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玩儿上纯情了,戚雨迟切地笑了声,还是把手搭在他掌心。
谢月野收紧捏了捏,没有多余的动作。
“快进去吧。”
这一栋楼是村里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两个人一间房。
两个女生住在一起,谢月野和戚雨迟一起。
房间不大,两张只比宿舍的床略大一些的单人床中间几乎没有什么空隙。
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行李箱,整个房间要转个身都很困难。
谢月野的行李箱格外大,单独占据了一个角落。
上楼的时候戚雨迟还拎了一下,问:“你的怎么这么重?”
“我们带的宣传资料,还有电脑也在里面。”谢月野说。
“哦……”戚雨迟突然庆幸自己还带了一本本校的民法教材。
窗户大开着,戚雨迟过去关上了,只留了一条小缝。
楼下的炊烟飘上来,是有人在帮他们烧水。
这边人洗澡都是要靠烧水的,但他们来了之后天天洗澡也不现实。
谢月野看戚雨迟站在窗边发呆,走上去问:“后悔没?”
戚雨迟看着他:“暂时没有。”
“所以我说是骗你来。”谢月野说。
“我自己要给你唱后半句的。”戚雨迟耸了耸肩。
谢月野抬着眉嗯了一声。
两人没聊多久就下楼了。
热水已经烧出几大桶,他们用小桶分了提到浴室去。
浴室是公共的,那种农村里的厕所,隔出一小片地方给他们洗澡。
戚雨迟拿着洗漱的东西跟着谢月野过去。
一次正好能去两个人,中间也有防水帘子隔着,但谢月野还是问他:“你介意吗?”
戚雨迟已经把外套脱在了外面,谢月野问的时候他已经抬手捞起了衣服下摆,三两下就脱掉了。
“不介意啊。”
谢月野看他一眼,说:“不介意就算了,你也不用这么主动……”
“我冷啊!不跟你贫了。”戚雨迟跑进帘子里。
很快谢月野就听到他往身上浇水的声音,但毕竟不是淋浴,水温控制不好,戚雨迟被烫得啊了声。
谢月野看着帘子下露出的两只清瘦脚背,咬着牙自己进了旁边的帘子。
戚雨迟从小就是在大城市长大的,这种洗澡方式他是第一次,毫不夸张。
因此还觉得有点新奇,戚雨迟一边洗一边和谢月野聊天,问他:“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没多久,不过不是康老师带的,”谢月野说,“当时时间长,差不多一个月,所以这边的人很多都认识我,还有今天吃饭的时候过来的那个师姐苏灵,上次她也在。”
“哦……”戚雨迟懂了,“那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会觉得不习惯吗?”
“没有。”谢月野的声音显得挺空旷的。
洗完澡换上厚衣服,戚雨迟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
他和谢月野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去康少安的房间开会。
主要是要安排明天的活动,明天第一天要先开一个讲座,由康少安主讲。
康少安已经把戚雨迟也当作他们团队的一员,让他跟着谢月野。
一天下来大家都很累了,短暂的会议后各自回房间睡觉。
戚雨迟爬上床就困得不行,连被子都没拉出来。
谢月野在他身后把门反锁了,走进来,晃了晃他肩膀让他起来。
戚雨迟起不来,不想动。
谢月野手掌原本搭在他肩上,慢慢往下滑,手指也轻轻地按。
谁都没有说话,但戚雨迟吸了吸鼻子,抓紧了被子。
谢月野的手停在他尾椎的位置。
“还起来吗?”他问。
戚雨迟动了动,脸偏了个方向,接着像青蛙一样爬起来坐在床头,揉了下鼻子。
“起来了。”
他立马掀开被子钻进去了。
谢月野无声地笑了下,抬手关了灯。
第12章 绿豆汤
晚上戚雨迟睡得很沉,第二天闹钟响他都差点没听见,还是谢月野过来叫的他。
晨间也很冷,戚雨迟在外套里穿了件短袖,等着中午热了好脱掉。
他和谢月野一起在院子里洗漱,从管子里放出来的山泉很冰,像刚刚融化的雪水。
戚雨迟刚刚洗漱完,拧开他带来的防晒,问谢月野要不要。
谢月野问:“你还要抹这个?”
