行。
  戚雨迟睡眼惺忪地坐在桌前捧着碗吃了饭,桌上师兄师姐都笑他怎么没精神,戚雨迟也跟着笑,就谢月野低头看了眼他碗,抬手在他后颈上刮了下,问:“还吃肉吗?”
  “不要了,我好困。”戚雨迟小声地和他说。
  洗漱完才九点多,戚雨迟睡着前听到谢月野问:“明天早上要去看日出吗?”
  “好啊……”戚雨迟随口就答应了。
  山上看日出,感觉应该还可以。
  这一觉戚雨迟睡得挺沉,耳边响起夸张的闹钟声的时候他没做梦,所以很快就醒了。
  不是自己的手机,是谢月野的。
  他半抬起身子,正想叫谢月野一声,他已经从床上爬起来。
  “起床了。”谢月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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