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搭上周临纤细皓白的腕子,肌肤滑腻,他下意识地就想使力握紧,却被周临猛地挣脱了。
周临撤回手,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我要走了。”他冷着声音强调。
怀平益恍若未觉:“别啊,才刚来,再陪我们玩一会儿。”
这语气,根本没有把周临当成一个平等地位上的人来对待。
周临心底有些发虚,但面上却不表露出分毫,怀平益几步走过来伸手要拽住周临,被他一下子躲开。
几次碰不到周临,怀平益渐渐开始烦躁起来,心想再这么猫捉老鼠下去,他就要叫其他几个人一起上了。
他又一次伸出手,这次眼见着就要碰到周临。
门忽然被推开,郑栌满脸水痕地走了进来,看见眼前这副场景,当即伸出手横档住怀平益的动作,怒骂了他一声:“你做什么!”
怀平益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啊。”
郑栌的脸上和头发都是湿的,不知道刚刚做什么去了。
他一只手把周临拽到身后护着,横眉竖目地看着怀平益:“发疯之前,先考虑考虑周家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哦?”怀平益挑眉然后轻笑了一声:“我只怕周家的少爷,可不怕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野种。”
“现在的周临,算个什么东西?”
第五十一章 在想怎么讨好你
怀平益眉尾高高扬起,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里面似乎含着不屑,又有些别的东西在。
——现在的周临,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一直在周临的脑子里回响。
周临是第一次从怀平益的嘴里听见如此轻蔑嘲讽的话。
以往温和的表皮被骤然撕下,露出里面可怖的真实嘴脸来,周临愣愣地看着对方,几乎要以为他们从未认识过。
对于身份被揭露后可能会遭到的待遇上的转变,周临此前也隐隐有所预感。
他一直知道自己身边不乏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之辈,他也从未将他们放在心里过,狐朋狗友罢了,只有无聊需要热闹时才会把他们约出来凑人头。
不把他们当真心朋友来看,周临自然也不会为了他们的态度变化而受伤。
但他未曾想过,连怀平益这样的,在他心里印象极佳的人竟然也是这样对待他的——有利用价值时便凑上来曲意逢迎,没有利用价值时就一脚踹开甚至出言侮辱,精明冷血自私到了极点。
他突然感到一丝心寒,像怀平益这样能伪装的人,他身边还有多少个?
周临在这边齿冷,他身侧站着的郑栌听见怀平益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冷凝了起来。
“你又算什么东西?”郑栌一字一顿慢慢道,声音扬起。
被郑栌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怼了回来,怀平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虽然我们两家家境差不多,但郑家最近不太好过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起冲突。”
郑家最近经营上出了点问题,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很难熬。郑父郑母都很是头疼,在争取一个项目来挽救,刚好这个项目现在被卡在了怀家手里,这也是今天郑栌来赴了怀平益邀约的原因。
看出来了怀平益在威胁他,郑栌神色依旧冷静:“我郑家人微言轻,自然不足为惧,但你想想,周家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吗?”
怀平益嗤笑一声:“现在,周家还是他背后的依仗吗?”
“就以周临现在的身份,周先生撵他走都来不及,又怎会替他出头?”怀平益消息听得不全面,还以为周临是周夫人的出轨产物。
“你又能保证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吗?”郑栌反问他:“如果周临不是周家真正的少爷,周家又为什么不立马就把这件事公布出来?”
的确,从事情初显端倪一直到现在,周家始终未公开发表过什么话语,一切事情与调查都是在私下里进行的,他们这些外人所得知的消息也都只是道听途说。
郑栌把周临推倒面前来,周临此刻依旧穿着周承际把何寒带回家那天的衣服,一身名牌,虽然有些皱了,但在暗色的灯光下完全看不出来。
况且因为昨天休息得好,周临现在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左手腕上还戴着一款Richard Mille的表,是怀平益馋了很久的款式,奈何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根本抢不到。
无论怎么看,周临身上都没有一丝一毫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的气息。
怀平益果然开始犹疑了。
“周临要真如你所说不是周家的少爷,他现在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郑栌乘胜追击:“只要周临的名字一日还留在周家的户口本上,他就一日不是你能动得起的人。”
怀平益皱眉还想说什么:“但是……”但是他的消息却是从周家内部的人那里听来的啊。
竟然也会出错吗?