戚雨迟瞪他一眼,直接上手给他抹。
防晒粘乎乎的,这种感觉谢月野很不习惯。
他俩在这儿弄半天,要走的时候看见康少安和几个男生一起从一条路过来。
他们喘着气,身上流汗,原来是去晨跑了。
“老师好。”戚雨迟挥挥手。
“起来了?”康少安跑过来,和戚雨迟聊了几句,主要是怕他不习惯。
大家一起去吃早餐,早餐是昨天晚上帮他们烧水的那位中年妇女很早起来做的。
有包子馒头和粥,还炒了几样青菜。
村子里的食物味道都和外面的不太一样,粥的米粒都是分开的,包子馒头吃着更香,青菜有泥土的味道。
戚雨迟饿了,吃得很满足,粥都喝了两碗。
早餐之后他们要开一个短暂的晨会,戚雨迟去帮着洗碗,那位中年妇女给碗打泡沫然后刷一遍,再递给戚雨迟清洗。
她和他说她姓张。
洗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聊起天,戚雨迟问:“您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我一出生就在这里的,”张阿姨的口音比村支书重多了,她说话戚雨迟要很费劲才能大概理解,“我们一家人都一直在这里。”
“你们没有出去过吗?一次都没有?”戚雨迟问。
“我老公年轻的时候出去打工,我到镇上有过,”张阿姨粗粝的手把碗递过来,“出去太麻烦了,现在修路了还好点,以前都是土路,下雨走不动的。”
戚雨迟点点头。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他没看清,但今天早晨看清了。
他们过来的那条路虽然窄,但却是水泥路。
进山那么远的路程,要修一条水泥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洗完碗帮着放回去,张阿姨才笑着问戚雨迟:“你们这次又说来讲《民法典》的吗?”
戚雨迟手顿了下,有点惊讶于她知道了《民法典》。
“是的。”戚雨迟说。
“哎哟,上次你们来我就没搞懂,我们这里都用不上什么法啊,我也看不懂几个字。后来有个小伙子跟我说了半天我才大概明白,”张阿姨乐呵呵的,“后来我儿子有天上学回来说老师和他们讲了这个,我还能跟他聊上几句了。”
戚雨迟也笑了。
“您儿子多大了?”
“刚好满十二。”张阿姨说。
“小七。”谢月野在身后叫他。
戚雨迟听出是谢月野的声音,但是愣了下才转身。
“走了。”谢月野手里夹着根烟,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戚雨迟和张阿姨道别,跑过去,跳了一下手勾在谢月野脖子上,问:“你干嘛这么叫我?”
“没有人这么叫过你吗?”谢月野偏头看他。
他身上烟叶的味道很重,戚雨迟还特意埋头看了眼他抽的是什么烟。
谢月野抬了下手,说:“一个村民递给我的,可能有点重。”
他干脆掐了,扔到烧火的灶里面。
一群人在屋外集合准备出发,他们要去的是村子里一个小广场,台子前一天晚上就搭好了。
谢月野给戚雨迟分了一张工作证,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他的名字,字迹很锋利。
“谁写的?”戚雨迟拿起来看。
“我啊。”谢月野说。
戚雨迟也看了眼他的牌子,谢月野的还有照片。
让戚雨迟觉得很惊讶的是,现场竟然已经有挺多人了。
所谓的广场其实就是村子里办公楼前的一片空地,摆了一排很长的桌子,搭了一个小小的讲台。
桌子前三五成群地站着人,多数都是背着背篓,提着菜的老年人。
当然还有许多孩子,今天是周末,他们都不上学,跟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出来看看热闹。
当地法院和检察院参与本次活动的工作人员也都到了,全穿着规整的制服。
两边简单认识了下,村支书拿着话筒上台,让大家安静。
为了让大家都能听懂,村支书半是方言半是普通话地说着。
“今天我们特地请到了S大的教授康少安,这位教授,是专程下来给我们普及法律知识的。别说我们用不上法,之前他们来的那次,不还是好多村民都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吗?大家要信任他们,欢迎他们。”
戚雨迟听着,看底下村民们的反应。
大家似乎也没有觉得很无聊或者很排斥,和戚雨迟想象中的情况有一定差别。
很快康少安上去开始了演讲。
虽然戚雨迟从前没有听过康少安讲课,但他肯定现在康少安说话的方式和他讲课有本质的差别。
他更没想到的是康少安竟然也能说出微微带着方言感的话。
康少安并没有和大家介绍法律,而是聊了些日常,和大家分析生活中常常能见到的一些问题,并引导他们产生法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