是他偷听错了,还是那人故意耍他?
郑栌轻飘飘地道:“小心被人骗了,当枪使都不知道。”
撂下这句话后,郑栌就带着周临出了包厢的门,而怀平益呆立在原地,神情若有所思,他身边的其他人见状,也没有出声拦下他们。
周临被郑栌以哥俩好的姿势揽着肩膀,走出去了十几米才慢慢回神,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郑栌截胡先问了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怀平益约我出来玩,还说你也在这里。”周临乖巧答道,还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郑栌看。
郑栌扫了一眼,待看到怀平益说“那几个人也在”时,不禁皱了皱眉。
他食指点上那几个人名,对周临道:“这几个人确实来了,但是在他叫你来之前便离开了。”
很明显,这几个人都被怀平益当成了饵来引周临,包括郑栌。
“他非得要把我约出来是做什么呢?”周临歪了歪头,很是不解。
酒没喝几口,话没说几句,还差点起了争执。
“话说,你身上的水是怎么回事?”周临指着他头上微湿的黑发和领口关切地问道。
说到这个,郑栌就不禁皱起了眉。
“两煞笔喝多了打架。”郑栌口中的煞笔指的是包厢里的人:“一个砸另一个酒瓶子,没砸到不说,酒瓶子磕到了坐地灯上,玻璃裂开了后,里面的酒洒了我一身。”
“酒糊身上黏腻腻的,我就去卫生间把头和脸洗了,又拿毛巾擦了下身子,然后换了件衣服。”
郑栌骂骂咧咧了几句,忽然咂摸出来点不对劲。
那两个人一开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而且打着打着还往他这边移动了过来。
最后,还就这么巧,酒都照着他脑袋兜头落了下来?
然后,周临就到了。
看样子,更像是为了把他支出去一段时间而耍的小阴招。
而把他支出去的目的,在看到周临在他不在时遭受的待遇也就知道了。
想通后,郑栌顿时骂起来:“怀平益这鳖孙子!”
心像筛子,上面八百多个坏心眼。
周临垂眸有些低落地说:“我一直对他印象还挺好的,毕竟之前出去玩时他一直很照顾我。”
“他对你好,他对你好还不是因为别有企图。”郑栌哼了一声:“小少爷,对你好的人多了去了,除了和你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老子,哪个不是有别的想法?”
“什么企图?”周临茫然地问他。
郑栌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微微弯腰,眯眼看着他:“我的小少爷,别说你现在还看不出来。”
怀平益那想上他的心思几乎都快写在了脸上,就差没直接脱裤子了。
周临表情一僵,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刚刚……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怀平益是把他当会所里的公主或者鸭子对待了。
但是,之前……也是这样吗?
而且听郑栌所说,有这种想法的人,他身边似乎还不少。
周临感觉到难以置信。
他自认与身边其他男生比起来没有任何不同,为什么会对他抱有这种想法?
周临沉浸在恍惚之中,郑栌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啧啧称奇。
“原来你之前真没意识到啊。”郑栌道:“我看你跟谁都挺保持距离的模样,还以为你是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后有意而为之,原来只是单纯地不想搭理人。”
郑栌这话就是冤枉周临了,他连和女孩子拉手谈恋爱都毫无兴趣,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和男生做这些事呢?
周临拧着秀眉沉默不语,郑栌在一旁自吹自擂:“所以还是我最可靠,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毫无其他心思地对待你?”
周临下意识地反驳道:“谁说的,何寒就不是。”
“何寒?”郑栌歪了一下头,从脑海中搜寻与这个名字对应的人,几秒后,他恍然大悟道:“哦,你那个室友!”
那可真说不准。郑栌想。
好久之前他就觉得那男生对周临有什么想法了。
但和怀平益那种但求一睡的家伙不一样,何寒给他的感受不像是想着上床的人,如果真的喜欢周临,恐怕走的也是想和对方安安稳稳谈恋爱的路子。
“他最近对你怎么样?”郑栌关心道,看看自家小少爷有没有被人给拐走。